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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自从中国红一方面军作战部队八万六千多人率先踏上长征路,开始了二万五千里红军长征之后,我就经常在报上寻找有关国工农红军的消息。我相信革命需要精神力量和信念。那段日子我在读书舍,经常讲演中国工农红军长征的故事。傻傻听得入迷,告诉我她也想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并要求申请加入共产党。我那时还没有发展过女党员,看她对革命那么积极,便觉得是棵好苗子,不久便介绍傻傻入党了。入党后的傻傻,一边练武,一边在小学扫盲班读书。她每认识一个字,都会高兴得手舞足蹈。几个月下来,她认识不少字了。有一次,她从报上看到”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跨过卢沟桥,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的新闻,气喘吁吁地跑来告诉我。一时间,我们村里不少中青年学会了唱抗日歌曲,歌声使那些尚无所知的群众,得到了抗日启蒙。那些种田的农民,手工业者和惨淡经营的小商贩,本来只为生活埋头操作不问国事,却由于歌声知道了抗日;而我们的活动,也从秘密转入公开。

那些日子,我一岁多的儿子小风林也会唱抗日歌曲了。他与他的堂哥许家立两个人,低一声高一声地唱着。章丹风兴奋地对我说:“看,我们的儿子聪明吧,他可唱得比我好。“我说:“你也不错,有表演天赋。这样吧,把儿子交给你母亲管一下,你与我们到街头唱歌,发放传单去。“章丹凤惊讶地问:“我认不得几个字,也能参加抗日,“我说:“你会唱歌,发传单就行。“章丹风说:“真的?“章丹风有表演欲,从小喜欢唱唱跳跳。她的嗓子清脆嘹亮。她一唱歌,总会有许多群众围起来拍手叫好。几天下来,章丹风发出去的传单有六日多份。那天晚七回到家里,她对我说:“我表现还不错吧?“我说:“不错。“我说着就把她按倒在床上,亲吻起来。她的温柔,的确给我一种踏实和归宿感。

从秘密宣传抗日转入公开后,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苕流文艺社改成了抗敌后援会荻港分会。我们出特刊,连夜向各地传发。那天我带着章丹风、傻傻一起去湖州城,正好遇上上海流亡剧团在街头演出活报剧《放下你的鞭子》。这给我很大的启发,回来后我发动村里青年,分批到各地学校和公开场所去演讲、歌咏、演剧。我们也排演了活报剧《放下你的鞭子》。傻傻演女主角,演得活灵活现。她不但武功日益精进,表演也毫不逊色。只是一眨眼,当年八岁的小女孩,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说起谈婚论嫁,师傅独眼龙对小女儿傻傻不肯嫁人,一脸无奈。

盛夏时节,我和村民们忙完夏收夏种,才知道日寇进攻上海,国民政府已被迫对日作战。到了月下旬,国民党公布中国共产党提交的国共合作宣言,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形成,全民族的抗战开始了。

村长许长海这才支持我们抗日,给我二十元钱作为补贴我们的活动经费。由于志向与观念不同,我与弟弟就像当年父亲与二叔一样,话越来越少了。我的儿子小风林就像我小时候喜欢二叔许跃辉那样,他也特别喜欢他的二叔许长海。他还不到两周岁,就会一个人朝二叔许长海家走去。第一次他独自去了他二叔家,可把我和章丹风急坏了。

我们不见了这小人儿,先是在家里每一个房间找,再到蚕房找,都没有之后,我的脸色顿时煞白了。我想起了我失踪的儿子大大,眼泪簌簌地落下来。章丹凤安慰我说:“别急,去二叔家找找吧!“果然这小家伙,就在他的二叔家与堂兄许家立在地上玩泥巴。

由于我是荻港村小学的校长,在资金紧缺的情况下,我还是坚持为学校,买了一台无线电收音机,并组织教师和抗敌后援会荻港分会的会员,以及精武会成员听广播,了解抗战情况。从前农民赤卫军的李阿二、庞九斤、丁一松、高大年、严家辉、杨鸿庆等,也到我们学校的夜校扫盲班来读书了。他们见学校有一台无线电收音机,放下锄头就来听广播。

我们听广播上说:“日本侵略者占领上海后,立即采取一系列措施,压制打击上海广播电台的播音活动。日本侵略者在上海发动海空协同登陆,开始有计划地对华东进行侵略,并且开始了大轰炸,把上海南市一带全都炸光了。“我们听到这则新闻都菲常气愤,精武会的严家辉和杨鸿庆随手打了一套拳,以表达愤慨。他们说:“要给日本鬼子吃拳头,给他们开膛剖腹。“我说:“好样的,我的兵一个个都是勇士。“他们就满脸喜悦。那时候他们都想得到我的表扬。

