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谈了将近半年,那个老师带着她见了自己父母,老两口对她非常满意,尤其是他母亲,跟她说了儿子小时候的许多淘气事,丘红觉得特别有意思,这使她对这个家庭产生了好感。
后来她把那个老师带回家,继父没有表态,说是尊重她的意见。她问母亲,母亲对她点点头,心里也是满意的,这使丘红下决心嫁给这个老师。
关系一定下来,那个老师就动手动脚。丘红拒绝他,老师反而更加纠缠,有一次纠缠得太厉害,丘红气冲冲地离开了他。
回到住处她就给韦洪打电话,一看见韦洪她就哭了。韦洪急忙抱住她,安慰她,直到她停止哭泣,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丘红说:没什么事。
韦洪说:没事你哭什么?
丘红说:我就是想哭,觉得哭一哭好受。也许,是想你了吧!这时丘红才明白,她讨厌别人跟她亲热,是因为想跟韦洪在一起。
她觉得韦洪是天下最优秀的男人,是世界上最棒的导演,他没有成大名,是因为命运没给他机会,他的身体也是最棒的,眉毛是浓浓的剑眉,眼睛是大眼睛双眼皮儿,目光中流露出来的都是聪明,他的鼻子长得最好看,挺拔,有力,一看就是男子汉的鼻子。
只有跟韦洪在一起,才懂得什么叫男人。男人是天,男人是覆盖的,是包容的,男人是力量,男人是攻击的,是侵略的,男人能带你上到九霄云外,也能带你下到十八层地狱,能让你在天堂和地狱里来回出入。她觉得什么男人都比不了韦洪,什么男人跟她在一起,都让她痛苦,让她一次次想起韦洪的好处。
她跟那个老师最后散了,别人都为她可惜,她一点儿不后悔,因为跟别人的失败,她才认识到了韦洪对她的重要,她脑子里第一次有了明确的念头,要跟韦洪在一起,不然宁可不嫁。
正在这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没有埋怨韦洪,只是抱着韦洪哭,说她再也不能过这种日子了,她要嫁给他,如果不能嫁给他,就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带着孩子过一辈子。
韦洪心惊肉跳,他从来没有离婚的念头,即使有了丘红,他跟潘聪仍然是有感情的。他喜欢丘红,可是到不了为她离婚的程度。他唯一的办法,是哄着丘红先把宫刮了。
他说:离了婚,我也不能跟带着孩子的女人结婚呀,你先把孩子刮了,下一步我想办法离婚。丘红说:她要不跟你离怎么办?韦洪说:只要我想离,早晚能离。
丘红去了医院,这种事不敢告诉母亲,只好让最要好的一个同学陪她,刮宫时她疼得受不了,她喊了两声,刮宫的大夫一脸鄙夷:现在怕疼了,当初干什么来着。她又羞又痛,恨不得钻到地里。
同学陪了她半天就走了,夜里十点韦洪来看她,对她自然是千般哄万般劝。以前她从来没要求韦洪在她这里过夜,哪怕是深夜一点,韦洪也要回家。现在她不让他走,韦洪躲开她,在卫生间里给潘聪打电话,说单位加班,就留在了丘红的住处。
从那以后,她经常让韦洪在她那儿过夜,她希望潘聪有所察觉,她在外面还有意无意流露她跟韦洪的特殊关系,可是不知道韦洪施了什么法术,潘聪对韦洪竟然一点儿也不怀疑。
一个偶然机会,她发现了潘聪的手机号,她想约潘聪谈一谈,都是女人,相信潘聪会理解。她跟一个朋友商量,朋友说,她就是再理解你,也不会把丈夫让给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5391是她哥哥以前用的手机卡,她用这个卡给潘聪发短信,只是想跟潘聪建立一种联系,那些笑话都是韦洪手机上的,她让韦洪发到她手机上,她再发给潘聪,想用这些段子暗示潘聪。
后来有一次她跟韦洪在一起吃饭,突然灵机一动,决定通过短信告诉潘聪,后来的结局是大家都知道的,韦洪跟潘聪提出了离婚,潘聪不同意。
潘聪去珠海,是韦洪无意中告诉她的。她跟韦洪说,想去他家看一看。韦洪狐疑地看着她,问什么意思。她说想用一用潘聪的床,还想把潘聪的照片摆在床头,让她看着。她这么说韦洪更不让她去了。
她给潘聪又发了短信,她想,反正潘聪也回不来,就告诉她,家让别人占了。她想让潘聪气急败坏,想让潘聪跟韦洪吵。她的聪明稍稍过了一点,事情就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七
韦洪一气之下搬回家里,几天后气消了,又开始惦记丘红。他先是担心丘红,怕她受不了。自从他搬回家后,丘红没跟他吵,没跟他闹,甚至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觉得这也断得太容易了。
给丘红单位打电话,接电话的人告诉他,丘红这些日子没上班。他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怀疑丘红生了病,一会儿怀疑丘红想不开出了意外,后来跟丘红一个朋友打听,才知道她没事,只是到外地旅游了一趟。
搬回家后,他跟潘聪的日子过得并不愉快,潘聪把他拉回来按说是个胜利,可她是让人宠惯了的,这样的胜利不是滋味。她觉得最终还是吃了亏。
一次朋友聚会韦洪偶然见到了丘红。丘红一见他眼圈儿就红了,不过她很快镇静下来,当着大家的面一口一个韦导地叫着。她越是这么叫韦洪越难受,结果反而是韦洪显得极不自然。
