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时,现实的世界,黎明天地阴阳初分之际,东行的队伍中那一辆豪华的马车之内,左丘柴琳于睡眠中苏醒过来,看着面前的空间破碎,一道清寂虚无的剑光,从虚空之外隔着重重阻碍斩来,一层层空间碎片在剑光之下湮灭,化为虚无。
她转身向四周看去,目光越过马车,看到了随行的普通人,每一个人的面前都有一道自虚无斩来的剑光,然而他们却没有发现,无知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她美丽的容颜之上不仅露出了苦笑,“又是一场轮回开始了,你失败了么,我会去青水客栈等你。”
远在拜铎沙漠之西,越过亚赫部落,穿过阿含金帐,有一条高大雄伟的山脉横贯数万里,山脉之中一座幽深静谧,清泉流水的猴谷,数十只年轻的小猴围着一只沧桑的老猴,听他讲述远古的传说,“我掀翻了一个邋遢道人的丹炉,就要大闹杀戮……”
一道清寂的剑光打断它的话语,它仿佛没有看见,随意伸出一根苍老的手指,一指戳去,抹平了一切。
晋国境内,一方清幽淡雅的院子之内,一位头戴青色方巾,儒雅的中年书生看着面前自虚无斩来的剑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师尊将我带到此方国度已有三百载,原来就是让我看见这道剑光,朝闻道夕可死,古人诚不欺我。”,叹息声中,中年书生消失不见,而剑光也消失在虚无。
季国的首都神洛大城之中,一座古意盎然的庙宇之内,殿宇的黑暗深处,慢慢走出一位道人,须发皆白,木簪束发,面容古拙,一身素白道袍让他有一种出尘飘逸的气质。古拙道人睁开了一双苍老的眼眸,两指夹住斩来的清寂剑光,眼神之中有一种怀念,“许久未见,反而有一种亲切之感。看来我没有错,他即将苏醒。”
少年眺望着季国的西方,似乎发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远的笑容,“我等着你来。”
……………………
而在那方荒芜枯寂的精神世界之中,陶未然在一片黑暗之中醒来,一道清寂的剑光自虚无中斩来,隔着重重的迷雾与阻隔,如同是在无垠的虚空之外一般远,又似被深深地铭刻在灵魂深处一般,隔着千万年的岁月与时光,不断地斩杀着他每一丝精神与意识。
“万万年轮回转世……剑光依旧在……”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句似叹息,又如感慨的话,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陶未然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抵挡的想法,坦然的迎接剑光的洗礼,面上有一种宗教式的肃穆与安然,闭上双眸,静静地等待着刺骨寒冷的清寂剑光。
一道绵长而冷冽的剑吟之声响彻黑暗虚无,贯穿陶未然的身躯而去,沿着未知的联系继续斩杀下去,黑暗之外,蛇首之内如同三岁孩童的颉尚未反应过来,一道清寂的剑光自虚无之中斩来,手中的青色枝桠,他眼中的众生之根,便在恢弘而刺骨的剑光下消散,化作点点绿光飘落。
“不!”
颉幼童大小的身躯不断颤抖,面容扭曲狰狞,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怒吼!
然而没有多久,不甘便化作恐惧,那是濒临死亡绝境的害怕与恐惧!那一道清寂剑光并未停留,向颉斩杀而去。
“不!”
他刚先于其他几个兄弟苏醒过来,立即遇到传说中的众生之根,这是天命垂青的征兆,心中的蓝图无限地拓展。然而雄图霸业,漫漫征途尚未开始,就已经被这道清寂的剑光掐灭在萌芽之际。单单的一个字而已,充满了太多的不甘,太多的不舍,太多的怨恨。
“昆桑道五!摘首瞒天之术!”
瞬息间,他猛地拧下了自己的头颅,扬手一抛,脖颈间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灰光,汹涌澎湃的灰光之中隐隐间可以看见一颗虚幻的幼童头颅,虚幻的头颅沉浮不定,最后飞向天空幻化出一道虚无光幕,遮盖住下方无头的身躯。
清寂剑光斩过虚幻的头颅,消失在虚无之际突然一顿,似乎隐隐地发现了什么,再一次划过虚无,划过那一道光幕,向下方无头的幼童身躯无情的斩杀而去。
“不!”
没有头颅的颉,用神识发出绝望不甘的嘶吼,率先逃离此方荒芜枯寂的世界,消失在最开始的虚无裂缝之中。
而在黑暗之中的陶未然,实际上是在蛇首的腹内空间之中,那一道清寂的剑光斩过陶未然的身躯,有一种被割裂的感受,仿佛是能够与生命等同的东西被强行同他分割开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哭……”他不禁流下泪来,哭的就像一位无助的,没有母亲,失去温暖的孩子一般。
这时,点点绿光打破虚无的黑暗,在这样的黑暗中,那些绿光如同璀璨的星辰一般耀眼夺目,这时青色枝桠化成的绿光。
璀璨的绿光洒在陶未然精神意志所化的衰老躯壳之中,陶未然因为颉的五枯之法出现的死斑发出绿光,缓缓变小、消失,如同灿烂的阳光越过树叶留下的斑驳光影。
那是生命的源泉,存在的印记,慢慢冰冷的躯壳重新焕发生机,陶未然只觉得绿光是那么的柔和与温暖。
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之时,发现自己被灰云笼罩,动动身子,带来的是呼啸的狂风,撕裂的云层,他不禁有些愕然,“怎么回事?”
下一刻,这个荒芜,枯萎的世界开始崩塌,从极远处涌来由空间碎片构成的虚无浪潮,浪比天高,接天连地掩盖一切。陶未然来不及思索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往的经历告诉他,这是唯一出去的时刻,迟上几分便会随同这个世界消逝于虚无黑暗中,尽管不知道后果会怎样,但他也并不想尝试那样的结果。
消失的最后瞬间,陶未然蓦地转过身,他震撼于自己看到的东西!
那颗蛇首头颅右眼合上,唯一睁开的左眸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那不是倒影!
那是如同颉一样的方式,存活在蛇首的左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