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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晨伴朝阳入城去

牧野失踪于绝命谷的消息传到乌兰布通时,完颜婼楠的马队尚未归城,她站在一个名叫牛里的少年身后,看着他为马槽添草料,他有一双白皙细嫩的手,可做起这种粗活依旧一丝不苟,就连完颜婼楠也无可挑剔。

牛里走到红骐骥前,说是无意实则有意的多抓了一把草料,要知道,如果不是眼前的它,自己可能早就死在荒原上了,他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自然对红骐骥有着特殊的情感,红骐骥似乎理解牛里的心思,用枣红色的马鬃轻蹭其手掌,显得格外温顺。

完颜婼楠有些吃惊,因为她太清楚这只红骐骥的脾气,其纯正的血脉让它有着几分孤傲,甚至是有些过分的霸道,它有着单独的马厩,专门的料槽,对待陌生人更是格外的清冷,而眼前的情景让她都有些艳羡,但她不会嫉妒,她只是好奇。

“伽蓝的客人失踪于绝命谷,你知道吗?”完颜婼楠突然的发问,并未让牛里感到意外,自从完颜婼楠站在身后起,他便感知到了她的存在,虽然她有意识的内敛了自己气息,可女人身上淡淡的体香,还是暴露了她的行踪。

“知道,桑格大哥告诉过我。”牛里很是随意的侧转了一下身体,算是向完颜婼楠投以礼节,接着继续为马添草料,这一切的动作自然而又流畅。

自从牛里从穿云豹口中救下完颜婼楠后,桑格对他的态度便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草原的汉子崇尚勇士,这是亘古流传下的习俗,完颜婼楠对此并不奇怪,只是牛里今天的表现太随意了。

“你难道不想问问,伽蓝的客人为何失踪吗?”

“桑格大哥告诉我了,说是遇见了狼群的袭击。”回答依旧不咸不淡。

“那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完颜婼楠似乎对此回答并不满意。

她看到牛里抓草料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回答道:“这些都是大人物的事,我一个遭难的马倌管不得那些大事,自然也没有什么看法。”

那双好看的手伸进草料中,抓了一大把,投进马厩的料槽中,如此反复机械的动作,完颜婼楠静静的看在眼里,并没有感到厌烦,因为他从始至终做的都很认真,当一人专心做某件事的时候,也是他最有魅力的时刻。

完颜婼楠知道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眼前这个少年,有着他这个年纪不应有的老练与稳重,谈不上好坏,只不过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并不像他名字一样普通。

轻盈的脚步消失于身后,牛里未曾回头,也未曾停下手中的事,他在心里已将完颜婼楠的问话思虑了一遍,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只是牛里这个人出现的时间,地点与事情并不吻合,所以她问不出什么,可牧野失踪绝命谷这样的消息,到底是想要传达什么?

他想不出答案,那么只能沉默,沉默不是无知,是隐忍,或许,答案便在乌兰布通等着自己。

马队的先锋越过山口时,嘹亮的欢呼声便是传了过来,牛里跟在马队最后面,负责草料的零碎事,对于前方的欢呼有些不明就里,不消片刻,桑格那魁梧的身躯便是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牛里,快看,我们的圣城。”他在马背上挥舞着弯刀,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牛里微微迟疑了一下,原来翻过眼前的这座山丘便是蛮荒的圣城——乌兰布通,他的迟疑是因为他有些吃惊,有些不知所措,自从离开白帝城后,他便无数次的想过他见到乌兰布通的情景,它是不是像奉天神道一样繁华,是不是像王宫圣殿一样金碧辉煌……

对于蛮荒的圣城——乌兰布通,他有过无数的遐想,就连自己被困于末日草原时,他仍在想着这座城,还有城里的人,他太想见到他们,因为他要来杀人。

想不到,翻过眼前这座山丘,便是自己朝思墓想的蛮荒圣城,所以他迟疑了片刻,随即便是恢复了常态,他需要的是安静,安静的进城,安静的接近自己的猎物,安静的杀死要死的人。

可他从未想过安静的离开这座城,既然来,便是抱了必死之心。

腾格里山脉怀抱了一处肥沃的草原,哪里生长着绿油油的牧草,流淌着清澈的溪流,还有成群的羊群,温馨,祥和充斥于此地的每个角落,只因这里是乌兰布通,坐落着蛮荒族的圣城。

高耸的建筑自空旷的草原上拔地而起,依靠着腾格里山脉的地势,文明的触角向着远方延伸,从而汇聚出了一副壮美的画卷,牛里立于山丘之巅,远方山脉的寒烈狂风扑面而来,发丝随风而舞,他将蛮荒圣城尽收眼底,瞳孔微微一缩,有几分莫名的兴奋。

按照蛮荒的习俗,远方的归人见到圣城之时,都会就地安营扎寨,休整一日方可进城,有点朝圣的意味,正是如此的习俗,完颜家族的车队便是在山丘的脚下开始扎营忙碌起来。

夕阳落入腾格里山脉之时,营地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之前穿云豹的事件,早被这些草原汉子抛到了脑后,篝火旁响起了嘹亮吆喝声,粗狂不羁的唱歌声,还有挥动的马鞭声。

他们很高兴,因为不远处便是圣城,城中散射而出的璀璨灯光,是他们兴奋的源头,灯火处有他们的家,有他们的亲人,每个人日夜期盼的便是明日的归家时,那么自然难以抑制的欣喜。

就在众人高兴之余,有个人并没有加入到狂欢的行列,牛里端坐在篝火旁,昏黄的火光映照出他英俊的脸庞,他微笑盯着眼前人,看着他们豪爽的喝酒,疯狂的撒酒疯,他只是看着,不停的擦拭着手中的袖里剑。

没人注意到这个名叫牛里的普通少年,在他含笑的眼眸深处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异常,就连桑格也没有注意到,他太过于兴奋了,桑格拎了一坛酒丢在牛里身边,“兄弟,明日随哥回家去,以后,我家便是你家。”然后便是桑格爽朗的笑声。

牛里知道桑格有一个淳朴的妻子,她有着草原女人的智慧,为桑格养育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桑格每次提起他的家庭,总会不自觉的弯起嘴角,在牛里看来,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幸福,而他轻而易举的将自己的幸福同自己分享,牛里有些意外,但不吃惊。

接过桑格手中的酒,轻轻抿了一小口,他不太喜欢喝酒,但此时此景应该有酒喝,所以他破例喝了一小口,酒水带着火热刚刚入口,刺鼻的辣味便直扑而来,桑格看着自己的囧样大笑着走开去,又剩下了牛里一个人。

他的确是一个人,这喧嚣的篝火旁,只是他人的热闹,他仍旧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目光落在不远的圣城,哪里有着万家灯火,哪里有着众人期望的家,但那里不是自己的家,他的家在遥远的远方,此时,自己的家大抵也是如此的静谧吧?想到此,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剑,为了自己的家,那么他便要面对眼前城里的仇人,来到此地,他只为复仇。

篝火的温度仍未散去,酒后的众人开始酣睡,马群随意的散落于营地四周,镌刻着“完颜”二字的马车,停在篝火外围,从始至终,完颜婼楠都未曾加入到狂欢的队伍中,越是接近乌兰布通,马车里的她反而越发的安静。

牛里守着篝火残留的温度,目不转睛的盯着渐渐泛白的东方,他知道,哪里将会升起新一天的曙光,他期盼光明的到来,那将会是崭新的一天。

晨好,伴着朝阳,就此入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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