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花接过手帕，把泪水擦掉。然后她的脸上又献出笑容：“谢谢你，花先生。不知道为什么，和你说话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我现在好多了。”
听草上花这样说，花明河很开心：“以后你有什么烦心事，尽管来跟我说，这样你会觉得好些的。就把我当成一个顶亲的长辈好了。”
他们俩越说越近乎，黎志深却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原本不大相信草上花会对花明河那样一个长者产生好感，但现在他明显感到了花明河的威胁。正象草上花所说的，花明河无论是声音、语气、还是体贴入微的举动，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暖。而对多经磨难的草上花来说，这种温暖是很难抗拒的。
“你还是个孩子呢……花明河继续说道。“象你这个年龄应该很爱玩儿才对。告诉我，你都喜欢玩儿什么？”
“嗯……”玩儿这个词对草上花来说似乎已经很遥远了，但她立刻就想起来：“我喜欢爬山，喜欢滑冰爬犁！”
“这样啊……花明河笑呵呵地说，“爬山我怕是爬不动了，在这里滑冰爬犁也不可能，不过我可以带你去骑马。”
“骑马？”草上花眼中闪着兴奋地光彩，“我还真没骑过呢。”
“明天是礼拜天，你应该休息吧，我们明天就去怎么样？”
“我上午要去教堂做礼拜，下午还可以。”
“那就一言为定，到时我去教堂门口接你。”
天哪，下一次约会都定好了。黎志深痛心疾首，他感到草上花对花明河已经完全失去了防范之心。
黎志深回到家，曲若水立即来向他报告。
“大哥，你不知道，今天安姑娘打扮得那个漂亮啊，我都恨不得自己和她约会。”
黎志深懒懒地坐到沙发上，抑头望着天花板，淡淡地说：“那你就和她约会好了。”
曲若水笑道：“大哥你试我呢吧，我再色胆包天，也不敢打大哥女朋友的主意啊。”
黎志深叹口气：“昨天在看到草上花跟着花伯父走的那一瞬，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去跟踪他们的念头，那个时候安玉琳在我心中一点份量都没有了。你说得对，草上花已经把我的心都占满了，别人再好，我也没办法去爱了。”
“MYGOD，你终于肯面对你的真心了！”曲若水兴奋地说。“这么说你要放弃安姑娘了？真是可惜，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凯莉，否则一定去追她。对了大哥，你昨天跟着他们都看到什么了？”
“能看到什么，两个人去了望海楼，谈得甚是融洽。”
“他们都说些什么？”
“说什么……我才懒得重复，花伯父说明天下午要带草上花去骑马。”
“草姑娘答应了？”
“不但答应，还是很开心地答应。”
“看来草姑娘对花先生也有意思啊。”曲若水用看笑话的表情望着脸色阴沉的黎志深，“记得我们认为草姑娘在喜欢李爱华的时候你说过，不管草姑娘喜欢谁，只要不喜欢大哥你就好。既然这样，你又何必这么在意这件事呢？”
“那不同，李爱华虽然是个洋人，但人总还不错。而花伯父家里是有太太的，年纪足以做草上花的父亲，我可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曲若水沉思道：“你说，草姑娘会不会是因为花明河是花美玉的父亲，想用这种方法来报复花美玉？”
黎志深一惊：“我怎么没想到？那更不行，她会毁了自己的。”
“所以……曲若水咪起眼睛，“大哥你必须出手了。”
黎志深突然坐直躯壳：“小曲，这几天你不用干别的了，就负责替我跟踪草上花，看她有什么动静，回来告诉我。”
“这又何必，你只要去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不信她还能抵抗大哥你的魅力。”
“别胡说了，草上花是老林的人。”
“可是林先生把草姑娘托付给你，就甩手不管了，你怎么知道他还想不想要这个人呢？”
“是啊，他已经很久没和我联系了，我得问问他都在忙什么。”黎志深说着拨通林立诺的电话：
“老林，是我。”
“老黎呀，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和我联系？”
“唉，别提了，我都要忙死了。我自己想办个工厂，正忙得不可开交，偏偏这时候美玉又有了身孕，总是抱怨我没时间陪她。你说，我要是有一点空闲，能不和你联系嘛。”
“美玉怀孕了？那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呵呵，老黎，你落后了，可要抓紧啊。哎，美玉在喊我呢，她要我陪她去买孩子用的东西。”
“孩子生下来还早呢，这么着急做什么？”
“谁说不是，她就是喜欢小题大作。不和你说了，以后有空再联系。”
“喂，老林，我想问你草上花怎么办……”黎志深放下电话，向曲若水摊摊手：“他已经挂了。”
曲若水说：“怎么样，我说林先生已经把草姑娘忘了吧。”
“可是他还没有说。”
“我说大哥你怎么就看不出来，林先生和草姑娘已经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了。林太太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吗？她怎么可能被说服接受草姑娘呢？而且现在林太太已经怀了孕，林先生还能怎么样？其实只要草姑娘过得好，林先生就不必再愧疚，反而是成全了他呢。大哥，你好好想想吧，你再这样坚持，只会害了草姑娘。”
黎志深不说话了，以现在的情形看，林立诺与草上花重新在一起的可能性真是微乎其微。
