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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美国经典寓言(3)

“没有尾巴的老鼠怎么和我们坐在一起?这不符合我们的法律!请你吩咐,让她快些滚出去。你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没有尾巴的,连自己的尾巴都保不住,还能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她不但会毁掉我俩,还会把与会者统统毁掉。”白胡子老鼠回答道:“少废话!我早知道,这只大老鼠是我的亲家。”

狼的霸经

弱者在强者面前总是有罪的。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可以找到不少。可是我们并不在写历史,且说寓言里是这样讲的。一只小羊,在大热天走近小河去喝水,也是合该倒霉,它正好碰到一只饿狼在那儿徘徊。饿狼暗中瞧着小羊,把它当做逐猎的对象;可是为了要做得冠冕堂皇,狼吆喝道:“你好大胆子,竟用你的脏鼻子,让泥沙把清水(我的水)搅得浑浊不堪?嘿,你还敢笑?我干脆就把你的傻脑袋摘下来!”“要是狼大王准许,我敢斗胆报告,我是在离开大王一百步的下流。我可没有什么错儿,要招大王发怒;我无从弄脏大王的饮水,即使我存心弄脏也不成!”“这样说来,倒是我撒了谎了!你这混蛋!过去谁说过这样无礼的话,你从实招来!唷,我想起来了,两年以前我走过的时候,就是你站在这儿说的。伙计,我可忘不了,忘不了!”“然而,的确是你错了。我还不满一岁呢,”不幸的小羊答道。“那么,一定是你的哥哥。”“我没有哥哥,大王。”“哦,那就一定是你的朋友什么的,再不然就是你的亲属;可不是吗,凡是你们羊类,还有你们的猎狗和你们的牧人,都想谋害我,老是想谋害我,老是找机会要害死我。为了这些损害,我就要跟你算账!”“可是我呢,我哪儿得罪了你?”“别废话!你讲了一整天的话了。你以为我有闲功夫来细数你的罪状,小畜牲?你的罪状就在这里:我要把你吃掉!”于是狼就把小羊拖到树林深处去了。

狐狸建筑师

我认识一头狮子,它喜欢养鸡。岔子经常发生,那也不足为奇:门户洞开,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自然有隙可乘。因此有的鸡被偷掉了,有的鸡失踪了。为了免除烦恼和补救损失,狮子开始设计一间漂亮的新鸡棚:插鞘和门闩关得严严的,叫窃贼们望而却步;里面宽宽敞敞,走动方便,凡是鸡所能要求的安乐舒适,统统齐全。狮子听说狐狸是一位技术高明的建筑师,泥水木作方面的一位大专家,所以就请狐狸来建筑鸡棚。狐狸全心全意的开工建造,它毫不含糊地贡献出它的最大的热忱,最大的本领。工程完了,看起来真是美轮美奂:设备齐全,一切都设想周到。——到处都是精美的歇脚的地方,还有华丽的防寒避暑的小棚子,以及母鸡孵蛋的最舒服的角落。表扬和光荣归于狐狸,当天就给了它一大笔奖金。狮子马上下命令:赶紧让鸡群迁入新居。如今,毫无疑问的,鸡住在那里十分安全吧?不!建筑看上去倒挺好,棚栏高高的,接榫紧紧的,然而鸡却一天比一天减少了。毛病出在哪里呢?大家都搞得糊里糊涂。可是狮子派了岗哨,逮住了窃贼——你知道是谁吗?就是那可恶的狐狸!

虽然那鸡棚的确各方面都很坚固,谁也休想进得去,可是狐狸却做了一个只有它找得着的拉门。

说谎话的人

有一个刚从外国回来没有几天的贵族(说不定还是个公爵),跟他的朋友一起在田野里散步,他对他曾经到过的地方大吹而特吹,真话只有一点儿,假话可掺杂了不少。“不,不,”

