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语气颇为不满,她的话语很随便,就好像在问你们怎么到这会儿才吃饭。
“废话,我们不住在这里还住你家啊?”苏宇航躲在陈安榭的身后小声说。
我握着他的手使劲捏了捏,一是为了给他传递一些力量防止他在叶慕容面前丢脸倒下,二是为了提醒他要淡定,让他在此刻真情流露,不然到最后只能是害人害己啊!
“叶老师好!我们……”陈安榭有礼貌的笑着,左手仅仅地抓住深蓝色的裤子不停地揉捏着,我开始为他的裤子感到担心,他的裤子应该不会掉色吧?
“我们住在这里。”他伸手指了指卡宴面朝的方向,风度翩翩彬彬有礼。
我始终埋着头,没有去看叶慕容,在我们四个人里面,只有两个人可以正式叶慕容的目光,其中一个一定是林苏晨,他对他自己的长相很有信心,也对自己的放电很有信心,他不止一次地大大咧咧地说,女老师也是女人啊,10年前也是花季一般的少女嘞,看见帅哥当然也会心动了,我们四个都是所以干嘛要怕她?直面人生嘛!展现出我们男人原始的狂野本性嘛!
对于他的话,苏宇航是这么回答的,他说他不害怕女人,他只是害怕老女人,精辟地我们不禁对他五体投地。
“住在这里?”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大概是不愿意和我们住在一起吧?看见我们她就感到厌弃,尤其是林苏晨冲他抛媚眼的时候,陈安榭一直想告诉他,叶慕容已经有好几次克制住了她想要把他从窗口扔下去的冲动,而陈安榭,他不害怕老师的原因只有一个,对于叶慕容这个人他从来没有觉得她有存在过,所以也就没太把她当回事。
叶慕容没有说话,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然后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她转身上了车,恰好他老公也倒完了车,所以绝尘而去。
苏宇航被她最后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到了,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他又湿又黏的手,弄得我的手也汗津津黏糊糊的。
“那个人就是叶慕容的老公吧?”陈安榭突然问。
“对的,他是我爸在本市工作上的一个合作伙伴,小喽啰而已。”苏宇航满不在乎的口气。
是啊,在他眼里的小喽啰,就已经比我和陈安榭家的财产加起来都还要多地多。
“该死的叶慕容,女魔头!”苏宇航咬牙切齿地骂,还不忘把手在衣襟上擦一擦。
“苏安!”我们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叫声。
“哎呀,我错了,叶老师,我错了!”苏宇航双手抱头原地蹲下诚惶诚恐,他以为叶慕容又转身回来了,打算钻到一条缝里面去谢罪。
我转过身来,原来是住在我们隔壁的刘阿姨,她今年已经49岁了,没有老伴,儿子28岁,大学毕业后成家立业发了大财于是便给妈妈买了一栋大洋房,只有她一个人在家,越大的房子越冷清,因此刘阿姨就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找了一个工作可以打发时间,平时也很帮忙给我们带一些生活用品,毕竟我们四个都是男生,对生活用品这方面不太讲究和在意,所以经常会发生要上厕所时没有纸了,或者在浴缸里洗澡没有洗发露了之类的事情。
“刘阿姨,你找我?”我问。
刘阿姨看上去不算很老,毕竟也是一个城里人了,所以脸上的皱纹不多,头发也全还是黑色,笑嘻嘻地和蔼可亲。
“苏安,这是你爸妈给你寄过来的信,因为家里没人所以邮局就先让我签收了。”
我爸妈的……信?
仿佛一道闪电从心中略过。
我麻木紧张地从她的手中接过信封,颤抖着将它打开。
里面是爸爸笨拙的笔迹,他没有上过多久学,只有早期在工地上帮别人记账学过几个月简单的常用字,因此写的歪歪扭扭,怎么也不清楚。
他还是用的铅笔,碳素的灰色在雪白的信纸上显得格外惨淡。
“安:
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我们给你写了很多信,你却一封都没有回,你还在恨我们吗?其实那天晚上,我只是一时生气,有些过激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很暴躁所以……原谅我们好吗?你妈妈天天都会哭,天天都想要见你。
你回来以后我们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逼迫你了,你也大了应该有你自己的选择,应该有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明天是你18岁的生日,我们期待和你一起度过,好吗?
原谅爸爸妈妈吧!
