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年代的运作
法国有名的“老虎总理”克伦孟梭曾说革命总是一个大整体,一个大方块,意谓一经发动牵扯得多,极易玉石俱焚。清末中华儿女感慨风云,悲愤时局,忧山河破碎,多欲发愤为雄,乘时报国。清廷之积重难返,郁郁总两千年专制之毒,又以1842年以来外患日多,压力日盛,当时智识先进,觉悟全局之高低纵深,知非大规模革命莫办。国内流血不止,而欲彻底改造,必待一番大手笔之大播荡。在同盟会最盛时期,革命据点从国内散播全世界,又从国外四面散点回射聚焦,迫击专制—
在国内有—
北部支部:烟台为据点,活动于东三省、河北、陕西、山西、山东。
东部支部:武汉为中心,活动于河南、湖北、湖南、江西。
南部支部:香港为中心,活动于福建、广东、广西、云南东南部。
西部支部:重庆为中心,活动于西藏、四川、新疆、云南西部、甘肃。
在国外有—
同盟会总部:日本东京。
南洋支部:新加坡为据点,活动于英、荷属地、缅甸、安南、泰国。
檀岛支部:在檀香山,活动于太平洋檀岛群岛。
美洲支部:旧金山为中心,活动于南北美洲。
欧洲支部:布鲁塞尔中心,活动于欧洲各国。
在非常时代,从事特殊的运作,有的青年学生或党人,始终瞒着家人,颇有点像早期帮会秘密组织的规条,“上不传父母,下不传妻子”。万一泄漏,不但危及个人生命,更可能打乱全局布置。辛亥年广州起义前,党人在日本大量购置军火,一切工作均以极忠实可靠同志充任,以避驻日公使馆高价收买,并不再雇用日本女佣,看屋烧饭均由同志亲自担任。
购买军火事宜由黄兴、赵声、胡汉民指挥,吴玉章、黎仲实、喻培伦、王子骞、方声洞、洪承点、熊克武等人具体操作。在他们的启动之下,部分意志消沉废弛的党人变得振作慷慨起来。然而,第一次军火运送却出了问题,当时押运人员叫周来苏,系湘籍党人。王子骞把军火从东京经神户运到长崎,由周来苏接替就此出海,直发香港。哪知,周来苏胆小如鼠,在船上越想越怕,干脆把这批精良武器和弹药全部投入茫茫大海。及船抵港,并无警务人员检查。他这下慌了,忸怩报告黄兴,洪承点听后怒不可遏,马上拔枪要击毙他,为黄兴叹气所阻。从此同志间便呼周某为“周丢海”。这批军火的损失,打乱起义计划,结果不得不推迟至3月29日,也许第一批军火若能安抵,七十二烈士的死难将大为减少。起义失败后,幸存同志陆续汇集香港,查明这次行动中尚有广东商人陈敬波出卖不少情报,而造成大患。遂决定暗杀之。讨论执行人时,有人提议抽签决定,洪承点起立拍胸作洪钟之鸣,以运军火与陈贼熟识之故,要求独立担任刺杀任务,以利诱之,必有下手处。决定后,他又说,本人死是不怕的,万一死不了,何处是安身立命之处?刘子骞则当场承诺供给其东京的住处及用度,并将两日后船票购下,届时若不来,则认为已牺牲。结果开船那天,船已拔锚鸣笛,洪承点方匆匆赶到。原来他约陈敬波会于九龙乡下某同志家,晚间外出谈事,在田野中将陈刺死。以衣服染血,当晚藏到别处,辗转换完衣服,才来上船。抵上海后,晤上海同盟会负责人陈其美。陈其美以便于掩护,约在妓院吃酒,席间尽是同志。陈其美认为,革命虽是失败,但叛徒被除消息已传到上海,但不知执行者是谁,王子骞则将洪承点一指,举座皆欢呼,饮酒不少。随后一部分人即转往东京,有暇则读书写字,但想到许多战友有去无返,又不禁泪下潸然。又过了些日子,在起义中担任冲锋队长的熊克武偕吴玉章赶到日本,大家才又振作起来,开始做回国再举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