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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射辕一支穿云箭 取帅三颗飞花石

接上章说到,鹿原问原安民何人能克制荣杰箭术,原安民便推荐了原平戎军军官,地流星耿中行。

接着,鹿原又问:“那如今耿中行身在何方?”

原安民有些犯难了,神色沉了沉,思虑了许久才叹息道:“现在想来,还真是贪官害民,白白让朝廷损失了这么一员猛将。”

“莫不是他···”鹿原骇然,上前追问一声。

原安民知鹿原误会自己意思了,遂摆手笑道:“都头放心,这耿中行身子硬朗着,还在人间。只不过当年其妻一事给他打击太大了,故几年以来他一直都隐世避事,纵情山水。要是想让他帮我们对付荣杰,我怕很难!”

“那他一般在哪里,咱也好亲自去拜见拜见。”

原安民一听,没有立即回答,反是目不转睛地盯住鹿原,看个不停,仔细打量。

鹿原见状,先是微愣,后摸了摸脸庞,反问:“我脸上可有脏东西,怎如此看我?”

“哈哈···”原安民轻笑着,旋即说道,“我瞧都头很着紧这个地流星啊!”

“那自是!你莫非忘了,那日在战场上荣杰一箭之威吗。他完全可以射杀我们,却留你我性命,为的就是让我们害怕惊恐。因为他知道,杀一个鹿原与原安民只会让景岗的人同仇敌忾,对他不利,若是留我俩性命,那日后见他必无时无刻不想起那日一箭。领军者怯了战,那整支军队就全散了。如今荣杰是做到了,你我难道不是耿耿于怀那一箭吗?”

原安民点首,答道:“都头分析得不错!看来我们还非得要请耿中行前来当个保镖了,否则日后开战时就只能躲着敌将,这叫什么回事!”

“哈哈,把堂堂一个厉害的地流星当自己保镖,我看也就只有你原安民说得出口。”

“那自然是!我可没有都头你的雄心壮志。说句实话,都头如此迫切要找那耿中行,一方面是对付荣杰,更重要的,我想都头是为了让他加入景岗,收留于身边,也好多员虎将,日后争霸天下也多分希望,对吗?”

鹿原微微一愣,接着摆手笑道:“哪里说话,我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落魄人,自保也难,还谈何争霸天下。原将军说笑了,说笑了!再者,你看如今大楚,虽四周有战事摩擦,可大国之威仍未失,有什么天下可让我鹿原去争!”

“这话说得假了吧!我相信以都头的学识,应该不难看出,当今天下,将乱未乱。贪官横行,奸臣当道,左氏皇朝就等着一声啪啦,然后四分五裂。我相信这日子不远了,当初在朝为官我也未尝没有想过离开,学耿将军那样周游天下,可惜家母要养,只好继续替朝廷卖命。”

“原将军这番高见,对我鹿原来说,犹如当头一捧,顿叫我茅塞顿开。”鹿原微笑着,作揖称谢,旋即又说,“不过争霸之心,我鹿原确实没有,确实不敢。我已说过,本人充其量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山寨土匪!”

原安民一听,顿了顿,接着神色一锐,说:“只要都头不想,那你就不是!!!”

听原安民说得有些味道,鹿原马上打了个激灵,朝之望过去。接触到对方那锐利的眼神,鹿原脸上的笑,凝固几分。接下来,两人四目相接,从各自的神色变化中,他们虽嘴上无言,但内心却说了一大堆话语。

原安民继续说:“事实上,以都头的本领、威望、还有人脉,都应该叫那罗三炮退位让贤。”接着,他作揖说,“只要都头愿意,我原安民第一个拥护。”

鹿原一听,看着对方坚定的神色。不久,他笑了,将手搭在原安民肩上,道:“看来原将军也是个雄心勃勃之人啊。”

“只要是个有志气的男子汉,谁不想在乱世中争上一争,彰显男儿本色。”

“说得好!”鹿原竖起拇指,接着言,“不过这话还不能挂在嘴上,得藏在心里。”

“我鹿原落魄至此,为罗大哥收容方有个安身立命之地,否则早就被赵秋那狗贼生吞活剥了。江湖好汉赏面,给我鹿原‘义云天’之名,我就须对得起自它。切莫辜负了天下豪杰一片心意。试问,我怎可夺了罗大哥之位,恬不知耻地做景岗之主呢。”

