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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8)

大会已开得气息奄奄了,巴克利发表了一篇演说,但内容陈旧而又冗长重复。在发言到一半的时候,他提到了我的名字,倡议大家推选我为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会场顿时鸦雀无声。代表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突然间,从四周扩音器里雷鸣般地迸发出一个声音:“我们需要罗斯福!”

第二天,我的名字列入了候选人提名名单,并最终赢得提名。

现在我既然已得到民主党的提名,便立即转而决定副总统人选。在这以前,我一直没有宣布选择谁作为我的竞选搭档,尽管我已选定了华莱士。我认为华莱士是一个可靠的自由主义者,他在孤立主义情绪比较强烈的那些农业州里是有号召力的。但我决定的人选却使党的领袖们大为吃惊,他们抱怨说,华莱士是一个神秘主义者,一个拙于辞令的哲学家,一个前共和党人,而政治上则是一个笨蛋。

我坚持己见,毫不让步。真正的困难并非华莱士,而是在芝加哥大会上已经有大批人抢着当副总统候选人。大会的情绪一度变得难以控制。在激烈的发言中,班克黑德赢得提名,并有人附议。观众席上坐满了为其他候选人捧场的人,凡是支持华莱士的发言都遭到他们的一片嘘声和嘲笑。在芝加哥的大会上,唱票正在进行。华莱士和班克黑德两人的票数彼此起伏不定。贝尔纳斯从这个代表团窜到那个代表团,气急败坏地直嚷:“看在上帝的面上,你们究竟是要总统呢,还是要副总统?”

在椭圆形房间里,我等待投票结果。我的心弦越绷越紧。双方票数一直保持接近;班克黑德最后领先,但原来负责唱票的几个工业州的代表们这时全都投票支持华莱士。最终华莱士以626票成功当选为我的竞选搭档。

7月的天气是酷热的,汗水浸透的衬衫贴在了我的身上,我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我还是得振奋精神,发表了我的提名演讲:

“今天晚上,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我感到大家宁愿让我现在对你们讲话,而不愿等到明天。今天晚上,我以十分激动的心情向你们讲话。应该承认,此时我的心情是复杂的——因为,正像每个人在他的一生中迟早会碰到的那样,我发现自己正处在两种矛盾的心理之中:一方面,我个人深切希望退休,另一方面,那个不声不响的、看不见的叫作‘良心’的东西,却又不允许我这么做……

“在目前这样的时期——局势异常紧张、危机四伏的时期,世界的一切问题都压缩为一个简单的事实。这个事实就是武装侵略,这是一个谁也不再怀疑,谁也无法忽视的事实……就像大多数和我同年的人一样,我也有我自己的计划,我想享有自己选定的、自己感到称心如意的私生活,希望这种生活从1941年1月开始。可是,这样的计划现在看来却是那么遥远……人民已经向我发出了召唤,我将继续贡献出我全部的才能和力量为你们服务……”

这是我为参政所进行的第9次竞选活动,但这注定是一个非同寻常的竞选运动。不管对民主党还是对共和党来说,要赢得这次大选都不容易。美国的人口已经达到1.3亿,经济危机的阴影还笼罩在人们的心头,欧洲硝烟弥漫的战场更是让大家感觉到世界大战的威胁。我知道,这个时候人心惶惶,人们没有兴趣关注候选人的演说,但是我还是决定今晚就把我准备好的演说进行下去。

1940年10月23日,我的竞选活动从费城开始展开,先后在5个工业城市发表了长篇演说。我不喜欢共和党那些凭空捏造的说法,我喜欢和对手堂堂正正地较量。霍普金斯已于2个月前辞去商务部部长职务,全力协助我的竞选。

威尔基外貌尽管有几分土气,却是一个温文尔雅、见闻广博的人。他能言善辩、才华横溢,经常给著名的报刊撰写书评,还在当时电台上最受欢迎的节目中大出风头。眼前的这位人物显然不是寻常之辈,我深深地感觉到威尔基和他的搭档麦克纳利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然而,随着危机的加深,我的群众威信也扶摇直上。千百万美国人慑于外来威胁都本能地支持我,不再关注、反对三次连任的传统了。

1940年11月5日是大选日,总共有近5千万选民参加投票。选举结果出来,我获得2724万张选票,占总选票数的55%;威尔基获得2230万张选票,占总选票数的45%。我以领先对手不到500万张选票的差距获胜。这可以说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竞选,也是一场具有历史意义的竞选——我成为美国历史上首位三连任的总统,打破了美国多年流传下来的政治传统。

