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老长时间了,都是正在通话中,和谁有那么多话要说呀?”王哲一口气说完。
“朋友聊天。”我说。
“白眼狼,我和你的关系这么铁,也没有见你主动打个电话来的。刚才的是不是严荐晟呀?小敏都和我说了。”
我的心陡然一阵疼痛。我似乎把小敏忘记了,真是不应该。不过,她总是蛰伏在我内心的某一深处,稍微触碰就疼痛不已。把严荐晟非常顺口地称呼为朋友,真是对我的一个极大的讽刺。
“干嘛总是叫我白眼狼。”我火大地对着电话那头吼道。
“哥哥对你不薄呀,你怎么就能这样对待我这位帅哥?”
“你到底有没有事情?”我问。
“下下个周五是元旦,乘着周末,你回家吗?”
元旦?这么快呀。到这周为止,我们的实训也结束了。我离家那么近,一两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哪个周末不可以回家呀,干什么要挤个人流高峰呀。
“你回去吗?”我问。
“你回,我就回。”他飞快的回答。又像是被口水呛到很快补充:“回去有个伴,可以一起玩。”
这算什么伴呀,他在扬州,我是苏州,怎么也交集不到一块。“还早着呢,到时候再说吧。”我说。说完,我就挂断了他的电话,熟练地拨通小敏的号码。
通了,没有人接。
我再拨。
好长时间了,我几乎是要放弃了,小敏终于接听了:“喂!”
“那个,嗯,元旦,你回家吗?下下个周末。”我结结巴巴地问,“路上我们也可以有个伴。”
“不想回去。”小敏简单地回答我。
“哦。”
这个元旦,谁都没有回家,王哲没有,小敏没有,我也没有,严荐晟也没有。严荐晟说要来我们学校看我。我是一百个不愿意,并且放言,他若真的来了,我铁定不管他。他说他就是想看看我,如果我真的不愿意,他就看看我们学校,看看我生活学习的地方也行。
我的心整整折腾了一个上午,在快要一点钟的时候,终于等来了他的短信:“你们学校好大呀,你就真的不准备请我喝杯饮料?”
虽然早知道他会来,可看到他的短信,我还是激动了几下下。他真的来了。平日电话里那温文儒雅的男人究竟是怎样一种面容?那个总是很懂我心的,坚持不懈的,很有自己原则的人。
我很好奇,这是一种对朋友,知心朋友的关心。
在没有见到严荐晟之前,我自认为我是一个肤浅的人,和一般的小女人一样。我比较喜欢外表光鲜的人或动物,如果不符合我的审美观点,我没有多大的耐心挖掘他的内涵与气质。尤其是不喜欢瘦的男生,只要是瘦,瘦到一定程度让我心里发紧得很,没有安全感,生怕他们被风吹跑了。连名字都吹跑,面目模糊。
这种审美观注定让我第一次看到严荐晟的时候充满了失望。当我提着面包和酸奶走出图书馆的拐角时,他就倚在馆前的石桥上。他被风吹着,还好还没有被吹跑。瘦,很瘦,塞着耳机,望着湖面,很安静。
一尊瞭望者,一尊节省原材料的瞭望者。
这就是严荐晟给我的第一面的印象。可我总有一种错觉,我与他见面之前,我们就已见过了。他周身散发的气息,我感觉是如此熟悉。
他很健谈,亦如网上那样。简单的见面,他却有着几火车皮的话要说。他说话时的眼神如火药一般浓烈。对于他的话题,我总是能全神贯注。
我送他到学校外的车站台,他说时间过得太快,我没有回答。当到达车站的309路公交车开始启动的时候,我高兴地跳了起来,我指着车子说:“来了来了。快走吧。”
他吃惊的望着我,然后说:“你好像很希望我走嘛!”
我不好意思地挪开眼神。
当他耷拉着脑袋扶上车门的时候,他突然转身,对我说:“我还会再来的。
看着309路车慢悠悠地拐过一个弯,消失路的那头,我突然意识到我似乎失忆了,和严荐晟在校园逛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记得了,只是知道他好像来过,他很瘦,刻骨铭心的精瘦。
周末的晚上,王哲突然来电话了。毫无征兆地,他说他喜欢上小敏了。问我该怎么跟小敏告白。在我看来他们是完全不可能在一起的一对,同是大大咧咧的两人像兄弟妹似的,怎么在一起谈恋爱,就更不能说上互补了。
我不屑地问王哲是否不在乎小敏的拒绝。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了,我第一次遇上了王哲说话也会语无伦次的时候。我歇里斯底地朝着电话里的王哲吼道:“滚开,不管我的事,什么都不管我的事。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反应会那么强烈的反常。一般人都希望自己的好朋友能跟自己的哥们在一起,所有的小说,包括现实生活中都是这么上演的,但是我就是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我是因为太了解他们两个了,是在担心他们性格合不来呢;还是根本就不希望王哲因为别的女生而从此忘记我呢。女人在感情方面往往都很小气,这难道连好朋友都不可以分享我和铁哥们的友谊么?我不是这样的,难道不是友谊?是爱情?
当时我真的没有给自己时间为这个隐蔽的问题寻找答案,不然着实会让自己吓一跳。当然,很久以后,当我遇上这个答案,它对我已经不再重要了。
高三的时候,王哲坐在我后面。我们学的是化学跟生物。他的生物是全班最好的,有几次还把老师给很没面子地问倒了。
每次我和他都假装在一起以讨论问题为由地窝在一起说话。他是生物老师眼中的国宝,所以跟他一起胡来相对安全。我们就是自由贸易区。
吵闹中,我总是处于下风,他也从不让着我。当我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他的拙劣时,我就随便找个问题举手问老师。老师每次都是趴在他的座位上开讲,然后我故意丢落了笔,弯腰下去拣。这时王哲该着急了。老师的眼里只有王哲,讲起问题来就只看着他,哼,我就用笔在他的球鞋上画满小乌龟。他用脚踢我,我就用笔戳他。桌子被我们折腾得摇摇晃晃的,老师还是盯着他口水横飞地巴巴讲解着。
每每想到王哲那时扭曲的脸上写满着无奈,我就觉得好笑。高考结束,我和小敏就一起打工体验生活了。那时候,王哲经常来看我,后来就发展成来看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