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保林缓缓地睁开眼睛,刚碰触到光线又马上合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眯开双眼。第一次看到他睁眼时,苏菲以为自己眼花,第二次情景再现时,苏菲才确信奇迹终于降临在自己身上。
她差点上前摇晃他的身体,看到易保林恍惚的眼神,她才大拍自己的脑袋,大叫:“医生,医生!”叫了两声,外面毫无动静,她又笑了笑,去按病床上方的红色呼叫器。她多想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但只怕会伤了他哪根神经,只有将他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面颊,滚烫的眼泪流入易保林的掌心,只听他开口说了句:“你是谁?”
“天哪!电视剧男主角失忆的桥段居然发生在他身上。”苏菲忘了中六合.彩的同时也要交税,易保林的失忆症难道就是那该死的税收。正在她用探寻的眼神想在易保林眼睛中找寻过往的时候,陆峰如时的出现了,推门进来问:“什么事?”
苏菲回过头,雨带梨花:“医生,他醒了,但是不认得我,你快来看看。”
陆峰的耳朵“嗡”的一下:“是啊!在她眼中,我现在不过是路人甲,不过是名能救她未婚夫的医生。她的眼泪,她的微笑从来不是为了我。”
“医生,你快啊!”苏菲眼睛早就蒙上了一层雾,她只知道眼前穿白大褂的人是她的救命稻草,她的易保林怎么能用一句“失忆”就将她忘得干干净净,她不允许!
听到苏菲催促的声音,陆峰面不改色,走过来:“你先出去,我要仔细检查。”
苏菲不肯放开易保林的手,怕一离开那温度,就会成为诀别。陆峰说:“你放心。他既然已经醒了,就不会再睡过去,你在这里碍手碍脚,我怎么检查!”
他语气强势,完全像是一个专业的医者,他态度冷漠,好像易保林根本不是他口中的十几年的好朋友。但这些苏菲全无察觉,她只痴痴地望着易保林,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手,狠心地转身而去。
她在走廊中焦急地踱步,从怀中拿出烟来,刚放到嘴边才想起爱郎已经平安归来,痛苦理由不再,就将整包烟丢进了垃圾桶。她咬着嘴唇,数着手指,时间一分一秒地慢慢走过,度日如年!
她度日如年,左岱宇又何尝不是?他看着冷静聪慧的苏菲失却了平常的淡定,犹如一个等待放榜的落第秀才,他心里像打了五味瓶,全然不是滋味。他想上前安慰她,但只觉得自己是个多余,自己费尽思量的话又哪比得上那个人的一个哈气?
陆峰终于从病房出来,望着苏菲期盼的眼神,他淡淡地说:“他身体机能完全正常,慢慢地做物理治疗,恢复走路就可以。但是……”
苏菲等待着“但是”后的审判,不敢轻呼一口气,“但是他失去了记忆,只记得二十岁以前的事,二十岁以后的事他全忘记了。”
“二十岁,为什么是二十岁?”遇到科学问题,苏菲恢复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本性,“如果是脑震荡的话不应该只是丧失短期记忆,或者干脆什么不记得吗?为什么偏偏是二十岁?”
陆峰不耐烦:“事实确实如此,脑震荡失忆的案例,每个都很特殊,无法解释。”
“你和他是十几年的朋友,你的意思是他还认得你,但偏偏不认得我?”
“可以这么说。”陆峰点头。
苏菲嗤笑,大咧咧地打开病房门,陆峰拦阻她,她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他缩开了手。苏菲一进门就劈头盖脸:“易保林你真是了不起啊!失踪了近一年,好不容易将你刨出来了,你居然玩失忆?”
易保林一脸无辜:“这位小姐,我并不认识你。”
苏菲情绪经过大起大伏,却愈发冷静:“你不是植物人吗?刚醒来说话就这么利索。”
易保林眼神越过她,投到陆峰身上:“陆峰,这女人谁啊?说话这么冲,我刚醒,不想见那么多无谓人。”
苏菲在他眼中显然已经成了一个陌生的泼妇,曾经如此深爱过的到头来也不过是擦身而过的陌生人。苏菲尚且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据说失忆症是很容易治愈的,看看心理医生,或者带患者多回以前的地方,或者打他头几下,他就能恢复记忆了?”
陆峰无情地摇摇头:“他昏迷的时候我给他检查过,脑中没有肿块,所以不是病理性失忆,应该是心因性失忆。按照他的情况,他的记忆停留在二十年之前,可能是那一年发生了他不想再记起的事,属于连续性失忆。”
“别给我拽那么多专业名次,你直接告诉我这病怎么医,需要多长时间。”
“唯一的方法是多带他重游过去的地方,时间的话不好说,可能一两天,可能一辈子。”
“废话!”苏菲用力地飙出了两个字后,甩甩头,笑靥如花地看着未婚夫:“来来来,我推你出去走走,回忆一下我们光辉的恋爱史。”
易保林往病床一缩:“陆峰,把这疯婆子赶走,我现在只想和你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