原安民闻声,有点失望道:“可惜那罗三炮只是个普通强盗,难成气候。”

“自古君王功绩,哪个不是臣下替之完成的,何须动手。”

“也罢!既然都头都这样说了,我原安民就暂不议论此事,再讲现在谈及此,未免有些早了,还是以后事以后说。”

“原将军能这样想,我鹿原就放心了!毕竟罗三炮在景岗也不是没人支持,石武兄弟受其大恩,他必拥护之。”

“那也是!”原安民点首沉吟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脑门,笑道,“你看我俩,都胡扯到哪里去了,还是想想眼下着紧之事再说吧。”

“不错!你我明日就乔装出发,前去找寻那地流星耿中行!”

“好!”原安民高喊一声,随后让人将酒拿到他与鹿原呆坐的亭子里,开怀畅饮。

两人各自饮了十来小罐,面色皆红,站立不稳,随后啪的一声,鹿原便趴到亭柱上,打了几个嗝,仰首望上天去。那里,月儿皎皎,当空明照,顿时叫他心海翻涌,不由得想起了当日上京嫪家大牢里那张模糊的俏脸来。

念起那人,鹿原又是心头猛热,念自己还是个无名小辈,虽打了几场胜仗,可离那七年之约,还差得远。情愁恼意一上,他又是喝了几罐烈酒,一直醉到次日夜里。

醒来,鹿原发现已身处“中土”自己的住所,四周的环境,看了一个来月,早就熟悉个遍。接着,他缓缓坐起,敲着脑袋,嘴里念叨:“不该!不该啊!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都头此话差矣!有人说酒是穿肠毒药,我看不尽然。男子汉大丈夫,当头顶天,脚踏地,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怎能说不该呢!”

原安民的说话传来,鹿原循声望过去,只见对方从一边的坐椅上站起,放下了手中的兵书,接着斟了一杯浓茶端过来,又说:“先喝杯茶,解解酒再说!”

鹿原接过,称谢一句,正觉口渴便仰首一口喝光了。顿时,脑袋清醒了许多,便问原安民道:“原将军怎么在此,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说着,鹿原赶紧扭过头朝窗外望出去,见天色黑压压的,遂放心了点,道:“还好没有耽误明天去找耿将军,这酒虽如原将军说的那般,是好,但不宜多喝,不宜多喝!”

“耿将军的事我已经托人先去打探一下,一日之内必有回复!”

“那我们岂不是要多耽搁一天!”鹿原急了。

“都头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吗。”原安民微笑说着,夺过鹿原手中的茶杯,又给他斟了一杯递过去。

“啊!”鹿原惊呼一声,接着从床上霍然站起,追问,“我当真荒废了一天时间。”

“睡觉也是人生大事,岂能道是荒废时间呢。睡足了精神,才更有想法去对付官兵嘛!”原安民说着,用目光撇了撇鹿原接过去的茶杯,示意对方赶紧喝了,曰,“都头尽管放心,今日趁着你熟睡的时候,我与赵舒城悄悄去了一次曲沮城,找了个人来,有她在,我们说服耿中行又多上几分把握了!”

这话可让鹿原来精神了,但见他双目精光一闪,追问:“此人是谁?”

“是我!”

回答鹿原的,不是原安民,而是一个清脆的声音,干净利落。

随声出现的,是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生得眉清目秀的笑声。大大的眼,小小的鼻,嘴唇有点红,肤色白似寒冬雪花,当真一个俊。

鹿原有点傻眼了,石武也是个俊俏郎君,可与此人相比,输了一点灵气。突然,鹿原猛拍脑门,刚才他说话时,那明明是女孩有的音调,如此看来,这是个假小伙了。

假小伙上前一步,近了鹿原与原安民,双手作揖摆了下,道:“原将军,你要我做的事已经做了,能不能给我记上一功,留在山上。”

原安民微微一笑,旋即伸手比了比鹿原,道:“如今鹿都头在山寨中举足轻重,你若是来山,可要问问他的意思。”

假小伙闻声,接着对鹿原作揖,说:“我平碧虽是女儿身,可都头千万不能小看了我。平碧家境富裕,自由父亲便请天下各种好汉到家中教我习武,百般技艺也懂些,尤是剑术。”

鹿原听着,感到情况一团乱,自己分不清什么跟什么了,遂把杯子放下,将原安民拉至一边,细声问道:“原将军,这是何事?怎突然冒出一个女人要上山来,你不是说···”

“此人正是我找的人!”原安民似乎清楚鹿原要说什么,没等他说出口就先答上了,随后解析道,“都头有所不知,平碧虽是女儿身,但内却有不输于任何男人的豪气。她打小生在富裕之家,不久前母亲早逝,父亲在不久前也病故,全部家产都留给她。现在她变卖家私要投我景岗,岂不妙哉!”

