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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远距离欣赏

1

鲍静刚把车停好,小坤包里的手机就响了,鲍静拿出包里的手机。对方声音很压抑,信号也差,重复了几遍后,鲍静才听清楚是她丈夫何大非的声音。何大非在手机里告诉鲍静,让鲍静在他牡丹卡里打进三十万。鲍静开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想跟何大非核实一遍,话还没出口,何大非又在手机里喊起来,让她马上打进三十万。听口气像是遇到了天大的急事,容不得半点迟疑。鲍静还是有些纳闷,想问个明白,何大非已经关了手机。

鲍静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公司里。办公室主任老陈看见鲍静从门口走过来,就马上跑过去说:

鲍总,何总不在啊!

他不在我就不能来看看了?鲍静看了老陈一眼,火气莫名其妙地涌上来。

老陈呆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

鲍静顺着一道环形走廊走过去,看见秘书小邢刚从总经理室里出来。秘书小邢出来时顺手带上门。鲍静看见秘书小邢白皙的手指拉着枣红色木门的手把,上身向后倾着,把妖娆的胸部挺出来,两脚并拢,显得含蓄而有分寸。

这时候,小邢秘书也看见了鲍静,就很小心地说:

你好,鲍总。

小邢,何总呢?鲍静看着小邢秘书光洁的脸蛋说。

何总不在啊!

小邢,何总说过去哪吗?鲍静尽量把口气放得平静些。

没有啊!何总没有说。小邢看着自己的脚尖。

鲍静说,小邢,你把门打开吧!我想进去坐会儿。

秘书小邢马上掏出钥匙打开门。

鲍静看见屋内已被小邢秘书收拾得很干净,桌上的地球仪在微微转动,资料和书籍放得很整齐,棕色沙发椅十分端正地放在办公桌前。

你出去吧!小邢,我想坐会儿。鲍静把小坤包放在办公桌上。

小邢说,好的,鲍总。

小邢没有看鲍静,也没有转身,而是向后退了几步,到门口时再转过身来,把门轻轻带上。

鲍静一个人坐着想了很久,何大非的声音老是在她耳边。鲍静突然想起小鲁,何大非的驾驶员小鲁。鲍静抓起桌上电话,刚要按键时又想起什么,把话筒放回原处,打开桌上小坤包,取出手机。手机接通了,是小鲁的声音。

你找谁?小鲁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沙哑,无精打采的,好像刚睡醒的样子。

是小鲁吧!我是鲍静。鲍静站起来走到窗边,一手拉开窗帘,阳光射进来,屋里精神了许多。

是鲍总吗?小鲁说话时正打着哈欠。

是我。小鲁,你在哪里啊?鲍静说。

手机信号不好,音很弱,还断断续续,重复了好几遍后鲍静才听清小鲁在家休息,昨夜几个朋友打麻将几乎通宵,所以上午就睡得很迟。

鲍静说,小鲁,我问你,何总在哪?你怎么没有跟何总一起呢?

何总说今天有点事,他说我半个月没有休息了,让我休息一天。小鲁在电话中说得很明白。

鲍静很颓废,坐在椅上感到腰部有些痉挛。鲍静换了一个姿势,又捡起桌上手机。何大非的手机仍是关机。

离开何大非办公室时,鲍静总觉得这电话有些不对劲。

2

谭丽上车时让何大非眼前一亮。

谭丽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上火车的。此时的何大非正百无聊赖,看书和欣赏窗外的风景都不适合他当时的心态和情绪,因为这一次做得很不如意,结果与初衷相去甚远。谭丽的出现让何大非精神了许多,何大非握茶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大哥,我可以坐在你的边上吗?

谭丽站在何大非面前,青春的气息一浪高过一浪。

行,行啊!何大非有些慌乱。

谭丽坐下来便从小坤包里掏出化妆盒给自己补妆。谭丽抿着嘴唇,侧影的线条很流畅,脸上嫩得跟凝脂一样,白生生的叫人难受。还有那些兰花指,勾得挺有韵味,把何大非灵魂中的那根弦给挑起来,又弹了几下,震得何大非浑身发抖。何大非不得不故意想他父亲,想他父亲去世前的各种镜头,以这种心酸和痛苦的片断去抵御诱惑。

补过妆后的谭丽更加风姿绰约。

其实,何大非一直没有把目光从谭丽身上移开过。谭丽很喜欢这种目光,还把各种动作做得很夸张。偶尔侧过脸来,抛一个媚眼让何大非的神经颤抖几下,又把目光收回在镜里,待何大非惊魂稍定时,又偷偷把镜一侧,让何大非出现在她镜里,然后把镜移到自己猩红的嘴边。何大非立马神魂颠倒,脑袋里嗡嗡发响,脚下有些轻飘起来。何大非移过一点位置时,谭丽又匆匆放下境子,开始描自己的眼眉。谭丽描眼眉时,把媚眼往镜角边挤,通过镜的折射,传给何大非,何大非舍不得浪费,把谭丽的媚眼全接住,放在心里储藏着。