4.大西洋宪章

1941年8月9日早,我打着游玩的旗号来到了纽芬兰的阿根舍对面的普拉森舍湾,丘吉尔乘坐的“威尔士亲王”号大战舰到达约定海域。霍普金斯登上我乘坐的“奥古斯塔”号重巡洋舰,把自己对丘吉尔的认识和看法详细地告诉我,让我对两人的会见有所准备。

上午11点,丘吉尔登上了“奥古斯塔”号,我坚持从轮椅上起来,站着迎接我的客人,乐队先后演奏了两国国歌,《上帝保佑女王》和《星条旗永不落》。

国歌演奏完毕,丘吉尔走向我,递交了英王乔治六世的亲笔信。我接过信件后,交给站在一旁的霍普金斯,然后双手握住丘吉尔的手,用热情的声音说道:“欢迎您的到来,丘吉尔先生!”

丘吉尔看着我,郑重地说道:“终于见到您了,总统先生!”

我笑着回答:“是啊,我很高兴,我们走到一起啦!”

丘吉尔说道:“能够见到总统先生,真是荣幸之至。虽然是初次见面,心中却感到无比亲近。”

我笑着纠正道:“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1918年我们在伦敦,见过一面。只是不是总统和首相的见面,而是美国海军助理部长和英国皇家海军军需大臣的见面。”

随后,我和丘吉尔共进午餐。因为我们的人生履历有许多相似之处,这让我们有了更多的共同话题。午餐结束后,丘吉尔返回“威尔士亲王”号。我的海军侍从副官比尔德尔上校来到“威尔士亲王”号,递交了我邀请丘吉尔首相及其随行人员到“奥古斯塔”号参加欢迎晚宴的正式函件。

傍晚时分,在“奥古斯塔”号上,我举行了十分正式的社交晚宴。宾主双方相谈甚欢,现场气氛非常热烈。大家谈话的两个主题是反法西斯联合宣言的相关条款和日本的侵略威胁。丘吉尔认为美国应出兵对付日本,牵制法西斯在太平洋地区的扩张行为。宴会结束,丘吉尔发表了关于欧洲战事分析的演说。除了两国高级官员,军舰上的美国士兵也亲耳聆听了这次精彩的演说。

1941年8月10日,是礼拜天,在“威尔士亲王”号的甲板上,进行着一个别开生面的仪式。我带领美方代表过来,同丘吉尔为首的英方代表一起做祷告,倾听随行牧师吟咏的《旧约·约书亚记》第一章耶和华勉励约书亚的箴言:

你平生的日子,必无一人能在你面前站立得住。

我怎样与摩西同在,也必照样与你同在。

我必不抛下你,也不丢弃你。

你当刚强壮胆,不要惧怕,也不要惊惶,

因为你无论往哪里去,耶和华你的神必与你同在。

牧师祷告后,上千名海军同声唱起了我亲自选定的海军赞美诗,现场除了庄严肃穆,更多了几分悲壮。赞美诗内容如下:

永恒的上帝啊,

万能的救世主,

你挥动巨臂,力挽狂澜,

汹涌的波涛已被制服,

深邃的大海被迫就范,

啊,人们在海上遇难,

请倾听我们的呼唤。

我和丘吉尔被这种气氛感染,都强忍着泪水。这是怎样的情景啊!甲板上站满英美两国的军人,大家有着共同的信仰,说着共同的语言,坚持着共同的理想和信念。

1941年8月10日,我和英国首相丘吉尔登上“威尔士亲王”号。礼拜仪式后,我坐在轮椅上,参观了“威尔士亲王”号。我还为舰上的1500名英国海军带来了礼物,那就是每人一份水果、一份干酪和200支雪茄。随后,我和丘吉尔再次共进午餐。丘吉尔是个非常细心的主人,他听说我爱好打猎,还特意在菜单中加了一道野味。

从1941年8月10日开始到8月12日,除了我和丘吉尔洽谈两国联合互助的原则外,两国的军方代表和外交代表也都分别展开了会谈。8月12日,在“奥古斯塔”号的舰舱里,我们确定了联合宣言的最终内容,大西洋会议正式落幕。

