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个身穿一身黑衣的影子正将一个发光的牌子往路边的纸灰上戗。
“那是个鬼差!在标注那些有人祭祀的鬼们的财物呢!”杜鹃解释道。
“哦!”我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声。忽然想起杜鹃关照过,在偷窥时是不能发声的,甚至连屁都不能放一个。
就在我发出一声之后,一个满脸皱褶的老太婆忽然就出现在我面前,神出鬼没地冲我龇牙一笑露出了残缺不全的牙齿。
紧接着又是两个破衣烂衫的家伙,一个头大如斗却骨瘦如柴,一个嘴尖如针但腹涨如鼓;均面带怒色向我奔来。
“何方饿鬼,但敢来犯我茅山弟子!”在我旁边的杜鹃已经娇叱一声双手连动,“滋滋”几响,两个饿鬼已经被杜鹃无相劫指的凌厉攻势逼退。
我一身冷汗正要直起腰来,那个躲在一旁的老太婆已经用它冰凉的鬼爪按在了我的腰上。我感到体内忽然自然而然地产生一股热流,从丹田迅速涌向后背。
老太婆被这股热流一击,立即送开了它的爪子。我再次想站立起来,可是腰部酸麻竟然不听使唤了。只见马路对面飞速飘过来两个黑衣鬼差,看来它们也发现了我在偷看它们的世界。
一辆卡车正急速驶过,一下子撞上两个鬼差。司机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一阵风般地继续前进。
卡车过后,两个青面獠牙的鬼差已经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我面前;忽然一个身材高大的背影闪到我面前挡住了两个鬼差,背影随即一把抓住瘦小的缺牙老太婆,将它扔到了一边。
那个背影身穿一件新棉袄,棉袄上赫然有三个字发出荧光。
“燕南山?”我心里一惊,这,这不是我那死鬼老爸的名字吗?
老爸死时,我还小。所以对他没有印象,想不到他老人家做鬼也如此威猛。
两个鬼差见老爸一把摔开老太婆,吓得哆哆嗦嗦在老爸面前鞠躬作揖。只见其中一个鬼差发出啾啾如鸟语的声音说道:“这家伙居然用茅山术偷看我等鬼事,我们正要捉拿他的魂魄归案听审。不知道燕判官为何阻拦,旁边的丫头还出手打伤了“瓮头”和“焰口”二鬼。燕判官不仅不帮助办案,却还摔伤了阴婆!难道就不怕上头怪罪下来,到时候大人恐怕也不好交待啊!”
“燕判官?”我不禁沾沾自喜,原来老爸在阴间还是个官呢!
杜鹃一掌拍在我的后脑勺上,我立即全身一震。那股内力立即冲过刚才被阴婆按下后一直酸麻无力的腰部,瞬间到达腿部,经“足三里”“涌泉”二穴返回,四肢百骸立刻如沐春风无不舒畅。我一下就站了起来,赶紧转身再看,可是这时一阵寒风吹过,卷得地上纸灰纷纷扬扬到处乱飘。我再看时却是什么也没有了,只有路边围着一些人正对着我和杜鹃指指戳戳议论纷纭。
“走吧!”杜鹃一拉我的手说:“人家要把我们当成精神病人了!”
“咦!刚才那些鬼差呢?”我感觉做梦一样。
“燕南山是你爹?”杜鹃答非所问,她肯定也看到那个什么燕判官穿的棉袄了。
“好象是!”我不敢确定。
“是你爹救了你!要不很麻烦。几个饿鬼好打发,但一帮鬼差可就难办了!要你不要吱声,你偏不听。今天这小命算是捡回来的!”我看见杜鹃脸色灰白,知道差点闯了大祸。也不敢再跟她嬉皮笑脸的了。
“我爹咋成了判官?”我好奇地问杜鹃。
“判官是阴间对一般官吏的统称,可能你爹积有阴德;而被阴间政府封为官吏。但少则一记,就是十二年;最多一甲子,也就是六十年之后还是要转世轮回去的。”杜鹃依旧脸色凝重。
“哦!碰巧我爹回来取冬衣,碰巧救了自己的儿子。”
“因果报应,你爹不是特意来取冬衣的。他今天好象正好是这群鬼差的领队,要不这些穷凶极恶的鬼差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哦!哪它们现在走了吗?”我睁大眼睛四处张望。
“没全走,还有些无人祭祀的饿鬼在等着那些无主的祭品,想分一杯残羹呢!”杜鹃轻声说道:“但鬼差好象都被燕判官带走了。”
“什么?我爹走了!”我骇然道:“要是阴婆它们再来抓我怎么办?”
“呵呵!你还知道害怕?没有鬼差和判官撑腰,它们来招惹我们岂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杜鹃脸上又露出笑容。
“哦!明白了。咱们回家吃汤圆吧,咱妈要等急了!”我搀起杜鹃的胳膊就要往回走。
“少来!是你妈,不是咱妈!”杜鹃斜了我一眼。
“呵呵!那还不是迟早的事吗?”我贫嘴道:“不光咱妈,你看看咱爸多威猛,多威风啊!”
杜鹃娇羞的一记粉拳轻轻地打在我的臂上。
“怎么?有蚊子吗?”我一本正经的问。
杜鹃捂着嘴偷笑起来,我一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悄悄地吻了一下,杜鹃的脸刹那间就红到了耳朵根。
“知道大冬为啥要吃汤圆吗?”杜鹃边走边问我。
“这个,不就是为了记念死去的亲人,寄托哀思,暗示团圆,填饱肚皮吗?”我自作聪明的说。
“古人有诗云:家家捣米做汤圆,知是明朝冬至天。这冬至吃汤圆,象征家庭和谐、吉祥,故冬至吃汤圆又叫“冬至团”。”杜鹃出口成章,声若莺鸣。“你啊,只能算蒙是对了一点;这汤圆啊可是糯米粉所做成的哦!”
“哦!对了,好象听爷爷说过,糯米是辟邪和驱除阴气尸毒的法宝呢!难道和这有关系?”
“孺子可教也!”杜鹃摇头晃脑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嗯!你就差付眼镜了。”
“为什么啊?我又不近视。”杜鹃迷惑不解地问。
“戴上眼镜,不就更像教私塾的老夫子了?”我故作崇拜状。
“你好坏啊?”杜鹃恍然大悟,嗔怒地举手又作势要打。
“投降,我投降!”我赶紧举起上手,“师姐饶命,好师姐还是把那个汤圆的故事讲给我听听吧!”
汤圆煮在锅里,母亲已经进房了。自从我父亲去世后,母亲就含辛茹苦独自一人把我培育成人。一个没有工作的弱女子,其间之辛苦可想而知。在我二十岁时,母亲就皈依了佛家。她受了“三宝戒”,每晚临睡前她都会诵经礼佛,虔诚的点完三柱香后才会睡觉。
杜鹃吃了一只汤圆,便不再吃了。她一边看着我吃,一边开始讲起了大冬吃汤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