火车穿过一个山洞时,光线有些阴暗。何大非想,这种环境下也许会发生点什么。要是对方不想发生点什么,何大非也想发生点什么。何大非突然间有些要求,并且这种要求还有些迫切。何大非还在盘算如何打消这个念头时,谭丽已把玉手搁在何大非大腿上。何大非心中明白得很,马上把手放在谭丽的手背上。谭丽的手背很柔软,也很光滑,何大非的手像是按在温暖的绸缎上。何大非想按一下,证实自己的感觉。谭丽不等何大非的手按下来就抽走玉手,让何大非的手扑了个空,重重的按在自己大腿上。谭丽瞟了何大非一眼,吃吃笑着。

火车在临汾停下来,谭丽已经靠在何大非身上睡着了。谭丽浑身散发出苹果的芳香,那长长的睫毛,优雅地舒展着,鼻尖上还渗着几粒汗珠。何大非轻轻地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谭丽便睁开惺忪的眼睛,用手揉了几下,回过头来对何大非笑。何大非看见谭丽嘴角眉梢上写满激情,高耸的胸脯似乎要挣脱纽扣的束缚,脑子里一片混乱。

3

何大非醒来时,谭丽在何大非怀里睡得正香。何大非看见谭丽嘴角上的口水突然间产生一种厌恶。他想,我怎么会在临汾下车呢?我不是要回去吗?这少说也还有几百公里的路程啊!我怎么会跟这妞儿躺在一起!何大非脑子有些混沌。他伸手往床头橱上摸香烟时,侧过头看见窗开着,窗外风鼓动着窗帘。何大非点了烟,下床去关窗门,外面的天阴沉沉的,风卷起树叶和碎纸在空中盘旋。大概要下雨了。何大非想。

何大非站在床前,看床上谭丽的胴体真是一尊汉白玉卧佛。谭丽向外侧卧,精致的右小腿压着左小腿,浑圆的膝盖搁在白色床单上,曲线从精致的肩膀开始往下流过去,舒缓有致,胸前白生生的肉全都挤在一起,用一支玉臂圈着。另一支玉臂舒展在床上,手心里渗出几粒汗珠,桃花色的指肚上泛着灼灼光芒。小嘴紧抿着,眉很淡,脸上有些红晕,颈项白瓷一样细腻。何大非突然间有些冲动,找了一张纸巾轻轻擦去谭丽的口水。谭丽被何大非弄醒了,睁开眼,看见何大非手里拿着纸巾给自己擦口水,很是激动,用双臂缠住何大非的颈项,在何大非脸颊上狂吻。何大非本来就有激情,伸手搂住谭丽的柳腰。

第二次醒来时,何大非疲惫不堪。也许还没睡够,两次折腾使他元气大伤,到第二次的后半部分他就抵挡不住谭丽的疯狂,几乎要讨饶,但好强心驱使他还是挺下来,把该做的事做完。谭丽虽然不满意他后半部分的表现,但他能坚持下来,没有半途而废也着实让她感动。因为过分疲劳,两人互相搂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何大非醒来时窗外已下起了大暴雨。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何大非有些口渴,下床倒了一杯开水。窗外一片水雾。何大非看了一会雨中的城市,又把窗帘拉过来,遮住边上的一道缝隙,房间里比刚才更加幽暗。

何大非斜靠在床上,回味谭丽高潮时的那股浪劲,心里十分满足。高潮时的谭丽近乎疯狂,不停地扭曲着赤裸的身子,动作十分夸张。金黄色的头发一耸一耸地颤动,乳房上的汗水流下来,滴在他小腹上,痒痒的。一双玉手不停地按着他的胸部,嘴里还发出那种嘤嘤的叫声。相比之下,他自己就相形见绌了,几乎没有什么还击,完全由她去掌握主动权。到后来,他只是感觉到一个女骑手坐在马上勒着缰绳,不停地耸动着身子,在蓝天白云下的草原上驰骋。

4

谭丽是这天夜里被流感击倒的。

谭丽醒来时感到喉咙痛,头也胀胀的,有些难受。她想叫醒何大非。何大非却睡得很沉,大概是白天过度劳累,呼噜打得特别响。谭丽开灯下床喝了几口水,感觉好一些,就靠着何大非躺下来,何大非睡梦中翻过身,手正好揽住谭丽的肩膀,谭丽把头贴着何大非胸部,不多久就迷迷糊糊起来。

大概是两点左右,谭丽头痛得很厉害,太阳穴似乎有人用锤在敲击,静脉一张一弛,一松一紧,似乎有人不停拨动着,人已浑身是汗。谭丽就把何大非推醒。何大非被谭丽推醒时,发现谭丽在嘤嘤哭泣,他一把抱住谭丽说,怎么啦?谭丽。谭丽哭得更伤心。何大非抽过纸帮谭丽擦眼泪时,谭丽指指自己的喉咙,又用中指和无名指压在自己左右两个太阳穴上。何大非用手轻轻在谭丽额上一按,发现谭丽额头很烫人,吓了一跳,知道谭丽感冒了,而且是重感冒。便匆匆下床去卫生间找了湿毛巾,让谭丽平躺着,把湿毛巾盖在谭丽额头上。过了一会,谭丽才放下压在太阳穴上的手,指指写字台上的饮水机,何大非知道谭丽要喝水,就去到了一杯开水,开水是温的,谭丽一口气将杯里的开水喝个精光。何大非坐着想了一下,拨通总台电话。一个懒洋洋的女声问他这么晚了干吗?何大非说自己是206号房间的,有一位顾客生病了,患的是重感冒。对方说,宾馆没有医务室,要是很难受就只好打的去市第一人民医院,或者是市中医院也行。何大非要打的去医院,谭丽坚持要等到天亮,说自己能撑得往。

