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开开
下课了,拎着一摞的书,大家开始往教学楼外涌动。能赶上食堂就餐的总是在快走,那些无望的,也是一副行色匆匆。凛挽着宿舍老大的胳膊,埋着头,不停地走。
凛的右边是舍友永,左边就都是一些追上来,又跑前面去的;还有一些被凛和永追上来,又甩到后面的。
凛总是习惯用自己的右手挽住别人的左手。曾经有一个人问过凛,你为什么总是把你左胸膛里的心远远地放着,却总是自私地夺走别人的心。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紧紧地握着凛的手,放在了他的左心窝。凛只是笑,不回答。
“看,桃花开了!”永扭动了一下她的胳膊,顺着她的眼神,凛的确看到了一棵桃树。
零零碎碎的绿色被娇艳的桃花点缀得满满的。桃花很快也被甩到了目光之外,身之后。凛没有为它的出现而做多余的停留,脚步依旧没有符合心的节拍,噔噔往前迈,往着人群涌动的方向拥挤。
灰蒙蒙的第二天的早晨,凛踩着她旧色的安踏,提拎着一些必须的,非必须的书本,往指定的教室赶。
途经那棵桃树,凛躇步了,站在由不均匀石子铺就的凹凸不平的小道上,看着草坪中间矗立的桃树,呆住了。开满粉红色花朵的它,偶尔在初春的清风里摇摆一下优雅的身姿。它是否还曾记得去年的凋谢,遍地的落花;是否能够想象在花期走到尽头时的一无所有,只留一树干枯的枝条在萧瑟的秋风里无奈地抓狂?
它不记得,不然它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绽放,如此放肆地摇摆了。它是在对凛嘲笑呢?笑她经历了小小的生病就无情地改变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笑凛没有被病魔打到,却在温暖的阳光里趴到在地,怎么也不肯起来。
它是忘川的三途河畔的彼岸花,看尽人间事事,人们风尘仆仆地经过,匆匆踏上奈何桥,忘记了桥那头的,接着就莫名地开始了桥这头的。曾经的拥有,忘记了;忘记了的,就不存在了?被遗忘的总是太多。
它不停地在风中笑,曼妙的身姿不住地摇摆,晃乱了凛的眼睛,慌乱了凛的思想。清晨的风,如此凛冽,凛左手握着提着书的右手,更加裹紧了衣服,灰溜溜地逃跑了。
经历了一夜大雨的洗涤,凛的心情随着慢慢晴朗的天气开始有变化了。没有善待自己的日子,凛能看见地狱的彼岸花。
凛抱着书再次特意站在了它的前面。它的花瓣,大部分都因为昨晚的大风大雨已经散落,零零碎碎地开散在翠绿的草丛。来得那么突然,没有丝毫预示。
如果它知道自己的花期会如此短暂,那么它还会选择开放么?
凛在想,会的。
青春花瓣,依旧都簇拥在花树的脚下。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表达它的存在。亦如凛自己,自己的青春刚刚开始,短暂的搁浅,怎能将凛的理想灼伤?收起伤心的,不高兴的;拾起曾经美好的,灿烂的。扬帆起航,让生命之光闪闪放亮,盛开如妖一样的花朵。
下辈子,就让我来爱你
他和她是高中同学。
高二分班,刚进班级,第一眼他就看见了她,周围散发的灵气,非常鲜明地将她与其他人区分开来。她是一只蝶,他在心底轻轻地说。
高三的时候,他的座位被安排到了她的身后。他距离她更近了。她跟他说话了。她说话时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总能将他早已准备好的很多话题全盘打乱,打得他语无伦次。
她比蝴蝶更美丽,因为她的眼睛比蝴蝶的翅膀更加能令他着迷。
高中的生活在炎热的夏天到来之前,在疯狂的高考之后,在酒瓶嘭嘭倒地声之中戛然而止。
她去了苏州。他没有理由跟随她去那个美丽的水乡之城。她总是距离他那么遥远。他选择了去南京。他和她之间,没有了过多的联系,除了节日的祝福。
大一上半学期的同学聚会,他早早来到地点,等待着。那一次,她没有来,听女同学说她已经恋爱了。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把自己喝醉了。
她和他不再联系了,偶尔她还是会在节日里传递来祝福,他总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想一想那只美丽的蝴蝶。
大一下半学期的同学聚会,他考虑了好久,还是来了。只是她依旧没有出现。几经打听,她失恋了。他的心情没有丝毫的侥幸,反而更加痛心,他怨那个男生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她。
大二的时候,她突然失踪了。不论他怎么寻找,再也得不到他的任何的消息了。他学会了吸烟,依赖上了烟。
当他一天要抽四包烟的时候,他看见了她。那是寒假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临时回家,在商场里,他看见了消失了快一年的她。她趴在柜台上,仔细地摆着手下的MP3,浓浓的刘海遮掩了她弯弯的眉,漂亮的睫毛。长长的头发凌乱却安静地伏在她瘦弱的肩。这是他高中之后第一次看见她,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她散下头发的模样。当她发现他时,他口中的香烟已经快要烧到他的唇了。
她生病了,休学了;男朋友离开了。现在她康复了,在做一些兼职打发时间。
这一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的心在痛,手不觉地往嘴里塞了一根烟。她突然伸手抽下了他口中的香烟,空空的眼睛望着他,认真地跟他说,不许抽烟,要善待自己的身体,不能生病。他怔怔地看着她。她微微地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隔离了她和他的眼神交流。对不起,她说,并且她把香烟又递回到他的手里。
他微微颤抖地点燃了这支烟,曾经那么熟练的动作此时是那么笨拙,呛到了,他不停咳嗽。她依旧低着头,她说,不能生病,你会一无所有的,失去一切的。好像是在对自己说的,又好像是对他说的。
他掐灭了手中的香烟,他说以后再也不抽烟了。
她起身离开,他把口袋中剩余的香烟都揉掉,扔了。
她复学了,跟下一届的同学开始了中断的学校生活。
她告诉他,她下个月可能去南京,高中的姐妹在南京的有很多,大多数都快去实习了,以后就没有时间玩了。他告诉她,下个月八号是他的生日,他希望她能来,她说她一定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