他说道,“我所看到过的,我再也找不到不相上下的了!哼,这个地方算得了什么?又是太热,又是太冷,你们这儿的太阳一年四季都不对头儿;起初是冬天的雪遮住了阳光,然后是阳光又太猛烈,叫你受不了。啊,那边简直是地上的天堂,回想起来,还是叫人神往!不用穿皮衣服,不用点灯,没有黑夜,只有无穷的白天;一年四季都跟五月里一样。那儿谁也不植树不播种,要是你能看到那儿生长的东西就好了——譬如说,有一次我在罗马看到一条黄瓜——天哪!我终身也忘不了那景象;一点儿也不假,它简直跟山岳一般儿大!”“天啊,真是奇哉怪也!”他的朋友答道。“世界上到处都充满了奇迹,虽然并不见得人人都以为奇。我们自己,哦,我正在向着奇迹走去,这事你一向不知道,我可坚持说它是奇迹。你瞧,那边儿,小河上有一条我们就要走过的桥:虽然它看上去很平常,却另有一种特性:没有一个撒谎的人敢走过这条桥;或许他走了一半就要摔倒,而且一定会一个筋斗栽到水里去。不撒谎的人呢,却坐了四马大车也可以安然通过。”“真的吗?下面的水有多深?”“八尺左右吧,哦,我的朋友,你可瞧见了十足的新奇事儿罗。所以,虽说你的黄瓜是大大的,我无从否认——有山岳那么大,好象你是这样说的吧?”“山岳那么大?哦,跟小山差不多,或者说是跟屋子一般大吧。”“哦,谁捉摸得出来呢?我承认它是奇怪的,然而最奇怪的要数我们的那条桥子,就在前面一百码的地方;因为它竟不让撒谎的人平安通过。你知道,就在今年春天,两个新闻记者,还有一个裁缝。从桥上栽下去了,全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你的那条黄瓜,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哦哦,假使是完全真实的话,那可是奇怪的事儿。

”“哦,并不象你所设想的那么奇怪。一间屋子——你看起来很大,你别以为都是跟我们这儿一样的高楼大厦呀!那儿的一间屋子,两个人刚好爬进去,可就不能站直也不能坐下了!”“就算这样吧,可以容得下两个人蹲在里边的黄瓜,把它当做奇迹,决不能算错误。然而我们的这条桥啊——撒谎的人试验过,走了三四步,就会栽在水里。虽说你的那条黄瓜是很奇怪的……”“嗳唷!”我们的旅行者嚷道,“我不明白我们一定要从桥上走过去的道理。我们何不找个摆渡的呢?”

大富豪与苦邻居

在华丽的邸宅里住着一个大富翁,他的食物又精美,又珍贵,桌子上天天摆的是酒席,他的金银财宝数也数不清,名贵的糖果和珍品享用不尽。简直不妨说他的家是地上的天堂;然而这些个奢华的享受都是白费:大富翁晚上睡不着觉。也许是他害怕上帝威灵显赫的审判,也许他只不过是担心破产,不管怎么样吧,缺少睡眠简直把他毁了;碰巧早晨能打上个瞌睡吧,又有迫切的困难——隔壁人家传过来的音乐。隔壁住着一个穷苦的鞋匠,却是个爱笑爱唱的家伙,他从早到晚,又从晚上直到深夜,唱歌没完没了。所以可怜的大富翁从来没有片刻的安宁。难道没有办法?没人能叫他不唱?或者他没法儿使他不唱?禁止唱歌吗?谁都明白,那可不成!他请求过,可是请求也没有用处。他想来想去,接着就送去一封便函,请鞋匠来作个短短的谈话。鞋匠来了。“哦,可敬的人,您好吗?”“多谢,我向你请安。”“老兄,日子过得怎么样!我的克里姆,买卖好吗?”(说不定我要求你帮助,所以我打听到了尊姓大名。)“我的买卖吗?还不错。”“那么,这就是你整天笑啊唱啊的缘故了;我想你的生活一定一帆风顺吧。”“我不愿意叫苦连天,叫苦连天就是不识羞。我有许多不错的活儿可做,我有一个年青漂亮的可爱的老婆。人人知道,家里有一个宝贝,生活就加倍的愉快。”“你也很钱吗?”“不,可是虽然我积不了钱,却也省掉不少心思和麻烦。”“那么你就不想看到你的家业兴旺吗?”“我说的可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我虽然为我目前的景况感谢上帝,但是,先生,你自己也明白,你找不到一个活人不想多要一点的,这不过是人的天性。我敢说,你自己还是觉得你的财富太少。说到我呢,发点儿财倒也无妨。”“说得好,我的朋友,你说得有理,虽然大富翁的生活也有不如意的地方,虽然我们知道贫穷也不是什么罪过,可是不管你怎样安贫乐道,钱财总是有它的用处的。请你收了这一口袋的现钱!

