“还不开始?”
“搞什么?弹不弹了?”
“到底干什么嘛实在不行下去啊。”
“就是就是。”
……
“闭嘴闭嘴!”商裔宸叉腰,脸红脖子粗地对不耐烦的乱说的观众们嚷嚷。
他们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继续拆台。
“你们到底带耳朵出门没?”
“……”
“阿宸,坐下吧,你再说这些家伙也听不懂。”童野寒拽他坐下。给他点时间犹豫也是应该的。
忿忿不平地嗤鼻,商裔宸用眼做机关枪扫射他们。
商亦凝看台上迟迟不动的寒非雨,努起腮。非雨哥哥上去老半天了也没动静,干什么呀?
任凭观众的杂语,评委的催促,寒非雨手放在琴键上,害怕敲出音。他不知道乐谱为什么在枫羽那儿,他不知道该不该弹奏原谱……也许更多的是不敢,不敢用他和心心念念的落雨作的谱撕开一直没有勇气回忆的事。
“计划很顺利诶,第二项他们绝对赢不了,第三项里就可以大展拳脚咯。”打怪兽的间隙,夜一看见寒非雨的窘迫样,就得瑟。
骄赞同地眨眼。
“骄!我不干了!我不干了!”渔突然地怒视骄,甩手痛喊,脸蛋突兀坠落两行清泪,抹着眼泪跑了。
“诶,渔!”不明白她在情绪波动些什么,夜茫然无知,扔下游戏机爬起来要追。
“随她去。”骄乍地瞪眼,如利剑出鞘。他震吼住夜,眯眼看着渔跑开的影子,顷刻间火焰淹没的影子。他的忍耐限度并不高!
……
“喂,你究竟弹不弹?”
“哑巴了,全场都在等你耶。”
“比不起就干干脆脆认输,别碍眼睛。”
“你以前都是弹假的吗?”
“浪费时间啦,你个弹假琴的。”
……
关于寒非雨的犹豫,观众破口大骂,只差没丢西红柿扔鸡蛋了。他明显成了遭人唾弃游街示众的囚犯。
评委也耐不住地说:“这位同学,你再不演奏的话我们就得直接宣布你输了。”
他中指摁下琴键发出一个‘哆’的音,又缩回去。他做不到啊。
“非雨,到底怎么了呐?”啊,商裔宸好想好想像吃薯片一样咬碎狂轰乱炸的观众们啊。
“烦死了,闭嘴闭嘴,话多去厕所消化啦。”轮到商亦凝抓狂了。
童野寒懒得阻挠,因为那些话真过分了。
“琤琤~”
小提琴美妙干净的声音响彻全场上空,人们惊悸间,音乐改变,狂野,高亢,每一个音符的律动都犹如岩石撞击岩壁,猎鹰振翅有力而迅疾。音乐铿锵,辗转回旋似乎滔滔江水破山开石奔策峡谷源远流长。“琤~”琴弓划过琴弦拖出尾调,是音乐另一阶段的起始。果不其然,音乐转换,江水分支,娟娟溪流乘着微风慢慢地,悠悠地,轻轻地流淌未有丝丝波澜,宁静如夜晚天空,一颗星星是一个符,闪烁闪烁绘出浪漫美丽的万里星空,星空的蓝深邃静逸……
“Ohmygad,天外之音啊。”由于不知出处的音乐安安静静不发一言的人群里,商裔宸管不住嘴不合群地脱口而出。
“嘘。”让他噤声,童野寒听着音乐脚不由自主地点点地。
同样不由自主,寒非雨闭上眼睛,手指不受大脑控制交给心在琴键上跳动。他觉得这就是原谱,唯一不同的是加入了高亢部分,恰好与枫羽演出风格有异,拉开了两曲大数相同之处,混淆视听。
他用钢琴弹奏高亢的曲调,小提琴拉奏低音曲调,交织在一起,时而一起一伏,时而一高一低。小提琴与钢琴的双重优雅用音乐奏出广阔星空,更美更蓝更多明星闪耀,这是一次成功的完美演奏……
“咚~”钢琴键画上最后的句号,小提琴的声音无影无踪了。
“啪啪啪啪啪。”顿时掌声雷鸣。
“落雨,落雨回来了,落雨。”他不要享受着掌声。小提琴的声音消失,他窜起来撞翻凳子顾不得捡,眼睛急切地在茫茫观众席搜寻。
没有,没有,没有!!!
