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萧燃自珍宝轩外告辞之后,莜然与萧煜两人坐于马车之中,各自缄默不出声音,气氛极是怪异。
“我——”
“你——”
马车外是一片嘈杂,马车内却是寂静如死,两人各自沉默了片刻之后,终是想着打破这古怪的氛围,却不料竟是十分默契地一同开了口。
“你先说——”
“你先说——”
再一次默契地开了口,连莜然听着都觉得十分别扭,抬眸向着萧煜瞧去,然而眸光相撞之时却是又快速地将头埋了下去。
“有什么话,你先说。”
萧煜见着莜然如今怎么都不愿与自己相视,心中隐隐地闪过一抹酸楚。
她都能那么自然地瞧着三哥,为什么却不能坦然地瞧着自己?昨夜是这样,如今亦是这样,她究竟为了什么?
“我——”莜然努了努嘴,双手搅着衣摆,踌躇片刻后才轻轻地吐出一句,“对不起。”
“什么?”
因着马车外摊贩的叫卖声,又因着莜然此时极轻的话,一时间他没有听清。
“对不起——”
莜然埋着头轻咬着唇瓣,鼓足了勇气后才又是将那话重述了一遍。
“为何与我道歉?”
萧煜侧眸瞧着莜然微皱的小脸,蓦地因着她如今乖恬的模样,有了揽她入怀的冲动。
“因为我打破了你心爱的瓷杯,还有——”莜然抬眸瞧了瞧萧煜,眸光不再闪躲,“昨夜我不该假装是芮儿,找了那么多的借口不替你开门的。”
“你终于是承认了?”
萧煜瞅着莜然如今的模样,眼角微扬,唇瓣微启道。
原本还想着找到了她之后定要好好教训她,与她些许规矩的,然而瞧见方才她与三哥在一起的那一刹那,所有的教训,规矩通通叫他抛诸脑后了,脑海之中所剩下的便只有好好的将她护在身后,不叫他人瞧去了。
即便是最亲近的兄弟,他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与他那般熟络!
“嗯。”莜然斜眸瞧了眼身侧的萧煜,轻点了点头,“那你呢?你方才要与我说什么?”
“那个——”萧煜假咳了一声,而后掀开一侧的车帘,眸光流转至马车外,以自认为最最最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日后你不要轻易出府,若真是在王府之中待得慌闷了便与我来说,无论你要去哪儿——”
萧煜说至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眸光自马车外流转至莜然身上,只是在瞧见其投来的好奇眸光时,他却是将头匆匆地撇开了去,徒留一抹可疑的暗红自颊边一闪而过。
“呃?”
“天涯海角我都随你一同去。”
萧煜说那句话的时候声音放得极轻,然而却是叫莜然听得仔细,仿佛周遭的嘈杂只在萧煜说完那通话的瞬间便是变得出奇的安静了。
莜然兀自思索着萧煜的话,而后唇角竟是喜不自禁地扬起,连日来聚集在胸口的那团浑浊之气已是因着萧煜的一番话通通消失殆尽。
天涯海角都愿意陪着她一同前去?是她听错了他的话,还是——
“你真的是——”莜然偷偷斜眸瞧了眼萧煜的侧颜,颊边梨涡隐现,“真的是来接我的吗?”
一想至方才他在萧燃面前说的那番话,再想起他说话时的那神情,心中比让人抹了蜜糖还甜,因为他的那句话,即便邱林云要她在珍宝轩干一个月的杂活她都认了!
嗯?
因着自己的想法,莜然蓦地一怔。
为什么单单凭他的一句话她便知足了?从何时起,她竟然这般在乎他的想法了?
“嗯。”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我分明没有与别人说过的。”
“我翻遍了整座京城来找你,方才途径那里恰巧撞见了你。”
“你翻遍了整座京城来找我?”
莜然不解,她何时也变得这般重要了,居然能让萧煜翻遍了整座京城,而目的只是为了寻她?
“你爹来了。”
“哦——”莜然一时没有听清,待听清时整个人已是从位子上跳了起来,而后撞在车顶上发出一记闷响,“你说……你说爹爹来了?爹爹怎么会来?莜然好久没有见到爹爹了,很是想他呢!”
莜然揉着生疼的脑袋坐下,脸上却是喜不自禁地笑开了,她的喜悦不言而喻。
“岳父现在该是到了煜王府了,稍后你便能见着。”萧煜顿了顿,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一同前来的还有你表兄祁落。”
“什么!爹爹已经到了煜王府?连表哥也来了?!”
莜然叫唤了一声,正要惊诧地自位子中跳起来,幸得萧煜眼尖及时按住了她的身子,才不至于又一次地撞上了车顶。
完了完了……
莜然一下子瘫坐在位子上,“若是爹爹知道我这身打扮偷跑出王府,他定饶不了我的。”
“放心——”萧煜轻握住莜然的小手,“有我在,如今最重要的是得先从后院回到寝屋换去你这一身的男装,待梳洗干净了,想必岳父也再不能说你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