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妇花生孩子的消息,在村里炸开了锅。茶余饭后,街头巷尾成了人们议论的头号新闻。有的说,花年轻貌美,耐不住寂寞,自己的汉子才死了两年,就被野男人给种上了。也有的说,花原不是那种人,都是男人不好,把她勾引的。一些比花小的青年们有意地嬉笑着问花,孩子是谁的,花一点儿也不脸红,说是根的。
根与花两家街南街北隔得不远,也算是邻居。根与花的男人果原来都是泥瓦匠,常在一个工地干活:果因车禑去世后,有些重活儿花常请根去帮忙。根每次到花家里去,根的媳妇叶就背后盯着。根回到家,叶就醋溜溜地在街上大骂,且骂得很难听。其实她是有意骂给花听的,花听了后,心里就生闷气,于是两个女人常常仇眼相见。
叶长得人高马大,脾气火暴,且贪财吝啬,心路狭窄。为点小事常和村里人陟架,人们背后叫她母老虎。花呢,身材细弱,温柔多情,就是脾气有点犟。白白的鸭蛋脸上砭着一双好看的杏子眼,言语间,时常流露出一种丧夫的哀怨。
叶和花两家的园子连着墒。两家的墒沟两边从不种一样的作物。一般都是花先种上后,叶再种,以图占点小便宜。比如花种黄瓜,叶就种扁豆,花栽葱,叶栽茄子。去春,花栽上了一片冬瓜,叶竟在墒沟边上种了五行玉米。夏天,花家的瓜蔓就越过墒沟爬进叶家的玉米地,有一根蔓还在玉米地里开了花结了冬瓜。叶看到了,花也看到了,两人谁也没动。冬瓜在叶家的玉米地里越长越大,大约有二十来斤重。一天,花去摘冬瓜,叶去锄玉米,两女人都盱着个大冬瓜。这时候,花想,如果叶打一声招呼或说句客气话,冬瓜就不要了。可是叶偏偏一声招呼也不打,横着一脸肉把冬瓜摘下来装进自己的编制袋。花恼了,说,叶,这是我家的冬瓜,你为什么摘去。叶说,花,这冬瓜是在我家地里长的,就是我家的。两人你一我一地就对挡起来。花上前去夺,叶把花推了个趟超。花又来夺,叶又推她。叶根壮,花苗条,根本不是叶的对手,加上叶有复仇心理,下手狠重,上去就把花的衣衫撕开。花露出了白白的乳房,脸也被抓伤了,一道道的指印,直往外渗血,散乱着头发在地上哭。
这时候,园子里干活的人们都跑过来。大家用可怜同情的眼光看着花,用债怒辛辣的口气指责着叶。说叶看着人家没有男人,诚信欺负一个寡妇,凭什么拿人家的瓜。村长听到花的哭声,也赶了过来。问什么事,叶就把冬瓜的事说了一遍。村长乱好办。就从园子里拿来了镰刀,把冬瓜一劈两半。说,低这瓜是你家的蔓子结的,你拿头。叶,这瓜是在你地里长的,你拿腱。经过劝说,两女人各抱着半个冬瓜回了家。
在外村搞建筑的根,晚上一进村就听到人们对叶的指责声。他回家问叶,叶就把冬瓜的事说了。根很生气,说,你恙么和个寡妇去争呢。再说,瓜是人家蔓上结的,咱们不该摘,赶快给人家送去。本来就愍着一肚子气的叶,一听就火冒三丈地跳将起来。说,冬瓜是在咱地里长的,就是咱的。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瓦不向自己,偏向邪个破寡妇,我早就看出你有外心了。要送你送去吧!根说,我不能背着个欺负寡妇的名声,你不去送我去送。叶说,你去吧,去了别回来,咱俩离婚,你去和她过。根说,再胡说我揍你。叶正捉不着个猫尾巴上树,一下子扑在根身上说,你打吧,你打吧,打死我好娶她。气急了眼的根,叭叭地给了叶两巴掌。叶倒在地上哭起来。正在这时,屋里穿过一道闪电,咔嘹一个响雷,铜钱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根抱着半子冬瓜,冒雨给花送去。见花还散乱着头发跃在炕上哭,哭得很伤心。根说,花,别哭了,我把这半子冬瓜给你送回来了。花说,我不是图这半子冬瓜,我是咽不下这口气。欺负一个寡妇,也不怕天打呼雷轰。根说,我替她给你道款还不行吗?说完就把这个冬瓜腱对在桌上半个冬瓜头上,一个完整的冬瓜又复原了。根出门要走,花扯了一把,说等等,这么大的雨到家就淋透了。花拿一把红伞给根,根看了一下没要,冒雨跑出门去。根跑到自家大门口,浑身象个落汤鸡。柠门,门关着,根喊着叶,用力敲门。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叶来开门。雨越下越大,凉风吹在身上,根冷得直发抖,连打了几个喷嚏。心想这娘们心怎么这么狠,今晚非教训她一次不行。根敲不开昆火冒头顶,就想到爬墙进去。墙是土的,很滑,爬了几次都爬不上去。他到街沟找了几块砖垫着,手扒着墙顶往上爬,二条腿刚搭在墙顶上,手二滑,扑咚一声就掉了下来,头正碰在门边的一个石磙子上。
根迷迷糊糊地觉得被一个人架进屋里。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他躺在热炕上,铺着柔软的褥子,盖着一床鲜艳的红毛毯,额头上泌出了密密的汗珠。他想,还是老婆好,打一顿,闹一顿,最后疼他的还是自己的叶。他口有点干,就叫,老婆给我弄点水喝。水来了,根睁开眼一看,眼前这个女的不是叶,而是花。根起身要走,见自己身上一丝不挂,又不好意思地躺下。说,花,给我衣服,我要回家。花说,你家的门关着,半夜深更的又下着大雨,你到里去,给你洗的衣服还不干呢。花找出果生前的内衣内裤给根穿上。先熬了姜汤,又炒了几个菜,热了一壶酒,给根端上来。根想想自己的叶,又看看花,一边喝着酒,一边流着汨。
这一夜,根就睡在花的家里,这一夜根与花就相爱了。叶很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把事做得么绝。可是根与花已经生米做成了熟饭,再也无法挽回了。
根与叶离婚的天,花抱着儿子也去婚姻登记所登记。花把儿子往根怀里一放,说,根:抱抱你的儿子吧。根说,儿子叫什么名子花说,等你给他起呢。根想了想说,就叫冬瓜吧。花说,好,就叫冬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