接下去的时间何大非与谭丽基本上都没睡,何大非只是迷糊了一下,迷糊中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河边走,河里水流湍急,水上时而漂浮过一些旧木板与南瓜藤之类的东西,他很希望河里漂来一只篮球、足球什么的,但很失望,正当他收回目光时,他看见河里漂着一只木桶,木桶不大,高度也只有三、四十厘米,有些旧。木桶随波逐流,等到漂到他面前时,他看见木桶里躺着一个女婴,红扑扑的小脸,手指还放在嘴唇上吮着,女婴上身穿着红色小袄,下身是翠绿色开裆裤,把两腿分得很开,阳光从天空直照下来,女婴赤裸裸的在他眼前晃荡。他想到女婴有多危险,如果没有人把她救上来,她就很有可能一直漂到海里,因为,这里离海已经很近了,并且这条河流是直接汇入大海的,一路上几乎是直线,没有拐弯。他正在疑惑时,突然,他看见水中有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木桶正向漩涡快速漂过去。他惊醒了,他惊醒后才知道自己刚才还喊出声来。谭丽握着他的手,一只手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抚摸着。何大非对谭丽说刚才的梦,何大非在说梦时还特别强调了那小女婴在太阳下的下身和放在嘴唇间吮着的手指。谭丽笑着指指毯子下面。何大非揭开毯子,看见谭丽下身全光着。

5

鲍静的晚饭在无精打采中收场。

匆匆洗刷后,鲍静便斜躺在客厅沙发上,手里的遥控器就一直没有停过,电视画面充满了广告与搞笑,离电视剧播出的时间尚早。换了一轮频道后,鲍静就把遥控器扔在茶几上,闭目养神。实际上鲍静根本无法安下心来,就是按遥控器,也是心不在焉,当然,浏览画面也仅仅是一种形式而已。

躺了片刻,女儿何媚的房间里传来低泣声。鲍静匆匆趿着拖鞋推开女儿房间,女儿伏在写字台上,把头埋得很低,瘦削的两肩一耸一耸的。鲍静站在她身后,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

媚媚,媚媚,你怎么啦?

女儿没有回答她,反而哭得更加伤心,差点连气也噎着。

鲍静在她背上抚摸了一阵,又轻轻拍打了几下。女儿何媚的哭声才渐渐轻微下来,气也不像刚才那么促。鲍静轻轻揽过她的头,见她满面泪水,转身到客厅茶几上抽了几张面巾纸。擦完泪,鲍静坐在女儿床上,与女儿面对着面。

谁欺负你了?鲍静说话时眼睛看着女儿的脸。

没有。女儿垂下眼皮,声音很弱。

那你为什么哭?鲍静拉过女儿的手说。

女儿沉默了一阵后告诉鲍静,是班里一位男生把一封信偷偷夹在她书里,一个同学跟她闹着玩,她拿书本来打她,夹在书里的信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被同桌捡起来交给了老师,老师把那位男生叫去狠狠训了一顿。写信的男生说责任不在他,是她头天跨过校门时冲他抛媚眼。老师就把她叫去,让她好好收敛收敛,不然要把她作为班里的典型来批。女儿何媚说到这里时一脸委屈,她说她不是冲着那位男生的。因为,那天章丹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来上课,她看见章丹丹的小胸脯有些鼓出来了,就向她挤挤眼睛,她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章丹丹边上的那位男生,想不到他这么自作多情。

鲍静说,那我明天去找你们班主任。

不用找了,这种事能说得清楚吗?况且班主任李老师都快奔五了,整一个古板的居委会大妈。女儿何媚手里拿着一支水笔在转动着。

那就这样算了?鲍静说。

当然算了。就算我倒霉呗!女儿何媚低头说。

鲍静想了一会,觉得女儿说的话有道理,也就不再言语,站起来搂了一下女儿阿媚,就从她房间里出来。鲍静掩门时,女儿突然扭过头来说:

妈。爸爸呢?

你爸爸——。鲍静呆了一下,但她马上镇静下来。

你爸爸出差了。鲍静说。

6

鲍静离开何大非办公室时看了一下表,已是下午五时十分。离下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她估计邵海斌有可能在办公室,就拨通他的电话。

是邵局吗?鲍静的声音显得很平稳。

邵海斌说,是我,你是——

老同学,鲍静。鲍静说。

噢,是鲍静,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告诉她,对方态度很好。

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你看到哪里去好?鲍静尽量把口气放得软和些。

邵海斌说,你就到我办公室吧!别的地方也不方便。

因为是下班时间,路上行人和车辆特别多,偏偏红灯都是挡她的车,所以赶到公安局已是五时二十五分。鲍静看见公安局大门里走出很多穿制服的警察,心里莫名其妙地慌乱。

邵海斌已在那里等候。鲍静推开虚掩的房门,邵海斌正在用手中的木梳在梳理头发,见鲍静进来,就站起来把木梳插在笔筒里,给鲍静倒了一杯开水。

鲍静用目光扫了一遍房间后,在邵海斌宽大的办公桌前坐下来,面对着邵海斌。邵海斌把一杯白开水送到鲍静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

