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是一片未经开发的蛮荒之地。
秦兆丰刚走出山洞不远,便强烈地感觉到这片大概从亘古以来还未开垦,也没有被丝毫破坏的疆土还处在原始状态。树林还是那么茂密,郁郁葱葱,枝杈交接,几乎密不透风。绿草绵延,除了一条窄小的踏出来的土路,一切还是远古时期的样貌。
鸟的种类几乎难以计算,漫天飞舞的鸟群,啁啁啾啾,喉软声谐,似乎从未受过人们的染指,竟大胆地在人们的身边翩跹起舞,有时竟然降落在人们的肩头。达摩他们好象习以为常。并不去驱赶他们,让它们在肩头摇头摆尾的哼唱跳动。
走在这绿荫遍地的荒野,秦兆丰不由地心旷神怡,一时忘记多年的痛苦。他几乎忘记了紧随身后的达摩和苏格,步子竟然变得轻快活跃起来。他甚至有了长叫几声排泄郁闷和愤怒的愿望。
这里的河水也那么清彻,尽管水深不可测,但鱼虾毕现,草禾一览无余。他们走得不快,主要是秦兆丰已无逃走的念头。他原想借此机会逃脱这不知名的地方,在明白即使逃跑,也飞不出这苍荒,便把这次出走作为无奈的消遣了。
死也是不容易的,仅身后尾随的众多持棍棒的"胡子",就让他难以脱身。在路上,到是几次遇到过豺狼虎豹,但这些野兽刚一露头,就逃之夭夭,想伺食于它也几乎不可能。既然如此,就由它去吧。秦兆丰已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了。
沿路遇到了许多和达摩一样着扮的"胡子",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远远地就向他跪下,好象他是出游的"皇帝"。只是在偶而遇到一支送葬的胡子,那些人才没有向他行大礼,到是苏格达摩他们远远地就跪了下来。
在秦兆丰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那些送葬的人已经走过去了。他们的葬礼其实也很简单,将尸首放在一低洼处,折几根树枝搭在上面,然后便向上面泼土堆石,很快便形成一个坟丘。秦兆丰尾随他们,从开始到结束,目睹了他们怪诞奇异的葬礼,只到看见他们在坟丘边跳起沉重而奇怪的舞蹈,才讪讪地走开。
达摩他们似乎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他们在秦兆丰身后,也似乎悲伤地跳了几下,发现秦兆丰惊诧的眼神,便马上停止了晃晃悠悠的动作。
他们解决饮食是很方便的,饿了,在森林边静候不久,便会有一只倒霉的山羊和兔子死在他们的棒下。然后用一支由一个"胡子"手举着的火把点燃烧烤,熏烤熟的肉首先敬奉给秦兆丰,只到秦兆丰显示出吃饱的意思,他们才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渴了,也很容易解决,随处可见的泉水,用手一掬便可止渴。
在达摩他们大嚼大吃的时候,秦兆丰意外的发现不远处有一棵梨树,树上结满沉甸甸的梨子。他急忙奔了过去,摘下一颗便塞进嘴里。
梨子熟透了,水分很大,只是味道有点苦涩,不象秦兆丰过去吃过的梨子。但这已经是满不错了。尤其是对已经无可奈何吃了几天腥肉的人来说,这苦涩的梨子已经胜于仙果。秦兆丰一连吃了三颗,才酣畅淋漓地擦抹了几下嘴巴。他又摘了几颗,走到达摩身边,把一个梨先递给达摩,达摩象看到一只癞蛤蟆一般,吓得连连后退。
"这种梨能吃,很好吃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嘴里塞了一口。但达摩还是不敢伸手去接。
苏格似乎大胆一点,他勉强接在手中,但只吃了一口,便连连呕吐,最后一滴果汁也吐掉,他才懊恼的向达摩做了一个怪笑。秦兆丰也不禁苦笑一声。见他们避之惟恐不及,没再劝他们,自己装在兜里,以备后用。
使他无比惊奇的是,沿途见到许多种类的果树,苹果、山杏、红枣、桃、李子,他随手摘了许多。品尝之后,发现味道还是不错的。奇怪的是达摩他们仍然对这些水果毫无兴趣,甚至有几分畏怵。
秦兆丰不由地有些惊异,他们怎么连这么美味的东西也不知道吃呢?达摩他们究竟是一种什么种类的人呢。他们怎么只知道吃肉,直到他想明白这是一个食肉族,他才停止了这苦恼的思索。
晚上睡觉成了出巡队伍遇到的最大问题。达摩不知道他们尊奉的人要去哪里。秦兆丰完全是随心所欲,没有固定的路线,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好多次,达摩指定了方向,要沿着他们熟悉的路径前进。秦兆丰毫不通融,固执地转向了另一座山峰。
他们常常遇到无处可栖的尴尬。虽然,这里白天很漫长,但一天走下来,也找不到一个可栖居的山洞。达摩的样子很苦恼,也很无奈。做为唯一能与秦兆丰对话,又负责宣喻秦兆丰"圣旨"的人,他无法和他的同类解释。
后来他几乎有些懈怠,漫不经心,沓沓拉拉地跟在秦兆丰的后面。倒是苏格表现出一如既往的忠诚,他始终警惕地跟在秦兆丰的一侧,目光敏锐,两耳高竖,时刻关注着秦兆丰的安全。
他们身后这支20余人的队伍,也显得十分坚强,富有纪律。他们一整天都表现出旺盛的精力,昂头挺胸,步伐坚定。秦兆丰把他们归结于食肉族特有的耐力。
继续前走,秦兆丰就越强烈地感觉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是一个不为自己所知的神秘世界。也就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没有后面这众多的"胡子"尾随,他必然会悄无声息地葬送在这荒凉深遂的自然之中。
他羞愧地感觉到,越往前走,自己求生的欲望就越明显,而且逐渐地强烈起来。为什么苦苦寻死的自己,竟突然有了活下去的渴望呢。有时,他竟不敢再细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