聚会散了,人们往外走,韦洪和丘红留在了最后,看到周围没人注意,韦洪问:你还好吧?丘红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她转身去了卫生间。韦洪当时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还是留下了。
丘红从卫生间出来,韦洪跟着她去了住处,去时心里是犹豫的,他好不容易跟丘红断了,并不想重新开始,看着丘红的样子他又放心不下,犹犹豫豫地走进了丘红的房间。丘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流泪。
韦洪觉得,丘红每一滴泪都流进了他心里。丘红坐在床上,他坐在沙发上,看丘红哭得厉害,他给她递了个毛巾顺势坐在床上,只是离她还比较远。丘红一直不停地哭,他一点一点儿地往她跟前挪,一会儿就坐到了她身边。
韦洪先是给她擦泪,接着拿起她的手紧紧握住,这一来丘红哭得更厉害了,看她这样痛哭失声,韦洪终于说:丘红,我对不起你。
丘红摇了摇头,说:不,我不怪你,是我自己干了蠢事。那些短信都是我发的。
正是这句话,让韦洪痛彻心肝。他一下抱住了丘红,连声说:是我,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
丘红转过身看着韦洪,说:韦洪,我做这种蠢事,是因为太爱你了。
韦洪说:这些日子你一点儿音信没有,我给单位打电话,他们说你没上班,我真怕你出事。
丘红说:我去了一趟张家界,去的时候带了好些安眠药,本来想把身上的钱花完就死。可是一想你知道我死了,一辈子都要难受,最后还是下不了决心。
韦洪听到这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丘红处处为他着想,就连要死时也替他想,这跟潘聪绝不是一回事。潘聪从来没爱过他。
看他发怔,丘红又说:回来后我就想,一定要想办法忘了你。今天我真不知道你去。
韦洪说:我也不知道。
丘红说:不过见一面也好,你能放心我,我也能放心你。
韦洪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主意,看丘红不再说话,他说:过些日子,市里该筹备元旦晚会了,你来吧。
丘红摇摇头,说:我以后什么晚会也不参加了,不想当主持人,也不想跟文艺界再来往。
韦洪说:不,你不能这样。你是有前途的,你的潜力很大,只要坚持,你将来肯定有出头之日,中央台的好些主持人都是这么起来的。
丘红说:连你都没有了,我要那些有什么用。我只想让别人忘了丘红这个人,你也就当没我这个人吧。
那天晚上,韦洪曾经试图拥抱丘红,丘红拒绝了。她说:反正也成不了,还这样干什么?以前这样是幸福,现在更难受。
韦洪郑重地说:丘红,你给我时间,我一定离婚。
韦洪跟丘红在一起时,潘聪也没回家。那天有些账没做完,她加了一会儿班,等她下班回家时,正好公司老总出来。
老板看见她停下脚步,问:小潘,又加班了?
潘聪说:孩子住校,我回去也没事,还不如把账做完。
老板感慨地说:咱们公司,像你这样的员工多些就好了。对了,晚上我有个应酬,你跟我去吧,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潘聪跟着老板上了车。开到一个高档饭店,才知道参加的都是头面人物,有副市长,市经贸委副主任,还有几位公司老总。
座上只有一个女性,大家对她比较关注,只要给老板敬酒,都要给她敬。后来副市长带头跟她开玩笑,暗示她跟老板有不寻常关系。潘聪解释说,自己是加班偶然让老板遇上了。
副市长说:老板都喜欢加班的员工,尤其是加班的女员工。
桌上人立刻附和说:是呵,给胡老板这样优秀的男人当员工,就应该多加班,加好班。因为他不光事业兴旺,还一表人才。
另一个说:你们老板不光是老板,还是个养花的人,他爱花,护花,愿意给花浇水施肥,什么花在他身边都越开越娇艳。老板听了咧着嘴乐。
吃完饭,老板开车把她送回家。因为想着酒宴上的话,她跟老板道别时有些不自然,老板主动伸过手来道别,她只好也伸出手,老板却拉着她的手不放。回到家,她才想起老板说过有话跟她说,却一直没说。
韦洪回家时,她也是刚刚回家,所以并不怨韦洪回家晚,反而怕韦洪知道她回家晚。两人谁也没说什么,潘聪洗了个澡就躺下了。
第二天一到公司,财务部主任就告诉她:老板找你。
潘聪装着没听见,财务部主任又说了一遍,她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不自然,急忙答应了,又到卫生间仔细补了妆,去了老板的办公室。
老板说:怎么这半天才来,我请不动你了是不是?
看老板脸上真有几分恼怒,她解释说:我早晨出来草草收拾了一下,听你叫我,赶紧在卫生间化了化妆。
老板看她鲜鲜亮亮的样子,慢慢就笑了。说:你本来就很漂亮,不化妆也是漂亮的。
潘聪笑了一下,说:老了。
老板说:其实,中年女人是最有魅力的。
潘聪说:那人家怎么都愿意娶年轻的呢?
老板说:那是人们的误区。
潘聪听出他是有感而发。她想起了老板那个年轻太太,宽慰他说:中年也是从年轻过来的,岁数一大,不懂事也懂事了。
老板叹了口气,说:我也总这么想,看到你们这些又漂亮,又有魅力,又敬业又能干的女人,我就很羡慕呵。
老板的口气里有一种调侃,潘聪听了却勾起伤感,她想,可惜我的丈夫不这么想,前些日子还跟我闹离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