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完这些之后,边神医便收拾好药箱,下山离开了丐帮。
王寅冲躺在床上静心休养几日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走起路来生龙活虎,跟个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但是好景不长,半个月后,王寅冲体内的热毒再次爆发。好在大家早有准备,及时给他喝下雌鲤鱼汁,使他几乎没怎么受到灼伤之苦。大家同时还惊讶的发现,这次毒发的时间同上次相比,竟足足延长了七至八天。
算起来,从王寅冲第一次中毒到现在,前后将近一个月,依旧活得好好的,这显然打破了医书上所说的“最多只能活十天半月”的谬论。然而有一点除了苏珊之外,其他人却并未留意,那就是......王寅冲的上嘴唇和下巴上开始长出浅浅的胡子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开始长胡子,这多少有点不太正常。
王寅冲虽然自己看不到,但却能用手触摸到。他估摸着可能是由于体内的毒素越聚越多,因而刺激了毛孔所致,倒也并未放在心上。
就这样,有了雌雄鱼汁相互调和,王寅冲除了毒发期间稍有异样,平常也和正常人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因为体内积聚的毒素对王寅冲来说始终是块心病,他的脸上渐渐开始蒙上了一层阴郁的气息。
他知道,也许算不准哪天,他体内所有的毒性一起爆发,他的生命就会在刹那间结束。这不是他所期望的。他还很年轻,还有很多梦想,不想过早走完自己的一生。
也正因为此,他开始感到光阴的可贵,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他拼命从《桔中秘》、《梦入神机》和《适情雅趣》等一些象棋古谱中吸取精华,同时也不忘同师父王质和其余的一些象棋老师相互切磋、取长补短。由于他天赋异禀,再加上勤奋好学,棋艺自然突飞猛进。
随着他呆在棋院的时间越来越长,失去玩伴的苏珊自然备受冷落,所以每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会主动抽出一点时间出来陪苏珊聊天、散心,一起爬到山顶看落日。
有一天,当他俩站在万寿山之巅看夕阳时,落日的余辉中,王寅冲发现苏珊胸前挂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于是好奇地问她:“咦,苏珊,你胸前挂着的这个东西是什么?”
“这是一个小小的剑鞘,我从小就带在身上的,好看吗?”苏珊调皮地问。
“嗯,好看。”王寅冲点点头,接着又问,“谁送给你的?”
“我爹的一位朋友送的。”苏珊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哪个朋友送的?”王寅冲追问。
“我爹的朋友太多了,我一时也想不起来。”苏珊摸了摸后脑勺,思索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心地道,“哦,对了,就是前两个月我们在湖里划船时遇到的那个太乙老伯!”
“你说的是那个太乙真人?”
“是的。”苏珊赶紧接着说道,“听我爹说,这位太乙真人大有来头,好像是一个修仙者。”
“什么是修仙者?”王寅冲听得一头雾水。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就是修炼成仙的那种人吧。”
“哦。”王寅冲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对他来说,只有下棋才是最大的乐趣,当神仙的事情他可压根儿没想过。这时,他又仔细看了一眼苏珊胸前所挂着的这个剑鞘,只见它约有三寸长,通体金黄,做工看上去非常精细,于是渐生喜爱之心。
“苏珊,”王寅冲想了想忽然开口道,“我能用我胸前挂着的这块玉佩来同你做个交换吗?”
“不换!”苏珊斩钉截铁地回拒道。这可是她最心爱的宝物,她把它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小气鬼!”王寅冲朝她尴尬地做了个鬼脸。
“不许这样叫我!”
“我就要叫,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
“看我不打你!”苏珊生气了,一边说,一边举着小小的拳头向他砸过来,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摔到了地下。
王寅冲看到她这副狼狈模样,忍不住开心地大笑起来。
但爬起来的苏珊却并没有恼怒,而是仔细地盯着他看了半天,这种奇怪的眼神立刻让王寅冲心里感到毛毛的。
“冲哥哥,你的眼角有好多的皱纹哦。”苏珊忽然说。
“有吗?”王寅冲的笑声戛然而止了。因为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当他这么说过。十来岁就有了皱纹,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可怕事情。难道我开始变老了?他在心中暗想。
正是寒冬腊月的天气,万寿山被一片皑皑白雪所覆盖。就在这一天,山上来了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寅冲此前在小湖里划船所遇到的那位太乙真人。太乙真人须发皆白,笑容可掬,看上去果然有几分仙人模样。饶是在这等严寒的天气里,他依然只穿一件灰色道袍,显得与大家格外不同。
苏乞少不了热情地款待他一番,但太乙真人似乎对饮食并不太感兴趣,只是出于礼貌性地略吃了一些。然后,苏乞将象棋摆上,二人马上杀将起来。
说起来,他们已经是多年的棋友了。以前每隔个一年半载,太乙真人必会来山上拜访一次,而这一次距上一次上山,已经有三年之久了。苏乞猜想他可能是忙于修行,自然也不会多问。
他们一共下了三局棋,三局棋都以苏乞败北而告终。太乙真人不由捋须微笑道:“三年不见,苏小弟的棋技退步很多啊!”
