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事儿也凑巧了,此番连清漪只当燕绥径直出了宫,自己便也去了宫外,本欲想对着他解释解释,可想想还是算了,因她心中是另有要事,这几天,闻着萧绎德报奏,玉瓒逃出了那地牢后,一直去向不明!她暗中派人寻了好几处他可能落脚之地,也是没有任何收获!是以她心中真是怀疑起是不是有内奸,对他通风报信,是以她总是寻不着?一想到这玉瓒已经逃出了她的掌控,她就觉得害怕起来。是以这天晚上,她并不在宫中,而是一个人悄悄去了黑水之潭。
她到了黑水潭边,她得了可靠消息,这几天,玉瓒应该在此处活动过,她低了头,蹙着眉头,默默看着潭水四周,果然这茂盛的草地上,有被马儿践踏过的痕迹,她便沿着这痕迹四处看去,只觉得耳中还嗅到了阵阵新鲜的马尿之气!她心中不禁一阵高兴,看来的确有人刚来过这里!
她便对着黑水潭,大声说道:“玉瓒,出来现身罢!”她心中有些恼怒了,遂又大声道:“玉瓒,你不是自诩大丈夫真君子的么?如此这样忸怩?”她说完这话,便一头坐在这草地上,看着四周。只听得林中有鸟雀飞出的声音,一个高大的人影,忽然飞奔出林中,已是来到了她的身后,他一下将她从草地上抱起,在她还来不及惊慌叫喊之时,低着头,就已经吻上了他的唇。连清漪心中是又惊又怕,她睁着眼睛,就着月色,看清了这不速之客,竟是她寻找的玉瓒!
她死死地推开他,将嘴唇好生地擦擦干净,玉瓒见了,便也放开了她,只是看着她不语。连清漪太过讶然,一时之间,根本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听着耳边的风声吹过,吹着树林飒飒作响。玉瓒打破了沉默,他紧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吗?现在我出现了,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他装作坦然地看着她,可是心中紧张不已,连手儿也不禁微微颤抖了。现在她和他,虽然近在咫尺,但是这重重误会下的两颗心,却是相隔在天涯海角!
连清漪听了,真是不知该如何说起,她只是背对着他,默然道:“你不是要永远做我的阶下囚的么,怎么,你反悔了?”玉瓒便苦涩说道:“清漪!我……是这样想的!可是……我不放心!我担心有一天,你会随别人远走!”连清漪听了,口中嗤笑了一声,她嘲笑道:“玉瓒,你怎么变得这样的小肚鸡肠!再说,我走或是留,和你有什么关系?当真是好笑!”她说完这话,便觉得心中畅意,抬头看着星辰,只觉得夜空这样的深沉飘渺!玉瓒听了,便走到她的面前,低低说道:“清漪,从前……是我伤害了你!现在……我想补偿你!只是,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机会!”连清漪听了,方哀哀说道:“晚了!玉瓒,一切都已经晚了!现在的连清漪已经变了!如果当初,你肯拿出你的真心,或许,事情还不是这样的糟糕!我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不可逾越的鸿沟!就算我们能在一起,难道你真的什么都能释然么?你不是一直还在心中恨着我的父亲?不如……一切都放手罢!”
玉瓒听了,心中痛苦万端,他沉痛说道:“清漪,你……究竟要怎样做?怎样才能遂了你的心?”连清漪听了,大声说道:“玉瓒,这江水永远不能西去,夏天永远不会下雪!而时光也永远不会再回来!若是我说,我想要我的孩子活着,你能给我么?”她抚着胸口,心在滴血。
玉瓒听了,想上前安抚她,可是看到她凌厉的眼神,想想还是退却了,时间仿佛静止。在她哀痛过后,最终,他走上前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凄然说道:“清漪……我知道你的心中充满恨!可是,你可知,这恨的反面便就是爱!你现在恨我,是不是因为从前没有得到过我的爱?”连清漪听了,挣脱他的手腕,凄然笑道:“玉瓒,你就自欺欺人罢!这世上,哪怕我没有了一个亲人,我也不会奢望于你的爱!”玉瓒心中痛悔,他哀哀道:“这么说,清漪,此生此世,你是不打算在原谅我了?”连清漪坚决说道:“不错!你就不要作此想了!你若是真的存了后悔之心,你便就乖乖地回到地牢中去罢!还有,请你不要再过问我的私事……”她给了玉瓒一记明媚的眼神:“不错,你猜的是对的!我是有跟燕绥回北疆国的打算,他……从来待我都是极好!”
