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清场的音乐大堂里:
“落雨诶,落雨诶,真的是落雨诶。”
“阿宸,你转得我头好晕呐。”
受不了,寒落雨打断商裔宸的嘟嚷。他一直围着她转圈,她头好晕,好想吐啊。
“落雨,落雨。”无法自拔了,商裔宸转啊转,转到后头竟然带着她一起转了。他真不敢相信,不见了十年的寒落雨此分此秒‘咻’地一下蹦到眼前啦,泽轩要知道铁定高兴激动死了。
“别转了别转了。”转了不到五圈,寒落雨头晕眼花地摆出小哭脸哀求。
“阿宸,你别转了。”寒非雨看不得妹妹和别人离那么近,扯掉商裔宸抓着她的‘咸猪手’冷若冰霜地瞪他。
他忽然好冷。“切,吃醋了啊。”
“哥,你这个**。”一副小大人的模子,商亦凝两手抱胸,摆张臭脸与寒非雨统一战线讨伐他。都是哥哥,他没人帅,没人聪明,没人体贴,更没人护妹妹心切,好吧,他比人笨,比人能吃。
“商亦凝,你再说一遍试试,信不信我把你旅游带回来的零食土特产全吃了?”他咋地就成**了?
看吧看吧,吃货骑士。“不信。”
“呐,我先吃了你。”
“啊,非雨哥救我。”
商家两兄妹玩起来老鹰捉小鸡,可怜寒非雨秒变炮灰。
看他们嘻嘻哈哈的,寒落雨十年未如此开心地笑了,这感觉真好,向日葵拥抱太阳的那种好。
“落雨。”沉默无言好久,童野寒看他们追逐远了,面对面看着寒落雨,总归愿意喊她了。
“对不起。”迟来的道歉,他埋在心里挺久……
她会意地笑,她不怪他。他也笑。
有些事情或许真的需要一句对不起才能够化解开结,而有些事情心照不宣不需要对不起们也能够就此划下句点。
玩累了的几人,寒非雨扶着墙喘气,他只能表示那两兄妹是属兔子的那么能跑能耍。
四仰八叉地瘫在坐椅上,商裔宸勒着商亦凝的脖子,即使累得半死也不撒手。“信不信?”
“不信。”她装作配合地憋红小脸。他哪里敢真勒她啊。
“信不信?”这招不灵,他挠她痒总灵吧。
“啊哈哈哈,哈哈……信,哈哈我信我信。”问世间有谁招架得住挠痒这招?反正她招架不住。
“喂,别闹了,轩伤得严不严重我们去看轩?”空荡大堂回荡寒落雨的焦急话音。
他们不由看向她,这才是正事儿。
正巧童野寒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百事通打来的。
“什么?好,你先稳住他们,我们马上过去。”他挂了电话,对他们说:“泽轩爸妈特地从外地赶回来见了泽轩的状况嚷着办出院手续今天就带他出国。”
“啊?那快去医院啊。”寒落雨心急火燎地撒腿便朝大门处。
—————————————————————————————————————
医院病房里头,半躺在病床,夏泽轩视线模糊不清地盯着桌子上那副崭新的眼镜。随便床畔的夫妇喋喋不休地说。
没有戴眼镜的他,白白净净的,脸盘不是很大下巴尖尖的瘦瘦的,五官与脸型很搭,唯独眼睛因为长期戴着眼镜有些凹陷显得无神。
床畔的夫妇,男人穿戴西装打起领结,一贯的成熟稳重与其干练展露无遗。而女人则是身着louisvuitton(路易威登)的玫瑰红连衣裙,保养得极好的淡妆脸不见丝丝皱纹,气质端庄高贵,不过她出口的话与这气质着实迥异。
“有没有一点素质呀,你们这些学生不是整天喊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吗,真到了场上哪里还有友谊呀,这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进医院了都,小寒也真是就不能安排别的学生上啊他不知道我儿子情况吗?都快失明还去参加比赛能不危险吗?”
打从夏泽轩爸妈进病房起,就耸立在门边的百事通试图解释:“阿姨,我们之前确实是不知道轩哥的眼睛那什么了,是轩哥进医院以后我们才知道的,而且您不也是现在才知道的吗?”
夏妈妈一听立马疾言厉色。“哦照你这么说我们泽轩进医院是应该的啊,他现在快失明了知道吗?万一治不好,先不说他以后的生活如何自理,他将来是要继承我们夏家企业的呀,你知道吗?”(避重就轻)
“妈。”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夏泽轩看百事通憋屈的表情,蹙眉。重点就是他失明后谁来继承家族企业就是了。
“你明白严重性吗泽轩?妈这是为了……”
“好了,儿子不想听你唠叨你就少说几句。”夏爸爸看穿了夏泽轩心里的想法,可不想儿子再觉着他们在乎的是企业,截下她的话锋。
她只得闭嘴,一会儿又道:“我订了机票今天你必须出国。”
无言以对,夏泽轩不语。
夏爸爸给她使个眼神道:“把机票改签成后天的,让他跟小寒他们好好道个别。”
“道什么别?这能等啊?”不给面子的夏妈妈。
依旧不语,夏泽轩看惯了他们唱黑白脸的戏码了。百事通急啊可不敢发言,向他发射眼光波,轩哥,你好歹争取下下啊。
走廊里阵阵脚步声惊了护士病人们。
“轩。”寒落雨人未到声先到,气没喘匀地停在门边。
四人齐齐望着她。轩爸轩妈惊异纳闷地看她,按理说泽轩就那几个朋友,他们都见过,这女孩?百事通吓到,硬是没回神,这女孩长得好像,落雨小姐!