今天怎么想起来看看老同学啊!邵海斌说话时把身子往后靠过去,椅背被压得吱吱发响。

有件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到这里来想听听你的意见。鲍静喝了一口水,把目光落在邵海斌的脸上。

邵海斌见鲍静一脸认真,马上警觉起来,把身子往前挪了挪,看着鲍静,样子十分专注。

鲍静把电话的事情说了一遍,邵海斌一脸严肃。

问题可能很严重。邵海斌盯着鲍静的脸说。

鲍静浑身一震,脑袋嗡嗡作响。

7

何大非捡起桌上手机,发现里面有一条信息,是谭丽的,刚刚发来。刚才何大非去洗澡了,在卫生间里,卫生间关着门,所以没有听见手机的响声。

你想要我吗?

谭丽的信息很干脆,直截了当,没有一丁点含蓄。这种信息很危险,要是被鲍静或女儿看见了,事情就会很麻烦。鲍静很少翻看他手机,但对他每次外出,总存有一点戒心,尤其是出远门,回来后,老是要嗅上半天,看看他身上有无异味。女儿更加勤快,一有空便翻他的信息,有些信息会出乱子的,所以他暗地里跟女儿比试,你翻得勤,我删得更勤。但有时候何大非觉得下不了手,有些信息可以让他回味无穷,留着它隔三差五地翻出来还可以温习一番,这便是一种叫回味的东西,如同橄榄。但不删不行,并且必须及时,特别是在家里。所以,何大非删信息有时还真有点忍痛割爱。

好在晚上家里无人,妻子鲍静出去打麻将了,女儿刚考完试到她外婆家疯玩去了。何大非便有些大胆,先不忙着去删刚才那条信息,而是躺在沙发上细细品味。空调开着,客厅里很凉爽,刚才湿漉漉的皮肤一下就舒适许多。

你想要我吗?

何大非手机里又跳出谭丽的信息。何大非正在想着火车上的谭丽、宾馆里的谭丽和被流感击倒的谭丽,在某些细节上,何大非喜欢停下来反复揣摩、咀嚼、回味,尤其是谭丽的那种赛马似的运动,让他如醉如痴。

想啊!要啊!

何大非回了谭丽的信息。

那你过来吧!我刚洗完澡,坐在床上赤裸裸地想你。

谭丽的信息又准又狠。何大非看了最后一句就坐在那里呆住了,满脑子是谭丽白瓷一样的胴体在床上的各种姿势。

我怎么过去啊!

何大非刚按下发送键就后悔了,骂自己这种时候还浪漫不起来,语言干瘪、平庸,真是煞风景,破坏了粉红色的氛围。

用手机啊!

真是山穷水尽,柳暗花明。何大非终于服了谭丽,想不到这女孩竟然用四个字就创造了一种可能,这种可能充满着诱惑、刺激。

整个过程,何大非始终处于亢奋状态,很长一段时间里,何大非都在一个高度上行走,这种感觉比实际更辉煌。谭丽那种惬意的喘息和叫声,通过送话器传过来,更加使何大非沉迷在美妙的意境中。

何大非终于停下来,十分疲惫地躺在沙发上。沙发上有水,湿漉漉的,何大非懒得动身子,把脚脖子搁在沙发扶手上。

谭丽那边又发过信息来:看我把你美死。

8

鲍静一夜都没有合眼。

半夜里鲍静拨了十几次何大非的手机,对方都关机。早上起来,鲍静做好女儿何媚早餐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腰也酸痛乏力,在床上躺了一下后,又回到餐厅,坐在女儿何媚的对面。女儿何媚见她眼眶上有圈青晕,知道她昨夜没有睡好。看着她的脸说:

妈,昨夜你没睡好是吗?

没有啊!妈昨夜睡得好好的,很是舒畅。

女儿何媚口里含着一支吸管,一头插在一只青花瓷碟中的蛋黄里,那蛋黄软乎乎的,被她抽进吸管里,稠稠的,挤在一起,淡黄色的吸管斜靠在碟上,女儿何媚红唇边都沾了几点蛋黄渍。女儿何媚见她这么说,又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想,妈也真是的,没睡好就没睡好呗,还要这样瞒东瞒西的,用得着吗?

送走女儿后,鲍静又拨了一次何大非的手机,仍然不通。鲍静想,还是先打三十万再说,要不,出了事情会后悔不及。这样想好后,鲍静就到公司里让小傅会计往何大非的牡丹卡打进三十万。小傅会计很有尺度,公司里的钱全是何总调拨的,这次怎么鲍总来指划。小傅这样想着时,行动上就有些疑迟。鲍静看了她一眼,小傅吞吞吐吐地说:

鲍总,你看这事?

