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后是一个空旷的石室,室内的空气甚是阴寒。
喻呈缓缓地走了进去,目光呆滞,神色木然。
“嘎吱”一声,大门缓缓闭合,四壁的蜡烛逐渐亮起,一朵朵幽蓝的烛火极有规律地颤抖,仿佛一颗颗跳动的心脏。
他站在石室的正中央,对面的墙上还有一扇白银制作的巨门,雕龙刻凤,寒光闪闪,煞是威风。墙上还挂着一个同样华丽的匾,匾上有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第二天门。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的右边有一扇小小的木门。那门极其老旧,朴实无华,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缓缓地走过去,推门而入。门后是一个朴素的房间,有桌椅,有衣柜,只是没有窗,但光线却不昏暗。
房间的一角摆放着一张石床,床上躺着一位英俊非凡的少年,那少年一身白衣,肤白如玉,面色安详,双目紧闭,呼吸全无,嘴角挂着几丝干涸的鲜血,正是死去多时的无涯。
床前有一块两人高的石碑,刻着“念语冢”三个大字。
喻呈走上前去,轻轻抚了抚那碑,被上面的灰尘迷了眼睛。
念语,是思念慕容夕语的意思吗?他想。
他静静坐在地上,揉了揉发红的双眼,不知该做什么,所以什么也没做。
发呆的时候,时间总是流逝得特别快,不知过了多久,喻呈感到手心一阵微痒,他低头挠了挠,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点白斑。那斑点极小,宛若针尖,却没逃过他的眼睛。
他猛然站起来,快步走到无涯的尸体前,捧起那双冰冷僵硬的手。那尸体的手心出现了一点黑斑,极其细小,几乎微不可见。
喻呈手心的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大,不久便蔓延到了手臂上。尸体上的黑斑也无声无息地扩散着,看上去极其诡异。
起初,喻呈并未感到任何不适。没过多久,一阵阴森森的恐惧涌上他的心头。他围着石室来来回回地绕着圈,试图摆脱这种令人窒息的压抑。烛火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晃动,好似在躲避什么。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白斑爬到了喻呈的头顶。他突然感到一阵冰冷,眼前一黑,无力地倒在地上。
心跳停止的那一刻,世界好像寂静了,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地,他深深吸了一口甘冽的寒气,嘴角扬起一丝微笑,静静闭上眼睛,坠入美梦之中......
此时,一个蔚蓝的灵魂从喻呈的身体里飘出来,轻轻落在无涯的尸体上,缓缓融了进去。
灵肉合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无涯的尸体已经僵硬,喻呈的灵魂在其中安睡,若无心跳将他唤醒,他将长睡不起。
突然间,石壁中涌出无数黑色的雾气,纷纷钻进无涯的尸体。它们是从另一片大陆来的魔灵之气,那片大陆是真正的魔界,三重天则是唯一一个通往那儿的入口。
五千年前,前来避难的魔族先祖们封死了这条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又在门外建了一座池,唤作瑶池。
从此,从那片大陆远道而来的魔灵大都被挡在了天门之外,只有极少数能穿过天门。而后,那极少数魔灵又经过了瑶池的过滤,才得以进入外面的世界。在此期间,它们被滤去了原本的野性,变得极其温柔。
无涯界和邪魔界的魔族人修炼的都是这种不愠不火的魔灵,自然没有很高的修为,也不能拥有开天之力。如此一来,这里的人永远无法回到那片真正属于他们的大陆,这既是一种保护,又是一种扼杀。
异弥修炼了五千年,却未能开天。屠灭人鱼一族后,他发现了这一秘密,无奈没有开启天门的钥匙,只能强行开天。
于是,他制作了一道开天符,想集喻灵等六人的力量,重新开辟一条通往魔界大陆的康庄大道,不想却被幻幽用牺牲生命的代价阻止了......
此时,喻呈的灵魂躺在无涯的尸体中。那些未经瑶池过滤的黑雾凶狠霸气、彪悍无比,仿佛无数脱缰的野马,跃进了无涯的身体。
“咚咚......”
无涯的胸腔内响起沉闷而缓慢的心跳声。
那些已经凝固的血液遍布了他的经脉,它们太陈旧,太古老,已失去了所有灵性,即使经过了魔灵的冲撞和洗涤,依然坚硬如铁,无法流淌。
而那些脆弱的内脏,已五千年未曾运转,经不住魔灵的冲刷,竟碎成了一滩烂泥。
此时,喻呈的灵魂正承受着凌迟一般的痛苦。
不久,黑雾纷纷停止撞击,在空中飞速旋转,仿佛一股巨大的龙卷风。那雾气越来越少,越变越浓,最后竟缩成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物体,“嗖”地一声,穿透冰冷的血肉,钻进无涯的左胸。
喻呈的灵魂猛然惊醒,一阵抽搐,几乎扭成了螺丝钉的形状。这股疼痛来得如此突然,相比之下,刚刚的痛苦简直微不足道。
霎时间,石床仿佛变成了一口烧红的油锅,凝固的血液纷纷穿透无涯的身体,迸射而出,发出“滋嗞”的声音,溅落满地。
一阵强有力的心跳声从无涯的躯壳里响起,原来,那团拳头大小的黑**灵竟化作了一颗心脏。
此时,通往瑶池的门微微开了一条缝,一线乳白的池水迅速流入室内,仿佛有灵性一般,直直爬到石床上,钻进无涯的手腕。池水在血管里不断流动,将残余的血液冲刷得干干净净。
那瑶池足足吸收了五千年魔灵,每一滴池水都珍贵无比。当年,异弥用其培养了大批高手,从此邪魔界才得以和无涯界抗衡。
此时,灵肉合一已然完成,能有魔灵作心,池水为血,喻呈这小子实在是祖坟冒烟。然而,这位幸运儿忍受着万虫噬骨般的痛苦,在心里将老天骂了成千上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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