他心急火燎,百号人,百双眼就那么死死地盯着他一边紧看大堂每个角落一边跳下舞台,跑进其他楼层。
“落雨你在哪儿?落雨,你在哪儿?哥拜托你不要躲着我,你出来呀,哥错了,哥不该害你在外面那么多年,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躲着我出来啊,哥错了,落雨,我错了你回家好不好?”他疯狂地找疯狂地喊,撕心裂肺的那种。
是落雨,除了落雨没有人熟悉这曲子了。他找了十年,悔了十年,他的落雨终于回来了。
躲在墙后,渔贴着墙壁蹲下,捂着嘴无声地哭。脸庞给泪水侵占,地上小提琴给泪打湿。泪如线,如泉,泪水是十年的酸楚,是痛,是伤。她就是抑制不了,它就是不争气地淌。
她失踪那么多年,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管过她的死活?她落魄到连睡大街也会被乞丐赶,没有一个人帮她;她被孤儿院收留吃的是其他小朋友剩下的,穿的是被收养的小朋友不要的,院长死了大火烧光了孤儿院其他小朋友有另外的孤儿院要,只有她被拒之门外,没有一个人可怜她;她好不容易被好人家捡到,又因为人家生意失败养不起被丢弃,大冬天里,她就是险些冻死在雪堆里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十年里在冥领着她投奔骄的爸爸私自创立的打手团之前是怎么爬过来的,连她自己都痛恨回想!
“落雨,我是哥哥啊,求你了回来吧,哥错了。”寒非雨绝望地跌跪在楼层间的墙壁前。他找不着落雨,他和过去几年一样没用。
“你知道吗?十年了,十年我们都在找你,妈为了找你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每天在你出事的地方等在你经常去的地方找,她天天捧着手机等警察局的电话,天天晚上在你房间里偷偷地哭。爸没有你的下落,她就和爸办了离婚手续去别的城市找,最后精神失常走了,她走的时候拉着我说‘非雨,妈妈没用,你妹妹怕是回不来了,没有她妈妈也活不下去了。’后来,警察捕获了那些人我跟爸高兴得不得了准备去接你可是他们说你跑了……你怎么舍得这么做?你怎么那么狠心地抛下哥抛下爸妈?你不知道哥有多后悔,有多难过,落雨……”他几乎泣不成声崩溃了。说到底都是他的错,他不参加什么狗屁音乐大赛不入决赛,落雨说不定不会在赶去看比赛的途中让坏人拐走了,怪他,全怪他!
妈妈……寒落雨惊愕,站出来。她以为他们把自己忘了,不管她了,原来爸妈和哥这些年都没有放弃找她。
“哥……”她蹲在寒非雨面前,抽泣着。
落雨!他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又喜又悲,悲大于喜。“傻丫头,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你怎么过的啊?回来也躲着我,你是不是在怨哥哥?哥错了,哥对不起你,哥没用没早点把你找回去害你在外面吃苦,对不起,对不起落雨。”他拥她牢牢的,怕她再消失不见了。
“哥,我不苦,不苦,妈妈她……呜呜!”她一提及妈妈心疼难过的贴在他胸口大哭。
寒非雨下巴挨着她的头发,安慰地拍她瘦得光剩骨头的背,心疼袭上心口,苦涩含在嘴边说不出来。
……
“呜、呜、呜……哥,你还记得、落、落星空啊?”寒落雨黏在哥哥怀里赖着,语调夹着大哭后的腔调。
他只能拿袖子给她擦眼泪了,他一敲她脑门。“傻丫头,哥记得,因为落星空是属于落雨的。”
“嘻嘻。”她破涕为笑,拿他袖子在脸上胡抹。
“哥……”
“嗯?”
“哥。”
“嗯?”
抱着他,寒落雨咽下塞在咽喉的话。
哥,渔,打手团你接受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