苏锦明陈钰
书”
苏锦明是我爸,陈钰是我妈。
一滴水滴落在了纤薄的信纸上,墨色的炭铅字迹变得有些不清晰起来,我赶忙伸手去擦,却变得更加不堪,我才发现,原来眼眶早已被泪水涌聚。
刘阿姨大概明白了什么,毕竟每次汇款单都是她转交给我的,我身上的事情她也略知一二,像我妈妈一样开始喋喋不休。
“其实天下的父母谁不是为了孩子好呢?孩子是父母的亲身骨肉,谁舍得打呢?可是打是疼骂是爱,不就是为了将来你们能够有出息吗?你们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我们累点苦点都不算什么。就像我儿子他爸爸年轻的时候到陌生的城市,在工地上打工,挑砖运黄沙,他吃了那么多苦,不全部是为了他能有一个好日子么?我以前也经常打我家的儿子,他一调皮我就打,看到他现在终于有了出息还给我买了一个大房子,可是我不需要啊,只需要儿女在我身边多陪陪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刘阿姨的话题渐渐跑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她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也愈来愈远。
多陪陪我?我想苏宇航也是希望他的爸爸可以多陪陪他,而不是成年的在外奔波吧?他需要的不是钱,他需要的是关爱。
而我天天在父母的身边,却不知道珍惜,每天只知道没有父母在身边会是怎样的逍遥快活,自由无拘无束,可是真的离开了父母,一股从未有过的失落和无助感也会油然而生,仿佛也离开了最温暖和最坚实的胸膛。
刘阿姨是那样孤单,他的儿子长大了却只知道在外奔波,他以为老人只要有一个很大的房子,给她很多的钱就会很幸福。
可是当刘阿姨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别墅里走来走去,没有温暖的人只有冷冰冰的机器每天和她对面,她找不到人倾诉,找不到人聊天,只能坐在好几万元的沙发上,看着高清的电视机,只能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满地的人工移植草坪,看着来来回回驶过的法拉利,玛莎拉蒂,捷豹,加长版宾利里坐着的少男少女,那是何等的落寞,而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所需要的只是他的儿子能够经常地回来,等吃她做的满桌菜,帮他用手而不是洗衣机洗完衣服,然后陪她坐下来好好地聊一聊天。
可是她的儿子不知道,等到他知道了,或许太晚,人不会轻易就老,但是真的老了,往往就太快,仅一个瞬间,就再也不会回来,只留下永久的遗憾,那个时候的痛苦,那个时候悔恨,只会后悔莫及。
“祝你生日快乐哦!苏安!”我手握着话筒,哦,不是手机,清楚地听得到那里的海潮声,是海水拍打着礁岸发出的清脆撞击声吧?
还有男人女人嘈杂的喧闹声,英语,法语,德语,日语混作一团,唯独林苏晨将中文说地字正腔圆。
想来他此刻应该穿着平角裤,袒露着胸襟,****着上身,准确来说只有腹部到大腿处没有暴露。他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太阳伞底下,晒着夏威夷暖暖的太阳吧?
隔着这么远我都能听见林苏晨的坏笑声,他好容易脱离苦海去夏威夷游玩几天,晒晒太阳逍遥快活,而我们还得在叶慕容那个女魔头的手下,惨淡地度过这两个星期,虽然他回来之后我们依旧是生不如死,但至少多了一个人可以为我们分担一下那个女魔头旺盛的精力。
“好啦,好啦,这么远你就不需要打个电话回来特地祝福我了吧?”
“怎么可以不用呢?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啊!”他用特别夸张和欠扁的语气说着。
“苏宇航和陈安榭还好吧?少了我你们有没有感到特别寂寞啊?”如果不是隔着手机,我想此刻我已经看见他在抛媚眼了,林苏晨美名其曰为眉毛舞,可以舞动青春,舞动自我,可是只有我们知道只是他“舞动”泡妞的方法。
“我想……”我微微停顿了一下,扭过头去看了看扭打在一起的陈安榭和苏宇航,他们俩在互相灌酒,一瓶智利的猫赤霞珠干红被他们俩喷了满地,我不禁为那千元的酒感到惋惜,如果没有碰到苏宇航,想必它还安然地躺在酒架上等着有眼光的人去认领它,可是它偏偏被苏宇航的狗眼看上了,从此体无完肤,生不如死,被浪费地一滴不剩,满地的红色液体像才杀过10个人。此刻的苏宇航正骑在陈安榭的身上,右手举起高脚杯,左手在撬陈安榭的嘴,陈安榭宁死不屈,死活都要推开苏宇航的样子,活像电影里的贞洁烈女。我突然想起来,我刚开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幅场面,那个时候是林苏晨被推倒在沙发上,就像被西门庆推倒的潘金莲。
“我想他们还好吧,没有想你想地吃不下饭。”我缓缓地回答。
眼睛眺望看向远方,又是夕阳的余晖散去,那黑夜才刚刚来临,漆黑的暮色还没能笼罩天空,讨厌的妖娆的人造灯光和霓虹就亮了起来,一起把黑夜驱赶走了,在满城市地叫嚣,扭动着它们自以为婀娜多姿的身躯。
亮光眩晕了我的眼,这是一座高楼,从高楼往下看,到处是来来往往如潮般涌动的车辆,汽笛声轰轰让人感到厌烦,大城市是一刻钟的宁静都不会有的,有的时候它安静下来了,你以为它累了,想要休息了,其实不是,它只是在蓄势待发,在等待下一次的爆发,那是一种无法承受的躁动。
站的高,才能看得更远?是啊,正因为我们站在文峰大世界36层高的宾馆房间内,才看地见那些并不起眼的建筑所点亮的霓虹灯光,它们聚在一起,一起照亮了那个原本应该是灰色的夜空,因此,夜空充满了一种不真实的色彩,也迷乱了我们的眼睛,遮住了我们的视野,再也看不见那些真正应该追逐的东西。
我突然想起来还在和林苏晨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