玉瓒听了,深深看了看她,一字一句道:“连清漪!你以为你能这么顺利地拿下雍城,都是你的本领么?那……不过是我,甘愿为了你,画地为牢!我曾以为,你会看到我的难过,我的痛苦,我的悔恨!我以为事情还可以挽救的!如今看来,你的心意已决!可是……你是我玉瓒的女人,是你的父亲,亲手将你交到我手里的!只要你入了这雅国皇宫,这一生一世,你便就只能是我的女人!你将这雅国搅翻了天,我不在乎!你又将你的嘉国复国了,我如你所愿!可是,你什么都可以做,你就是不能离开我,去嫁给别人!你可以有从前,但是你的以后只能给我!别人休想从我手里,将你带走!”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连清漪默默地看着眼珠赤红的玉瓒,口中喃喃道:“玉瓒,你简直疯了!”玉瓒听了,毫不在乎说道:“不错,我是为你发疯!反正你就是不能和别人走!”他又意欲向她靠近。
连清漪内心害怕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似乎从来没了解过他!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她退到自己的马儿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上马,对着草地上的玉瓒道:“玉瓒,我就在雍城,有本事你将我捉住啊!还有,是真君子的话,你就乖乖在这里,等着我的人赶来,好束手就擒!”说完,她便不敢再看着他那双藏蓝的眼睛了,她掩饰住心中的慌乱,挥起鞭子,驾着马儿,是仓皇离开了这里。
话说这燕绥此番已经被灌了个大醉,加上****药效已到,他正觉得浑身上下像被猫抓挠了一样,无计可解。他将身上的衣衫除去,可还是不能有丝毫的缓解,正在他朦胧心慌之时,只见门外隐隐地进来一个红衣女子,正看着他,却瞧不出什么表情来。燕绥便笑道:“清漪,你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今天你说的话,都是为了气我的吗?”说着,便踉跄着身子走上前来,死死地握住了她的手。清馨见了,真是吓着了,她今日是来勤政殿,寻找清漪的,可是在这宫里找了半日,也是没有见到,她想着,莫不是在这里偷懒睡觉?这样想着,这身子就已经来了这偏殿,哪里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了喝的醉醺醺的燕绥呢?
当下她便就像挣脱开他的大手,奋力说道:“阿绥哥哥,是我,清馨!你认错人了!咦,你喝醉了?”燕绥听了,却依旧朦胧着眼,神情恍惚说道:“清漪……你少哄我了!我是再不信的了!明明你就在我跟前,却偏还说什么清馨!你当我是真傻么?”清馨见他不对劲,再闻这偏殿四处,全是浓烈的酒气,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看看那案几上空着的橄榄酒和青梅酒,她的心不禁抖了起来,她只知道些药理的,知道这青梅酒不能和这橄榄酒混着喝!她放在那壁龛里的青梅酒,是为了给清漪提神的!而这橄榄酒,本不是来喝的,而是取出来,盛在碗里,用于晚上驱散蚊蝇的!
可是燕绥哪里知道这些?此番他早就如一头困兽般激动难耐了!清馨见他已是变本加厉,不但手儿不放,反而是握的更紧了。清馨心中闻着燕绥的酒气,心中真觉得害怕,她简直就要哭出来了,哀哀说道:“阿绥哥哥,我是清馨,我不是清漪姐姐,我也是寻她来的!”可是燕绥哪里信,此时已是夜幕时分了,这偏殿因无人,自是没有点燃烛火,燕绥已是将清馨揽在怀中,她闻着清馨身上的香味,喃喃自语道:“清漪……你可真香……现在我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抱着你了!你不会再去寻那玉瓒罢!其实,我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清馨刚想张口,燕绥已是抱着她,往一旁的榻上躺去。清馨心中是惊慌之极,可是无奈被他这样大气力的人握着,挣扎不得。燕绥在她耳边低低说道:“放心,我不会弄痛你的!我会很……温柔的……”说着,只是将她身上的衣衫除去,清馨躺在他怀中,被他箍着不能动弹,她在心中叹息着对自己说:清馨,如果这是你不能逃过的劫,那么你能自己承受吗?在悠沉的昏暗之中,清馨只觉得自己像一颗水边的芷草一样,随着水波来回移动,丝毫不能自己。
第二天清晨,清馨已是在燕绥的怀中沉沉醒来,她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心中低叹了一声,看着沉睡的燕绥,心中升出了无限感慨来。见他不醒,她便惆怅着笑了笑,或许,醒来的他,发现自己不是那梦中之人,只怕会失落且失望罢!不如……自己现在就走了,倒也是干净!她从榻上起了来,整理好衣服,默默地看了还在酣睡的燕绥一眼,黯然地走了这偏殿去!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清馨,就将这个当作是你的秘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