幽幽瞟了眼,夏泽轩冷冷清清地望着眼镜,黯然神伤。他眼睛这样,看错人很正常吧。
撞上他冷漠的眼神,寒落雨暗暗生疼,低头手足无措。
“伯父伯母好。”童野寒,寒非雨,商裔宸连年纪最小的商亦凝都鞠躬敬礼。
轩爸轩妈忙叫他们进来。
“泽轩,落雨回来了。”商裔宸蹿到夏泽轩身边,躲开轩爸轩妈的视角,轻声对他说。
很显然的,当名字划过耳膜,夏泽轩本能偏头再次努力仔细地看她。
“落雨,我儿媳妇?!”商裔宸的轻声没能躲过夏妈妈。她面目被震惊到了。
夏爸爸干练的神情也微微变化,轻挑眉毛打量她。江川市仅仅次于龙头企业薄野家,与童氏齐头并坐的寒氏的大小姐,和泽轩定了娃娃亲的寒落雨。不是十年前失踪了吗?
“落雨。”夏泽轩赫白着脸,要下床没什么力气险些跌下床,床边的人没来得及扶,寒落雨便疾步过去扶着他。
“落雨。”他借势拥抱住她,从不流泪的大男孩这一刻泪倾然而下。他哭,她也哭。
“我们先出去吧,别打扰他们。”夏爸爸识趣,拉着夏妈妈,和其他电灯泡离开。
关门,寒非雨和童野寒耐人寻味的对视顷刻。看来伯父伯母并不清楚当初泽轩,是因为救调皮爬树反从树上掉下来的寒落雨,脑袋受到撞击视神经受挫才视力急速下降成了大近视这件事。
“我去找薄野。”童野寒撂下句话,便上三楼奔薄野荨病房。
无事可做,更不能当电灯泡,商裔宸决定傍着他一路,他去,商亦凝必然去了。
“百事通,我们回去。”一瞄身后的病房,寒非雨清楚结局,摇头踏上与他们背道而驰的方向。
“是,少爷。”百事通甩甩香菇头,屁颠屁颠地跟着。
看不清寒落雨,夏泽轩还是能够在模糊中认得她,拥着寒落雨,无声胜有声。
“夏泽轩,你忘了我就直说。”寒落雨撅嘴推开他,满是埋怨之意。
无缘无故被定了罪,他无辜受挫地看着她老老实实道:“我没有。”
“没有,那你刚才看到我跟看到空气没差,一张死人脸似的你怎么解释?”她胆怯地启唇。十年里她无数次想过他会从生命里抹掉她,他们的娃娃亲就当做长辈的玩笑话说出口就没了。
原来是这个,他松了口气,视觉浑然不觉地移到眼镜上,他语音极小,像是不愿她听见:“我的眼睛接近失明了,看东西模糊不清的,你不见那么多年我一时以为是看错人了。”
眼睛!她牙齿咬着下嘴唇,愧疚地直勾勾赤裸裸地看他轻微凹陷的眼睛,泪光闪烁。“当初如果不是我……”
“不是你。”他拉她坐在他腿边,近距离庄重地与她说:“是我视神经太脆弱了,有人说我的脸型就适合戴眼镜,很帅的,我天生就是大近视的命,眼睛也只能怨有这么个近视命的主人。不是你的原因。”
她头枕着他的腿,从下至上仰望他,幸福地恬笑。她本认为他是比赛伤得太重进医院的,谁知是他的眼睛也愈来愈糟糕了。
“你变成这样往后怎么养得起我?”开玩笑的口吻。
“我养得起。”他愣没听出来,较真地答。“你再离开我,我就会受到刺激情绪长期低落,眼睛不能正常恢复,反复发作反复治疗,假设每次治疗的费用是520元,每天伤心难过每周一次治疗每年大概3120元,年复一年,三五年约达到十几万有余,什么时候你回心转意了我更养不起你了,所以,不要离开我。”
她听出这是他感言肺腑的发言。她的头离开他的腿上抬,蜻蜓点水般唇印着他的唇。他也印下独属于他的烙印。
“落雨,跟我一起出国,好吗?”
“好,我们不要再分隔两地了。”
“谢谢你。”夏泽轩拥紧寒落雨,晶莹滚烫的热泪划过脸颊,印在她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