我喜欢你的诚实;如果你能够借助于我而发家致富,的确能使我十分高兴。可是你得注意!

全部金钱你一定不要浪费。留神啊,要留着它以备不时之需。这是五十块金洋,就放在口袋里。再见!”我们的鞋匠好不喜欢,拿起钱袋就不见了人影儿了,他简直不是跑,而是飞出去的!他把钱袋紧紧的藏在外套里边,当天夜里就把它埋在地板底下——他的一切快乐也一块儿给埋了。从此再也没有什么歌唱;他的睡眠完全消失了——他也得整夜合不上眼,什么都让他心惊肉跳,一点儿声音他也害怕,如果猫儿抓抓地板,他就断定是盗贼在掘壁洞了,他立刻浑身发冷,从床上直跳起来竖起耳朵细听!他的生活现在就那么毁了,他本人也很可能一蹶不振,他整天想之又想,终于想到了他的出路。他拿了钱袋,找到他的恩人:“我很感谢你的馈赠,”他赶紧说道,“你的钱袋在这儿;我请求你,请你把它收回去吧!它让我知道财富是怎么一回事儿:就是叫我睡不着觉。随你的心意享受你自己的财富吧。因为财富而丢掉歌唱,丢掉睡眠,哪怕给我一百万金元我也不要!”

公鸡和杜鹃

“亲爱的公鸡,你唱得多么洪亮,而且多么庄严堂皇!”“可是你呢,我的亲爱的杜鹃,你的歌才唱得好呢,那么齐整,那么甜蜜,那么悠长!在我们全森林里,再也找不出象你这样的歌手了。”“你那美妙绝伦的歌声,真叫我回肠荡气啊!”“然而你啊,美丽的姑娘,我可以发誓说,你闭口不唱的时候,我还在等呀等的等你再唱。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歌曲,那么纯粹,那么柔和,那么嘹亮。虽然你天生是这个样子——一只身材不大的小鸟,可是,如果论到音乐,夜莺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我谢谢你的夸奖,朋友;你一忽儿低唱、一忽儿高歌,可比极乐鸟还要美啊。随便问什么人吧,谁都不会否认的。”一只飞翔而过的麻雀,对它们嚷道:“我喜欢你们那种讨人喜欢的态度,然而,你们尽管互相恭维吧,哪怕把嗓子都说哑了,——你们的音乐可仍旧是恶劣不堪的。”为什么公鸡恬不知耻地恭维杜鹃呢?当然是因为杜鹃也在恭维公鸡呀。

铁锅和瓦罐

瓦罐和铁锅成了好朋友,瓦罐一往情深地爱上了铁锅;铁锅的出身的确比瓦罐高贵,可是朋友之间出身又有什么关系?铁锅不让人欺负瓦罐,瓦罐立誓不背弃铁锅。两个朋友谁也不忍分离,你可以看见它们从早到晚呆在一起,要把它们在火上分开,这就使彼此都感到悲哀。

所以,在火炉架上也好,不在火炉架上也好,它们总是亲密地凑在一起。却说铁锅要想到各处去旅行,请求它的朋友一起同行。瓦罐欣然接受这个建议。瓦罐跳上货车,坐在铁锅的旁边。这一对幸福的朋友出发了,经过高低不平的石子路,车子嘎吨嘎吨的跑着,它们扑通扑通的颠簸个不停。道路的坎坷对于铁锅,挺有趣味;对于瓦罐,却有震垮的危险。路上每一个颠簸,都叫瓦罐惊心动魄,——那没有关系,它挪一挪位置就是了;想到铁锅那么亲密,瓦罐的心里洋洋得意。它们旅行过了什么地方,我说不上;我要煞费苦心解决的疑难,只有一点:铁锅回来时身体健康,精神奕奕,瓦罐回家时可只剩下碎片,已经不成其为瓦罐了。谁都看得出我的寓言的含义:在爱情和友谊之中,别忘了彼此要相当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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