怎么?小傅,你不认得我是吗?况且,这钱我还是往何总卡里打。

小傅不再说话。

你现在就去,办好后给我挂个电话。鲍静看着小傅瘦削的双肩说。

小傅“嗯”了一声,声音有气无力。

9

何大非坐在抽水马桶上,日光灯把墙壁照得白晃晃的一片。

好长时间没有这么舒服过了,何大非已经坐了半个多小时,两脚都有些发麻发胀,何大非脚底轻轻一按地面的钢砖,一阵酸麻的感觉从脚底流上来,还真有些快感。何大非仍有坐下去的意思,是那种微妙的快感,还是那种排后的畅快,抑或暂时的宁静,或许三者兼而有之。

何大非翻过一页,小说《给我手纸》已经结束了。何大非想,戴来的艺术感觉真不错,就这么散淡的一点东西,能让她敷衍成一篇很有氛围的小说。自己以前也写过小说,但缺乏的恰恰就是这么一点,看起来也很平常,做起来就难,没有她的小说氛围滋润、畅达通透,自己的东西总是生涩,凝滞。何大非正想着时,口袋里的手机鸣叫起来,告诉他,有信息了。

信息是谭丽的。谭丽在信息里说自己不再做原来的工作了,想改行,开个美容院,向他借五万元钱来搞装饰。谭丽在信息里还问他肯不肯借给她。

何大非不假思索,很快就按下手机的信息键给谭丽回复。

一千一吻,你干不干?

何大非写好信息,还没有发出去,就发现自己早已有了激情。将推门上的玻雕裸女已经幻化成谭丽,舞动的长发散发出迷人的芳香,胴体晶莹剔透,尤其是温馨的柔胸,真的让他消魂。何大非感觉自己血涌上来,两脸微微发热。

如果你的舌尖是一条小船,那么,就让你的小船在我的湖泊里游荡。

谭丽的信息总是又准又狠。

何大非马上亢奋起来。看过一遍后,又翻过来读了两遍,想不到这小女子还能把这种欲望表达得这样诗情画意。

10

在何大非卡里打进三十万后,鲍静心里踏实了许多。但这种感觉仅仅是维持了几分钟。

小傅给她来电话时,她正坐在何大非办公室的转椅上出神。小傅在电话里说她已在何总经理的卡上打进了三十万。鲍静听见小傅说话时手机里还夹杂着汽车的喇叭声,鲍静就“啪”的一声关了手机,骂了一句很难听的话,这小傅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平时具有职业性的敏感,但这次却在嘈杂的汽车喇叭声里。其实是鲍静自己的心里原因,小傅一向很慎重,打电话时,小傅没有乘公交车,而是坐在一辆出租车里。此时小傅坐的出租车被前面各种各样的车堵住,小傅把头探出窗外,看见前面是立交桥,桥下的人很拥挤,好像出了什么事故,前面的车都停下来,她怕误了时间,才打电话先告诉鲍静。

鲍静在何大非办公室里坐了片刻,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就拨通邵海斌的电话,电话里邵海斌的声音有些哑。邵海斌说自己昨天晚上熬夜了,几乎没睡。鲍静听后沉默了一阵。邵海斌在电话里说,你为什么不说话,鲍静就告诉他,自己刚刚在何大非的卡里打进了三十万。

什么?邵海斌在电话的另一头惊叫起来。

鲍静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这回轮到双方都不说话,沉默了好久。

过了好一会,鲍静听到电话里邵海斌的声音,让鲍静到他那儿去。

刚到公安局,邵海斌又突然接到电话,让他去王局长那儿走一趟。听王局长的口气,邵海斌知道可能有任务。其他几个局长都已等在那里了。邵海斌让刑侦大队的李副大队长过来一趟,李副大队长就在三楼,电话刚放下,就听见有脚步声走上来。邵海斌匆匆把鲍静介绍了一下,说自己有重要事情,让鲍静先向李副大队长反映情况。鲍静就跟着李副大队长一起来到刑侦大队。

11

在梦里,何大非感觉到谭丽的皮肤滑粘粘的。

何大非梦里醒来时,太阳已经老高。周围都很静,没有半点噪音,何大非倚在床上点了一根烟。烟雾瓦蓝色的,一圈一圈荡漾开去。何大非看着袅袅烟雾,烟雾幻化成谭丽,开始很模糊,有了大概的轮廓,渐渐地有了流水一样的曲线,曲线先从头顶开始,慢慢地流下来,先是精致的颈项,接下去是滚圆的肩膀,下面便是婀娜多姿的柳腰,柳腰迎风摇摆,又像是软软流动的河水,婉约有致,流出一双精美绝伦的长腿。何大非又吐了一口烟,谭丽身上的衣服便神奇般地褪尽,谭丽正注视着他,脉脉含情。

从梅园赏梅回来时,谭丽就表现出少有的兴奋,也许是竞相绽放的梅花使她的心情也如同梅花一样怒放,抑或是梅花鲜艳的颜色。在一株老梅下,谭丽侧卧在何大非的身边,两人的身子下面是一片柔和的草地。何大非微闭着眼睛,谭丽看着太阳光洒落在何大非的额上、脸上和唇上,谭丽把头凑过去,把瑰丽的唇落在何大非的嘴上,突然间她发现何大非的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又柔又香,粘在他的舌尖上。谭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用舌尖将它掳掠过来,那东西便沾在谭丽的舌尖上。谭丽微微睁开眼睛,似乎怕惊动了他。何大非一把翻过来将她压在身下,谭丽看见天上一叶梅花瓣红得让人落泪。何大非的舌尖落在她的眼睑上,鼻子上,后来又落在她的唇上,谭丽把粘着梅花瓣的舌尖缩回口里。何大非说自己想进去,谭丽说,那我们回去吧!说话时,谭丽看了看左右,山坡上有好几对男女互相搂着,梅花下,晚霞一片瑰丽。