“哎!”苏乞叹了一口气道,“近几年来丐帮的发展日益壮大,帮中事务繁杂,棋技不免有所荒废,惭愧惭愧!”
“呵呵!”太乙真人用手一捋胡须,“老夫这一路走来,也得知了一些有关于丐帮的事情,听说你们最近在山中开了一所棋院,聚积了很多象棋高手,其中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下棋更是所向无敌堪称棋神,有这回事吗?”
苏乞点点头道:“真人所言不差,确有其事。这个小男孩名叫王寅冲,是小弟的关门弟子,虽然年纪轻轻,一手象棋却下得高深莫测,丐帮上下无人难以与之匹敌。莫非,真人想去会会他?”
“老夫正有此意。”太乙真人微微颔首道。
“那敢情好。我这徒儿不爱舞刀弄枪,唯独却对象棋情有独衷,如痴如狂。”苏乞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面露难色,“只是,由于他前几个月不幸误食山下湖里的红鲤鱼,身中怪毒,每隔一段时间毒性就会发作一次。昨天晚上刚巧又发作了,现在正躺在床上修养呢,恐怕是不太方便与真人下棋了。”
“哦,还有这等事?”太乙真是似乎微微有点诧异,“下棋是小,老夫倒是很有兴趣想去看看他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苏乞闻听此言,顿时眼睛一亮:“真人法力通神,如果能祛除徒儿体内的剧毒,小弟自是感激不尽!”
太乙真人不置可否的笑了,在苏乞的陪同下一同走出总坛,来到山腰处的一所小木屋前。在里面听到动静的苏珊连忙走了过来,将二人迎进屋去。
王寅冲此时正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就在他毒发的前几天,边神医曾专程赶往万寿山查看过他的情况,发现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嘴上长出了长长的胡茌,容貌较之以前也成熟了不少。边神医于是暗暗叹息一声,二话不说就匆匆拎着药箱子走了。
这一声叹息,彻底将王寅冲的心都叹凉了。从边神医那双忧郁的眼神里,他隐隐约约地预感到,自己活在世上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听到喧哗声,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苏乞和一个白胡子老头正朝他走来。王寅冲向苏乞打过招呼,然后又纳闷地指着白胡子老头问道:“这位老人家是?”
“哦,这是为师的好友,道号‘太乙真人’。”苏乞赶紧向他介绍道。
听到“太乙真人”四字,王寅冲马上想到了在湖里划船时遇到的那位老者,心想,难怪此人看起来有点面熟。
“老伯您好!”王寅冲彬彬有礼地说了一句,然后就要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太乙真人看出他的身体还比较虚弱,连忙一把将他按住,拿目光不停地打量他。王寅冲只感觉到身子微微一颤,脊梁骨发冷,似乎自己从头到尾都给此人看穿了一样。
正在他惶恐不安之时,却见太乙真人微微皱起了眉头,对苏乞说道:“老夫刚才已经用神识将他的身体扫视了一遍,发现他的体内并未中毒。”
“啊?没有中毒?”这一下令苏乞大感意外,“那为什么他这段时间以来,身体总是忽冷忽热,甚至被折磨得痛不欲生以致昏迷不醒?”
深恐太乙真人不相信,苏乞接着将事情的前前后后简单向太乙真人细述了一遍。
太乙真人听完一捋胡须,缓缓答道:“在世俗间的医生眼里,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一种中毒现象。但在修仙界,我们不承认这种说法。依老夫看,目前在他的体内存有两种不同属性的真气,一种叫火真气,另一种叫水真气。”
“他又没修过仙,体内怎么会有真气?”苏乞更加纳闷不解。
太乙真人沉思一番后说道:“老夫也觉得甚为纳闷。这孩子的经脉都处于初始状态,显然没有炼过气,可是他体内不仅有两股不同属性的真气,而且他丹田的容量已经超出了一般炼气期的弟子了。看来山下小湖里的这种阴阳鱼是一种罕见的低级妖兽,体内藏有真气,好在目前它们都不具备攻击人类的本能,不然居住在这附近的凡人可就要遭殃了!”
王寅冲一直在静静地听着二人对话,见太乙真人说得头头是道,心知遇到了世外高人,不由面露喜色地插嘴道:“老伯说了这么多,有没有法子替晚辈将体内的真气清除干净?”
“因为你从来没炼过气,全身的经脉太过细小,老夫如果强行运用法力将你体内的真气吸走的话,恐怕你会很快因经脉碎裂而猝死!”太乙真人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可是,若不吸走你体内的真气,你一介凡夫定然控制不住它在你体内恣意横行,久而久之会导致你机体代谢紊乱,容颜过早衰老。”
“真人的意思,是想让小徒去修仙?”苏乞猜测道。
“如果想保住他的小命,这或许是解决办法的唯一途径。老夫刚才也查探过了,他的灵根很高,是一个修仙奇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