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贵如油,何况倾盆大雨,雨后的天也是格外的晴朗,是达官贵族们出去春游的好日子。一辆用灰布做车帘的马车慢慢的在一条乡间的小路上嘀嘀哒哒的走着,赶车是一位老人,老人鹤发童颜,虽然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但面色红润,一看就是保养有道的样子。马车漫不经心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踱着,老人也不着急一点不像逃命的样子,经过的路人却在纷纷的讨论这是哪家的老爷们出来春游,不知道马车里面是何等如花似玉的大家闺秀。
马车不知怎么被小路上的石头磕了一下,马车中的威胜王子慢慢睁开那双哭的肿肿的双眼,看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呆呆的好像不相信发生的一样。马车中的侍女楚儿用双手慢慢的把一个包袱垫在胜太子的颈下,而燕儿高兴的掀开车帘对驾车的老人说:“拓跋大人,胜王子醒了。”拓跋诤用马鞭轻轻打了一下马,深深抿了一嘴,转头对马车说道:“胜,我们快出威国了,前段时间耽误行程了,你坐好,下面的路不好走,我们赶的很急。”接着继续赶着马车。威胜自从醒来就一直混沌着,小手一直紧紧的攥着王后临死前的一块手帕。马车渐渐的开始加速,起伏也越来越大。拓跋诤幼时从军,老来韬光养晦,但是从没有这么紧张,赶车的双手都是汗渍,用力的喊着驾字决。马车经过一片农田,惊起一片在吃稻穗的春鸟,两个人慢慢从稻田中飘起,其中一个穿着锦衣的人对身边的人语到:“下个路口动手”人便不见了,只留下头戴斗笠农夫打扮的身边人独自站立,不多久,一只候鸟冲天而去,向着马车前进的方向飞去,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马车由逍遥自在的踱步变成马踏飞燕的狂奔,拓跋诤也不管车上的美女和小孩在一直狂奔的马上又补了一鞭子,嫌弃马跑得慢。转眼走到了出威胜国的最后一个路口,他知道只要过了这个路口虽然不会安安全全的,但是不至于像过街老鼠一样,处处逃命了。路口越来越近,拓跋诤的手心的也越来越多。忽然,紧握马鞭的手一下子松开了,身体向后躺倒,一个如同闪电一样的长矛划破他的脸颊,隔断额头的一丝白发,紧接着穿过车帘从燕儿腋下飞过朝马车后窗飞去。长矛好似被什么牵扯住一样,矛头忽然停歇,矛尾一个横扫,马车一下就从中间分成两节,车的顶部被掀起,落在一边的麦田里。麦田里面的劳作的人马上作鸟兽散。威胜抬起头看着和杀死自己亲人一样的长矛,大叫起来,侍女楚儿用双手蒙住威胜的双眼,用力把他的头伏在自己的胸膛上。拓跋诤勒紧马缰,马车停下,周围安安静静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除了周围的一地马车的碎片。
“何方高人,既能隔空御物,拓跋老匹夫既然是头一次见识,肯定不是屑晓之辈,请出来一见。”拓跋诤的周围依然安安静静的,周围躲着看热闹不要命的农夫耳朵顿时一阵酥麻,身体柔弱的几个更是昏厥过去。威胜用力把楚儿姐姐的手给推开,睁开双眼看着空中悬浮着那个黝黑的长枪,用好像要把它给吃掉的眼光瞧着。枪慢慢的竖起,枪尖向下飞去,等拓跋诤反应过来拉起缰绳时,一发现来不及了,马的头颅被枪横穿,枪尖深深的插在这片养育了无数生灵的,马依然站着,站着死了,一种与战马的荣誉相匹配的死亡,与驭枪人高超技能相匹配的死亡。此时,一种莫名其妙的和谐之美诞生在这片大地之上,有时死亡也是美丽和美妙的。
神秘的驭枪人没有出现,空气好像变得异常的沉重,令拓跋诤呼吸变的都很困难,但是一种意志叫做军人,他跳下马车用双手蒙住马的眼睛送走这位相濡以沫的老朋友,转身把威胜提下马车,两个侍女也跳了下来。拓跋诤一步步的带着三个孩子向路口挪去,他知道只要过去这个路口就安全了,但是这仅有的五十尺如同天涯海角般遥远、如同千斤大石般沉重。拓跋诤的呼吸变得一口比一口重,豆大汗珠从额头如泉涌般流下。威胜用着幼稚的眼神看着这个陌生的熟悉的人,他不知道拓跋诤正用生命守护着他,抬起小手用衣袖抹去拓跋诤的汗滴。拓跋诤汗水流的更多了,但是却比刚刚轻松的多了。40,30,20,拓跋诤抬起的脚,落下的确实整个身体,轰然而下。威胜低头看着这个平时喜欢逗他玩的叔叔,无泪,无声,迈过去继续走着,通过前面的空气。“噌”一声天地的齐鸣,原来的枪向天空飞去,把天地连城一线,直指威胜。