曲若水问：“大哥，还要我去监视草姑娘吗？是不是你直接去找她？”
黎志深叹口气：“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走这一步的。你不是想去做礼拜吗？明天就去吧。明天花伯父会去教堂接草上花，到时你就偷偷跟着他们。我知道你是懒得做这差事，这样吧，你做得好了，我就对你和凯莉的事网开一面。”
曲若水立即精神起来：“那行，我保证完成任务。”
晚上，曲若水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来到黎志深面前。
他一后面坐在沙发上：“大哥，这活可太累人了，我到现在午饭还没吃呢，要不是为了你……”
“再等会儿吃也饿不死你。”黎志深打断他，“快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啊，是这样的。今天礼拜散了之后，我看见草姑娘上了花先生的车，我就拿出我高超的车技，一直跟着他们。花先生先是带草姑娘去吃饭，然后就直奔郊区马场。花先生给草姑娘挑了一匹最漂亮的马，但草姑娘不会骑，他就耐心地教。你不知道他有多细心，几乎是手把手地……”
“废话少说，说主要的！”
“哦，是。后来草姑娘终于学会了，她很开心，越骑越快。花先生就不断地让她慢点儿，生怕她摔着了。大哥，我看花先生对草姑娘的的关心是真的……”他看了看黎志深阴着的脸，继续说：“他们整整玩了一下午，天快黑了才开车回来。两个人又去吃晚饭，而可怜的我只能躲在外面远远地看着。我就不明白，他们在一起一整天，怎么还有那么多聊的，一顿晚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这不，花先生刚把草姑娘送回去。”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我怕走近了被他们发现……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应该聊得挺开心的。”
“这点你就不如我，早知道我亲自去了。”
“不管怎么说，大哥，你得承认，花明河追女人的手段比你可要高明多了。”
黎志深哼一声：“什么手段啊，不就是请她吃吃饭，教她骑骑马吗？我也能做到啊。”
“问题是，你没那么做不是？”
黎志深的眉头紧皱起来。是啊，他已经错失了太多的机会。他总是想尽可能地帮助草上花，却忘记了经历情感创伤的草上花更需要感情上的安慰和治疗，甚至，他还不断亲自给她的心里加上新的创伤。花明河却不是这样，他总是那样温和地看着草上花，听她诉说心事，他带她出去玩，让她开心。但花明河的举动已经超出了一般的范畴，除了他别有目的，再没有更合理的解释。
“大哥，明天我继续看着草姑娘吗？”曲若水问。
“不用了。你累了一天，回去歇着吧。我放你三天假，你可以尽情地去和凯莉约会。还有，以后礼拜天的假我也准了。”
“谢谢大哥，我会为你祈祷的。”曲若水很高兴，“大哥，后天就是平安夜了，教会要举行庆圣诞晚会，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李爱华和凯莉都让我请你去呢。”
“我对那些又不懂，去干什么？”
“我说让你去庆祝主耶稣降生，你一定不以为然，就当去看节目吧。我还有个节目呢，你怎么也该赏脸去看看我的表演吧？还有，草姑娘也一定会去的。”
“安玉琳早就邀请我了，你不跟我说这些我也会去的。”黎志深表情淡淡地说。其实他的心里已经乱了方寸，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圣延晚会在教堂中举行。黎志深和曲若水来到教堂时，里面已经坐了许多人，李爱华正在前面给大家讲述着有关圣诞的故事。
曲若水带着黎志深来到前排就坐，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
“大哥，我得到后面去做准备，不能陪你了。”曲若水把黎志深撇在那走了。
必竟是初次来这样的地方，黎志深感觉有些不自在。他向前望去，见安玉琳坐在诗班里，正高兴地向他举手示意。
黎志深想找找草上花来了没有，却不好意思回头张望。他想，早知这样应该坐在后面才是。
节目开始了，教堂里的灯光熄灭，诗班手持蜡烛唱起了平安夜歌，一种安详宁静的气氛在教堂中弥漫开来，让人油然而生神圣之感。黎志深心想，看来曲若水喜欢这里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的。
灯光亮起后，诗班又唱了几道欢快的圣诞歌，其中还有安玉琳的领唱。因为黎志深在下面，安玉琳唱得格外卖力，声情并茂，搏得一片掌声。
曲若水在最后一个节目才出场。
这是一个圣剧小品，名叫《贵客》，讲述了耶稣降生的那个夜晚发生的故事。因为客店住满了世上有钱有势的人，却让真正的贵客、救世主耶稣降生在马槽里。
曲若水在里面扮演那个眼里只有钱财的客店老板，把一个势力小人的形象表演得惟妙惟肖，对他以为是尊贵的客人点头哈腰，而对贫穷的约瑟和马利亚夫妇却冷眼相对，毫无怜悯之情地让一个将要生产的孕妇住到马棚里去。
曲若水滑稽而幽默的表演让观众发出阵阵笑声，黎志深也不禁赞叹，这曲若水还真有表演的天分。
表演结束后，曲若水一改剧中的形象，表情庄重地对大家说：“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客店老板很糟糕？但恐怕我们中间有许多人就是那个客店老板，心里面装满了金钱、权势和许许多多其它的东西，却唯独把救你的主拒之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