上楼后,谭丽的指向就是房间。一进门,谭丽就把两手吊在何大非的颈项上,何大非一把搂着她的柳腰。

把我抱过去。谭丽低声命令道。

谭丽下命令时,已经软如温水,双脚缩上来,缠住何大非的腰。何大非把口中的梅花瓣用舌尖贴在她的唇上,谭丽喘息很重,差点把那梅花瓣吹落。

何大非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去了卫生间,等他回来时,谭丽在雪白的床单上摆了一个诱人的造型。何大非看见谭丽口中的梅花瓣已分成两朵贴在她瓷一样的乳尖上,何大非身上血一下子涌上来,脑袋昏胀胀的。

谭丽激情四溢,整个人全是汗水,何大非这回真是有点力不从心,有几次谭丽的手臂都差点从何大非手中滑落。在何大非看来,他身子底下的谭丽已不是谭丽,而是一条在流水中的粘鱼,滑腻腻的,要抓住她,还真有点困难。

12

何大非把脚放在前面的靠垫上,腰部痉挛了一下。何大非又侧了一下身子,感觉这种姿势比刚才舒服了许多。

服务生长得很清纯,大概是初来,说话也怯生生的。服务生一边说话,一边捧起何大非的双脚放在自己膝盖上,用手试了一下水温后,才把何大非的双脚放进水里。服务生的手很温暖,也很轻柔,水温很适宜,有一股暖意从脚底传上来,一直流到头部。何大非闭上眼,尽量放松自己的肢体。

谭丽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想我了吗?谭丽的声音又甜又飘,像是一朵云,又好像是一丝微风。何大非还没有开口,身子就已经酥了一半。

我刚才梦见你了。何大非用手遮住嘴,尽量把声音压低些。他边上的那把软椅上仰躺着一个男子,把脖子歪在一边,睡得很香。

你就是嘴甜。谭丽在电话里嗔了何大非一口。

你梦见什么呀?谭丽的声音比刚才更轻、更柔。

我梦见被子底下游着一条美人鱼。

不闹了,说点正经,好吗?电话里谭丽的声音忽然认真起来,这让何大非觉得有些反常。平常的电话或者信息,他们都是在嬉闹中开始,也在嬉闹中结束,可这次刚开始就被谭丽打断了。

接下去谭丽的声音就有些忧郁。谭丽的心情很不好,在电话中谭丽说自己半个月前就把门关了,房子也租给人家了,昨天有个小姐妹来与她合计,想同她一起开个按摩院。她说自己没钱,小姐妹临走时说,让她考虑考虑,三天后她再来找她商量,每人大概要投资十万元。

何大非突然间感觉到洗脚盆里有什么东西在膨胀,软乎乎的,搔得脚底发痒,脚背上也粘糊糊的。女服务生见他有些不解,想告诉他,是他点的藻泥,这种东西是中药,泡脚后会使人更加血脉畅通,养神养心。但见他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是个女孩,也不便开口,她怕何大非的手机把她声音收集进去,传给对方。这些地方虽然很规矩,属于保健休闲,但对方却不一定这样认为,女孩的心都很尖、很脆,也很娇嫩,轻轻吹一口风,都会损伤。

谭丽的电话很明白,何大非也沉默了一会。谭丽见何大非这一头没有反应,就有些不高兴,也不再跟何大非甜言蜜语,就“啪”的一声关了手机,何大非的手机里传来一声声急促的盲音。

何大非把手机扔在躺椅上,心里有些乱。女服务生用藻泥轻轻擦着他的脚脖子、小腿。女服务生的小手很温柔,加上藻的柔滑,把何大非的心很快慰平了。何大非问她哪里人,她说自己是安徽的。何大非又问她姓什么?她说姓顾,照顾的顾,顾小姐说话时把两粒糯米小牙露出来,嘴唇梅花红的,还有淡淡的眉,如远山含烟。何大非说你是几号,顾小姐告诉他自己是18号。顾小姐还对何大非说,假如他喜欢,下次来可以专点她的号码,只要她在,肯定让他满意。

13

何大非刚打开门,秘书小刑就跟在他后面走进来。

小邢把手中的文件夹放在桌上。小邢说,何总,您先看看。小邢说话时。就从总经理室退出来,轻轻掩上门。

小邢刚出去,何大非的手机里就蹦出一条信息。

我想到你那里上班。

何大非吃了一惊。

没等何大非回话,谭丽的信息又在何大非手机里跳出来。

我那个东西怎么不见了。

什么那个东西?何大非马上关好门,坐下来翻着刚才秘书小邢送来的文件夹。

丽丽,你说明白一点好吗?何大非的口气软和下来。

就是那个东西么!