“将军此言差异,我景岗山招纳天下豪杰,岂能要这小女子,实在···”

鹿原说得有点激动了,话音竟被一边竖起耳朵偷听着的平碧听了去。顿时,平碧柳眉一竖,身边铮声响起,她已从长衫下拔出利剑,冲到鹿原身边,一剑朝之刺去。

原安民见状,大吃一惊,跨出一步闪到平碧身边,左手接着由下向上一打,稳稳击中平碧手腕。平碧手腕被打,她的剑也从鹿原胸前刺向脸庞。

这会儿,鹿原早就反应了,连忙侧身一闪,明晃晃散发着寒气的长剑贴脸而过,直让鹿原暗叫:好可怕的女人!怎如此冲动。

鹿原正想着,那平碧已经反手横剑一扫,他没办法,只好朝后一仰,寒剑又是贴脸而过,且这回还削下了鹿原几根长发。

原安民真的有点怒了,左手成爪,狠狠捏住平碧脉门。

“啊!”平碧剑术再好,被原安民这么一捏,立即痛得惊叫起来,同时手中的长剑铿锵落地。鹿原退后几步,挺起身见原安民如此做,赶紧冲上前去,情急之下一把搂过平碧,对原安民说:“原将军出手重了!”

原安民没想到鹿原如此维护平碧,一时愣住了,片刻他微微一笑,知道这下鹿原绝对是不会反对平碧上山了,遂作揖躬身,道:“是我鲁莽了。”

鹿原见状,知原安民本意为救自己,自不会多责怪。随后,他扭头望向怀中的平碧,这一望,他也愣住了。刚才怒气冲冲,杀意逼人的平碧现在竟如一个受伤的鸟儿,躲在自己怀里,羞红了脸。

见状,鹿原猛地想起,男女授受不亲,于是赶紧推开平碧,作揖道歉:“姑娘莫怪!”

平碧方寸大乱,看着原安民没有回答,示意他出句声。

原安民当即对鹿原作揖,说:“都头觉得平碧姑娘剑术如何?”

“好···自然是好!”鹿原说着,猛地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场景来。

“那平姑娘上山之事···”

“平姑娘身手了得,当真不输于我们山中任何一个领头,自然没关系。明日我就与罗大哥说。”

平碧一听,欣喜过望,连忙到鹿原跟前作揖道谢:“平碧多谢都头见谅,刚才我不过是受不了别人说我是小女子才气恼出手的,都头千万不要怪我。要不···要不我也让你刺回几剑得了!”

“平姑娘说笑了,我鹿原岂是那种小气之人。”

“早就听说都头豪爽,现在一见,果真是!我平碧能认识都头,实在是三生有幸!”言罢,平碧便朝鹿原深深作揖,连续几次,速度甚快,倒显得有点滑稽了。

鹿原、安民二人哈哈大笑,而随后平碧也摸着脑袋傻笑起来。

笑够了,平碧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原安民说出:“对了!原将军你要我去桃花村那处找耿中行大哥的事我已经办妥了。今日我走了一趟,到村中耿大哥居住处转了一圈,可那里早已经不满厚厚一层灰尘,想来大哥出门有一年多了。”

此话马上叫鹿原二人失望了几分,但平碧却微笑着说道:“你们也不比沮丧,要知道这个世上别人找不得耿中行,但我平碧却是例外!”

说完,平碧望着眼前两个大男人疑惑的神色,有些得意地说下去:“原将军是知道的,当年我爹爹对耿大哥有救命之恩,他便因此成了我义兄。自嫂子被奸人所害,大哥心灰意冷离开官场后,我就时常到桃花村去探望他。一开始,他只是郁郁寡欢,倒也不四周乱闯。后来许是闷了,便心生游历天下之心,但又怕我有事找他,遂养了一个通晓人性的鹦鹉,定时让它飞回桃花村看看我是否留信于他。不久前···”

言至于此,平碧神色暗了暗,眼角微润,道:“我爹爹因病辞世,我便将信拿到村中去。今日那信件不见了,定是那鹦鹉给我大哥送去,相信不出两日,我大哥就能回来,到时我与你们一道再去找他,一齐对付那叫什么荣杰的!”