枪的名字叫“杀鸡枪”,枪能杀鸡是未可厚非的,他的枪和射开口雁的箭一样从野鸡嘴里穿入而震碎内脏和鸡的羽毛不损伤鸡肉,也正因为如此大家喜欢让他用枪杀野鸡并用他的枪烤着吃,也许成功就是要忍他人之不能忍的,这对其他人看来是侮辱的行为让陈远练就一手驭枪的好手段,从而从同辈之中脱颖而出但是有让他去抓野鸡的,他依然像个小孩一样去给陪他们抓野鸡。此次出来也是出来散心玩玩顺便帮朋友一个忙的。
威胜本来很小的双眼睁的大大的但依然看不着天上的枪,一阵清风吹过拂面,枪随风至,枪尖停在了面门之前,不动分毫。一道身影把威胜填埋了,一个身躯屹立在威胜的前面----拓跋诤,枪穿过身躯而出。拓跋诤紧紧抓住杀鸡枪,慢慢转过头对着他誓死保卫的小主:“报仇,走!”“噌”枪飞快的旋转起来,拓跋诤的创口变成一个大大的血洞,双手依然抱着杀鸡枪,慢慢倒在了地上。
威胜伏下腰准备擦去拓跋叔叔嘴角的血迹时,楚儿抓住威胜的手向路口跑去,一直跑一直跑,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失望,绝望。
“晓文参见胜王子殿下!请殿下跟我来。”,希望,身影深深的对着威胜和楚儿行了一个大礼,抬起头,转身带着他们向名叫路口的关隘走去。
路口是一个叫“路口”的关隘,是威国和胜国的分界线。联姻自古以来都是政治家必选的道路,威胜两国也不例外,每一代的威国国王都会娶一个胜国的公主作为王后,威胜王威震龙就迎娶当时胜国众多公主中最惹胜国国王喜爱的一个。而路口就是历来胜国送亲的终点和威国迎亲的起点。因为威胜两国的联姻从而使两国常年和平相处,路口的关隘由于常年的没有战事,从而变得荒废起来,一派萧条的景象,两个懒洋洋的士兵拿着一把生锈的长矛在关口站岗打着瞌睡。四个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朝关外停的马车走去。
深春临夏的边关风和日丽,太阳照的人暖洋洋的。一道反射的光芒从威胜脸庞划过直指晓文。晓文此刻已略有察觉,马上转身躲避,但晓文毕竟不是武官出身,察觉时已经为时已晚。匕首紧跟刀刃的光芒而来,刺穿了晓文的胸膛。晓文双手抓住手拿匕首的燕儿,口齿不清的说道:“老夫就只能送到王子殿下这里了。请…”未说完话,晓文已经倒地不起了,第一次杀人的燕儿呆呆的看着全身的鲜血,目光呆滞。
“燕儿,为什么?”,楚儿竭嘶底里的一声把燕儿从呆滞中唤醒过来,也把威胜的目光从已经死亡的晓文身上转移到燕儿身上。
“楚儿姐姐,他们的势力太大了,咱们斗不过他们,我们逃不掉的,你想过为什么刺杀我们的枪没有追踪我们吗;为什么晓文大人能够顺利的接到我们;为什么我们的国王能被刺杀而没有士兵救驾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我按照他们说的办,他们就会放过我们的。”燕儿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全身好像骨头都被抽调一样的蹲坐在地上。
“对,燕儿你做的很好。”一个农夫打扮、头戴斗笠的人出现在三个人的面前。“现在,你把楚儿杀掉,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不行,你们不是答应要放过我们的嘛,为什么要杀死楚儿啊”
“你见过我们的堂主,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嘛!乖乖听话,你会有好处的……………”农夫打扮的人话未说完,只见一个明晃晃的刀尖出现在他的心口,带着匕首的身体直直的向前倒了下去。
“王子,燕儿对不起王后对我的照顾,剩下的路燕儿不能侍奉你了。”燕儿伸手拔下头上发髻的金钗,未等到楚儿伸手,斜刺入了自己的喉咙。楚儿伸开双臂抱住即将倒下的燕儿,呜呜的哭了起来。一个8岁的小男孩就这么站着、看着、想着,自始至终没有一个动作,没有一句话语,甚至连一丝的表情都没流露。时间慢慢的流逝着,威胜终于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有些炙热的太阳,慢慢的说:“天气好,人又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