何大非头有些昏沉沉的,都是刚才让谭丽给搅和的。

我又翻江倒海啦!你这个罪魁祸首。

何大非突然明白过来,身上的血一下子全往上涌。头胀耳热的,连眉毛都快要燃烧起来。何大非喝了一口水,尽量使自己镇静下来。

整个上午何大非都没有看清楚文件夹里写着什么东西,眼前变幻着的全是谭丽的姿态,何大非无论如何都无法明白,他每次都做好安全防范工作,不知道是哪一次出了纰漏。

14

鲍静转过右营巷,从巷口出来时,突然看见马路对面的左营巷摆着一个算命摊,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似乎在倾听这大街上的车水马龙。

鲍静突然跳出一个念头,就穿过马路,拐进左营巷。

老头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就仰起头问鲍静是否算算财运。老头说话时一边用干瘪的脸对着鲍静,一边用双手在桌上不停地摸索着什么。鲍静看见老头脸上有两个微凹进去的眼窝,眼皮垂下来,全部覆盖了眼球,那睫毛忽上忽下的在活动。一双爬满青筋的手不安地捏着一个满是油腻的纸卷。

鲍静拉过旁边一张竹椅坐下,把包放在膝盖上,两只手按住包。那盲老头转过头,对着她。

鲍静把何大非的出生时间告诉那个盲老头。盲老头沉默了一阵后说:

你这是给谁算的?

给我家丈夫。

鲍静看见盲老头的脸上掠过一丝恐慌,心里很不安。

盲老头“嗯”了一声后继续沉默。那只病态的瘦手在桌边不停地抖动。

鲍静看见街上车辆很拥挤,正是下班时间。她想,何媚秋游去了,中午不回来,自己一个人迟一点回家也无妨。

又过了一会,盲老头把抖动的瘦手搁在桌面上,另一只瘦手不停地在膝盖上来回摩擦。

你丈夫有一道生死劫。盲老头很平静地对着鲍静说。

15

秘书小邢的话还只说了一半,何大非听见包里的手机发出信号,告诉他信息来了。

小邢很懂事,用眼睛瞄了一下何大非的包,马上打住,把后半截话先咽回去。何大非本来想等小邢先把话说完再看信息,但见小邢已停下来,就伸手把包捡过来翻开手机。

我已到车站。

何大非看见谭丽的信息,脑子里“嗡”的一声,随后便是一片空白,他看了一眼便把手机塞回包里。小邢看出了何大非脸部的变化,但仍装作什么也没有觉察,待何大非把手抽回后,就扼要地说了几句,坐在那里听何大非指示。何大非让小邢先去,那件事待他好好考虑考虑。

小邢秘书站起来给何大非一个笑靥,转身出去。小邢秘书出去时腰肢扭得特别柔,臀部很饱满,但又不张扬。

何大非包里的手机又响起来,这次不是信息,而是将电话打进来的声音。

你听见了吗?我在这儿呢?

谭丽的声音像水一样温柔、绵软,这声音又好像水上传过来的,清晰而浮动,像是水中的浮标,上下跳跃。

听,听见了。何大非一时不知所措。

听见就好,我要到你公司来。谭丽的笑声很放纵,好像欢快的暴雨,无所顾忌。

别,你别过来。何大非显得仓促、紧张,说话结结巴巴。

谭丽的笑声更加放肆。

你别骗我吧!何大非突然间想起谭丽喜欢搞笑,可能又是一个恶作剧,压根儿没有来到这里,故意让何大非惊慌一下。何大非想起有一次他因为要赶飞机班点,心里有了障碍,没有淋漓尽致地发挥,有些委屈了她。谭丽就把一根金黄色的长头发嵌在他头发中间,上飞机前,他在洗手间里发现了它,把它抽出来,带到飞机上,夹在坐椅的那本杂志里。不然,要是回家让鲍静发现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谁骗你了,我现在就在街心公园,就在有“双鹿”雕塑的街心公园。也不用你来接我,我正等着打出租车呢!待会儿就到。大概是何大非的猜测让她有些生气,沉默了片刻后,谭丽的声音已经没有开始的柔和了,听起来有了许多棱角。

你千万别过来,记住,千万别过来。

不去你那里?那你让我去什么地方,我身边带着行李,不方便。

好吧!丽丽。不要闹了好吗?我正在公司开会,躲在洗手间里跟你通话,会议结束我就过来。何大非几乎在恳求她。

要么这样,我先去芷江,我知道你出来很不方便。谭丽的态度突然间来了大转变,这让何大非差点流出眼泪。让谭丽先去芷江,这是何大非的第一反应。谭丽的情绪很不好,何大非怕起反作用,所以就没有说出来,但在自己这个小城市见面,肯定潜伏着危险。到芷江就好,何大非心里踏实了许多。

很近的,半个小时路程,你打的去,住锦江酒店行吗?