鹿原二人听后,愁容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旋即大笑起来。接着,鹿原上前一步,双手搭在平碧肩上,倒忘记了男女之礼,说:“若真如此,明日平姑娘就随我与原将军一道,在这中土内挑一件最大的房子,你就是我们景岗的功臣。”

“当真?!”平碧喜而大笑,两排榴齿如白雪般刺眼。

“我鹿原虽没别的本事,但重承诺,却是不假!”言罢,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次日,聚义堂上,石武、陈丹、曹东、赵舒城、许洁初、紫东、卢俊等将领齐聚一起,鹿原与原安民向罗三炮提及了寻找耿中行一事,又将平碧推荐上山。

罗三炮笑道:“既然她敢拿剑对着你鹿都头,想必就是女中豪杰,配吃我景岗山的饭,那就请她相见!”

原安民马上喊来喽啰,叫他去请平碧。

不久,外面有人高喊:

“平领头入堂议事!”

堂内众人闻声,不禁面面相觑。怎就成了平领头了呢?

原安民微笑着,朝众位作揖解析,道:“定是这平碧在门外让人如此叫唤的,她生性豪爽,切莫见怪!”

曹东一听,拍案叫绝,道:“果真是豪爽,我曹东第一个答应,谁要不服,先问我手中双刀!”

众人不禁大笑,旋即扭头朝堂口望去。

此际,朝阳初升,众人只见一身穿红色鲜花铠甲,头扎简髻,散落着长发的女子背光而入,后还负着一把三尺长剑,脚踏兽皮红色长筒靴,腰扎兽头红丝绸锦带,英姿飒爽,霸气逼人。

堂内之人顿时无言,暗自惊呼。

待女子近了,众人又见她脸蛋儿尖尖的,眼似星辰,眉若柳条。琼鼻高高,下有朱唇,如烂樱桃。

鹿原呆了,昨夜见平碧男儿装扮便觉灵气逼人,现在对方恢复女儿之身,不禁有点心动。

“你就是罗三炮!”平碧至鹿原身边,指着正座上的罗三炮,开声问道。

声音有些冰冷,顿让众人一惊。

鹿原被惊醒了,忙打完场,作揖对罗三炮解析道:“罗大哥不要生气,平姑娘向来自由豪爽惯了,不懂规矩之处,望看在我鹿原薄面上,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罗三炮摆手说道:“哪里说话,这样的巾帼才算我景岗之人嘛!”嘴上这样说,但罗心中却恼道:你鹿原的薄面?!要不看在她有几分姿色份上,我会如此客气!也好,等我铲除山中祸害后,看我如何治了你平碧与紫云。

平碧一听,作揖微笑着道歉,说:“刚才是我平碧鲁莽了,罗大哥不要见怪!”

“哪里说话!”罗三炮仍旧笑着,随后对堂内的领头问道,“平碧姑娘要入我山寨,你们意下如何?”

陈丹起来,作揖回答:“既然是我三弟推荐之人,我自不必说!”

罗三炮与徐不屈见之,心内不禁起了个疙瘩。

曹东也是,起来叫喊道:“我和大哥的意思一样!”接着,他仔细打量了平碧一番,从头到尾,这马上使平碧眉头皱了起来。

“依我曹东说啊!你这娘们生得倒也标致,索性不要多头领打打杀杀了,嫁给我三弟,也好给我鬼脸儿鼓捣出一堆侄子来,我这使日月双刀的本事正愁找不到人传承下去!”

“二哥!你胡说八道什么!”鹿原闻声,甚是窘迫,众将领先是一愣,后哈哈大笑。

平碧闻声,不禁想起昨夜鹿原拥抱之事,现在又被众人取笑,当即羞怒难堪,拔剑就冲上去与曹东大战三百回合,一路从聚义堂内达到外面的校场上,许久不分输赢。

众将见状,方惊叹连连,道:“看来我们景岗以后便要多一位女中豪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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