1941年8月14日,美国和英国同时向民众发表了《罗斯福和丘吉尔的联合宣言》。联合宣言提出8点主张:英美两国决不进行任何扩张;反对强加于人的或不民主的领土易手;包括被强行剥夺权力的人民在内的所有各国人民,都拥有主权和自治权;所有国家对其所必需的各种原料享有经济上的平等待遇;通过经济合作,保证“提高劳动水平,加快发展经济,改善社会治安”;战后和平应保障各国安全,消除人类的恐惧和匮乏;海上通商自由;“在建立起一个更为广泛、持久、普遍安全体制之前”,解除侵略国的武装,削减军备负担。

大西洋会议后不久,我收到最高法院法官费利克斯·弗兰克福的一封来信。上面写道:“你们俩在那个大西洋上……对文明和傲慢之间的冲突作了说明,那就是对野蛮的挑战;并且作出了比任何正式条约都更有力和更有约束性的保证。业迹、精神和人们内心受到的鼓舞将会持久下去,将激起人民为使世界摆脱恐怖而采取行动。”

《联合宣言》就是人们通常称的《大西洋宪章》。1941年9月,英国、苏联、比利时、卢森堡、荷兰、南斯拉夫、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希腊、挪威等同盟国家召开了谈论《大西洋宪章》的会议。虽然没有明确提出,但是《大西洋宪章》已经成为这些国家反法西斯的斗争纲领。9月24日,苏联政府也发表公开声明,赞同《大西洋宪章》上规定的8条原则。

5.举国备战

1941年12月7日,星期天下午1点47分,电话铃响了,是海军部长斯诺克的电话,他急切地告诉我日本人好像袭击了珍珠港。这个消息一下子把我震住了,我定了定神问斯诺克到底怎么回事。

诺克斯回答道:“海军部电讯部门刚刚侦获一份电文,内容为‘珍珠港遭到空袭’。是太平洋舰队总司令金梅尔向夏威夷的美国舰只发出的紧急通知。”

“哈里,日本人好像袭击了珍珠港!”我挂了电话后,十分沉重地对霍普金斯说。

霍普金斯摇摇头:“这肯定是错误消息,日本人不会这样愚蠢,主动向美国挑衅。”

我说道:“日本有理由这样做,如今他们正在往东南亚一带扩张,美国太平洋舰队成为他们最大的阻碍。珍珠港是太平洋舰队的大本营,当然就会成为他们的攻击对象。我料定我们的敌人不会不犯错,如果日本人进攻我们,我将让国会批准我们参加这场战争。”

二十多分钟过去后,海军参谋长斯塔克打来电话,珍珠港确实被日本军队袭击,损失非常惨重。

消息在数小时内传遍了华盛顿,当晚人们处于一片慌乱中,民众的愤怒情绪高涨,大家纷纷聚集起来,有的在日本大使馆外宣泄不满和抗议,有的在白宫外高唱爱国歌曲。不少人指责我的对日政策,康纳利抑制不住胸中的怒气,一个劲儿地质问诺克斯。对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事就是事实本身。我们已经卷进去了,我们必须积极备战。

晚上8点半,我在白宫二楼召开了内阁会议。会议气氛非常严肃,紧张程度足以和南北战争爆发时召开的内阁会议相比。海军部长诺克斯向大家汇报了在这次袭击中的相关损失情况,美军官兵死亡2403人,失踪和重伤2233人;太平洋舰队共有18艘舰只被击沉或受重创,其中包括太平洋舰队的全部战斗舰只;被炸毁的战斗机有188架,被炸坏的有159架;航空母舰出海执行任务还没有回航,侥幸逃过一劫;海军船坞内的油库和潜艇库因位置隐秘,没有被日军轰炸。我听完汇报,心中非常难过,2403个生命就这样没了,2403个家庭就要因这个噩耗而痛心疾首。但是,我又觉得松了口气,政府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加入战争了。外来的威胁会让人们变得团结,而不像过去那样一直纠缠不休。我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口说道:“不管是要和平,还是要战争,美国已经没有选择余地,因为日本人已经替我决定。”

日本在袭击珍珠港的同时,还对东南亚展开了全面进攻,马来西亚、菲律宾群岛、香港、关岛等都遭到了日本战斗机的轰炸。

1941年12月8日中午12点30分,在我的要求下,国会召开了参众两院联席会议。我以克制、平缓的语言做了一个6分钟的演讲,参众两院几乎以全票通过了我的宣战要求。过去的一切政治纠纷在国家命运受到严重威胁时好像都烟消云散了,大家能够毫无芥蒂地团结在一起是多么可贵和鼓舞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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