下午我去那里。何大非如释重负,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想死你了,过了三点,看我怎么把你吃掉。谭丽在手机里吻了他一下,才把手机关上。

16

出门时,何大非谁也没告诉,对司机小鲁也只是说这两天空闲些,他自己开车,让小鲁休息一下,连续半个多月没休息了,再说离小鲁结婚的时间也只有一、两个月,小鲁也该陪女朋友去逛逛商场准备准备。鲍静也不在公司,鲍静去她妈那里,听说乡下来了几个亲戚,都好久没见面了,小时候在乡下,都跟她们闹着玩。

何大非站在门口想了一下,还是把包里宝马车的钥匙取出来放回办公桌的抽屉里。他本想自己驾车,让谭丽坐在边上,去望江堤兜兜风,后来想了一下,觉得不安全,车是新买的,芷江治安不好,外地来打工的人多,经常出问题。

何大非上了一辆出租车,到芷江还不到两点。何大非也没有给谭丽打电话,就让出租车把他送到锦江酒店。何大非看见酒店门口右侧有个“春晓花行”,就在门口让花行里的女孩给他包了一束蓝色妖姬。何大非是想给谭丽一个好心情,都是自己的谨慎,才让她一个人携着行李来到另一个陌生城市。谭丽心里的别扭都是自己给惹的,但又不得不这样,事情总是潜伏着危险,炸弹总是离人越远越安全。

服务小姐态度很温和,查了好几遍,都没有谭丽。何大非很尴尬,把花搁在台吧上掏出手机。

我在江边呢!谭丽的声音又尖又飘。

你住酒店了吗?

没有啊!我身上没钱了,谭丽的情绪还可以。

何大非呆了一下。

那你上午为什么不说?

你不是说开会没时间出来吗?况且我也没有想到这个酒店房价会这么高,我连付压金的钱也不够。谭丽的声音又有些低沉。

我马上过来。何大非心里有些内疚。

17

芷江穿城而过,把城市裁成两半,南城商贾云集,繁华喧闹,北城为重工业基地,再往东便是东海的入口处。车行驶在江堤上,何大非看见窗外的树叶已经失却了水份,慢慢在枯黄,江上停泊着几艘大船,南北两岸的渡轮相向而行,都快要驶到江中心,几只白色水鸟掠过水面,有意把翅膀蘸一下海水。江堤上有许多游人,有几对男女坐在防浪坝上对着江风互相依偎着,风撩起女人长长的头发,像一面飘扬的旗帜。

何大非看见谭丽站在江堤上,脸向芷江,江风把她的身子雕刻得玲珑剔透。

谭丽看见何大非时欢快地跑过来。谭丽的头发上还架了一付紫色墨镜,胸部一耸一耸的,红色的牛仔裤绷得很紧,两条腿流水行云般富有韵味。谭丽在何大非的脸上重重啐了一口,何大非一把搂住谭丽的腰,谭丽便软下来,躺在何大非怀里。

累了吗?何大非说。

不累。

何大非很快把嘴落在谭丽诱人的唇上。谭丽的小舌尖像胆小的鱼,愣头愣脑的。

我都湿了。谭丽很暧昧地给何大非抛了一个媚眼,把粉红色的嘴唇贴在何大非的右耳上,热浪滚滚,涌进何大非耳朵,何大非的身子有些发紧。

我们先去酒店好吗?何大非在谭丽耳边把话说得羽毛一样轻柔。

谭丽无力地睁开眼睛,又闭上。

不,我东西还放在朋友家呢?

这时候,何大非才记起谭丽在电话中说过她带有一个旅行箱。

何大非说,你这里有朋友?

有,我来这里前给她打过电话,是以前的一个小姐妹,她很漂亮,在这里已经三年,我把东西放在她宿舍里。我们先去她那里取东西,也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晚上你请吃饭,行吗?

好啊!漂亮的女孩我都想要。

你真是只馋猫。谭丽说。

18

车子一直往东开,又绕过枫山,已经到了外沙。这是城市最东面,远离市中心,都显得有些冷清,再往东就是海。只有几幢房子,有些稀落,房子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的,已经洗尽了铅华。

最西面的一幢紧靠着康山,很幽静,几乎没有什么声音,能听见的也只是不远处海面上的汽笛声。不是小区,所以也没门卫。两人转到北灿头,谭丽说她朋友就住在五楼。何大非拉着谭丽的手往上走,谭丽不走,谭丽要何大非背她。

何大非把谭丽背到五楼时,已气喘吁吁,双脚发软。谭丽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有人趿鞋的声音传出来。出来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漂亮女孩。

谭丽拉过那个女孩的手说,阿紫,我把我朋友带来了,看他晚上给你爽的。

是你的,我敢夺人之爱么?阿紫姑娘从何大非身边走过去,锁好门。

阿紫从何大非身边走过去时还对着何大非眯眯地笑。

你很漂亮。何大非说。

真的吗?谢谢!

阿紫姑娘还没说完,一只黑色布袋从何大非头上落下来,何大非突然感觉到眼前一片漆黑,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已重重挨了一棍,有好几个男人的拳头暴雨一样落在何大非头上、身上。何大非脑袋嗡嗡发响,人很快软下来,跌倒在地上。

19

第三天,邵海斌带着一队人马撞开房门时,何大非被反绑在一把木椅上,木椅放在客厅中央,何大非嘴上被黑色胶膜封着,脸色铁青,只有两只眼睛还能转动。

活着就好。邵海斌一把撕去何大非嘴上的黑色胶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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