上海沦陷后,我与尹玲娜失去了联络。我一方面为她的安全焦急,另一方面依然宣传抗日。我们村就像一个小小的抗日革命根据地,大半年下来,村民们基本都会唱抗日歌曲了。章丹风在家里一边干家务一边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她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脸上长出来几块孕妇斑。那天她正在唱歌,我在无线电收音机上听到一则新闻,顿时紧张起来,气势汹汹地冲章丹凤说:“别唱了,别唱了。“章丹风停下来说:“这么凶干吗?不唱就不唱。“章丹风有点委屈地进了里屋,我说:“你给我出来。“章丹凤又乖乖地出来了。她说:“你怎么了?刚才听到什么新闻了?“我没好气并十分悲伤和气愤地说:“日本鬼子打到我们湖州来了。昨天他们已经占领了南浔镇,无线电上说他们奸淫掠夺,无恶不作,大街电线杆上挂了我们中国同胞血淋淋的人头,惨不忍睹。“”那我们怎么办?“章丹风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逃难。“我说。”逃哪里去啊?“章丹凤的声音焦急而颤抖了。”山上。“我突然觉得应该马上组织村民们逃难。我首先与村长许长海商量,可他不无好气地说:“你在村里的威信超过我,你觉得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知道许长海对我有怨气,可事实上他当村长后,替政府做事总是小心翼翼。但现在不是讨论威信的问题,而是事关整个村庄村民们的生命安全。我说:“不是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要携手组织动员村民逃难,逃到山上去。“许长海说:“是我们打猎的深山,还是村里埋葬死人的馒头山?“这一问,把我问住了。我们打猎的深山,常年有野兽出没,谁能保证村民们上去不遇上狼和野猪,抑或是老虎?而村里埋葬死人的馒头山,离村庄太近很难说有安全感。然而时间就是生命,我想了想说:“馒头山吧!“许长海说:“我们分头联络动员村民,让他们马上撤离村子。“抗敌后援会荻港分会的成员和精武会成员,分头挨家挨户地做动员工作,并且连夜到馒头山安扎帐篷。一个个帐篷,就像一所所房屋。

村民知道日本鬼子打到了南浔,都紧张得脸色煞白。那些积极响应拖儿带女、提着大包小包的村民乱作一团:哭声、尖叫声、骂声此起彼伏。

但也有很多村民不愿逃难。他们认为与其与死人住在一起,还不如住在家里,谁知道日本鬼子会不会进村来呢?师傅独眼龙就是坚决不愿坩,逃难,他说:“凭什么日本鬼子来,我们就要逃?我是堂堂中国男人,他们来了我就清他们吃中国人的铁拳。“师母和傻傻见独眼龙不愿上山,便陪伴他留守家里。我本来想让傻傻在山上照应村民,但傻傻说:“我的哥哥姐姐们拖儿带女地上山了。我有责任留下来照顾父母。“我想想也是。师傅独眼龙脾气倔,有妻子和女儿在身边总归好一些。

经过两天的动员和撤离,村里大部分村民都上馒头山去了。但还有一小部分像师傅独眼龙那样的顽固分子,无沦如何坚决不愿撤离。

午后,我与弟弟都把各自的岳父岳母、许家立、小风林还有高美丽、章丹凤送到馒头山帐篷住下。我让高美丽和章丹凤的脸上涂上煤炭,这样即使日本鬼子上山,也不会把她们当作花姑娘。我和弟弟给家人安排妥当后,对留在村子里的村民还是不放心,决定再去劝劝。大约黄昏时分,我们兄弟俩一人提着把猎枪,走在半路上就听见了枪声。我们在馒头山腰远远望过去,只见曹溪河上停着数十艘汽艇,那些穿着黄呢军装的日本鬼子,手持军刀,腰间别着手枪,正在荻港登陆。我看见日本鬼子来了,气愤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弟弟阻拦,我会冲上去与他们拼个死活。后来,我和弟弟埋伏在馒头山半山腰把守,以防日本鬼子突然上由。

我们的双眼,紧紧盯着山口要道处。从山口要道处望过去,就是村西一带。我们看见穿着黄呢军装的日本鬼子来回穿梭,不一会儿熊熊大火就燃烧起来了。我对长海说:“日本鬼子杀人放火了。“弟弟说:“我们要守住,别冲动,更加不能暴露目标。“这时候长海冷静沉着,就像一个指挥官一样皱着眉头思考着,而我心焦如焚。我想着师傅独眼龙和师母,还有傻傻与留在村里的那些老人和女人。他们是否能逃出这一劫难?

夜晚来临时,获港的天空一片血红。大火还在燃烧,日本鬼子辗转朝和孚镇的方向去了。我们不断听到枪声,但不敢让山上的村民们马上山。我与弟弟回到馒头山上,村民们在帐篷里点着煤油灯挤在一起,个个吓得脸色苍白,连那些小孩也憋着嘴不敢哭闹;有带干粮的,就拿出来大家分享。我吃不下东西。我觉得无论如何,我要马上下山去一趟。弟弟说:“万一日本鬼子叉回到村里来怎么办?“我说:“我与李阿二先去探探情况。“长海嘱咐道:“千万要小心。“长海的话,让我感到一阵温暖。我知道长海在当村长的第二年加入了国民党。我们虽然党派不一样,但抗日是一致的。

我与李阿二快步跑下山时,大火刚刚熄灭。村西一带那片连在一起的草屋和木屋,已化为灰烬。那是师傅独眼龙和其他贫户人家的房屋。我的心一紧,一种凶多吉少的预感笼罩着我。我在废墟中,一眼就看见师傅独眼龙被烧焦了的尸体。我悲凄地带着哭腔喊:“师傅,师傅啊!“我默默地为师傅哀悼。几分钟后,我去寻找师母与傻傻。

我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后的村庄,竟然横尸遍野,血流成渠。我看着一具具熟悉面孔的尸体,有孩子、老人、女人,他们都是起先不肯撤离,见情况不妙携着包裹想逃跑而被日本鬼子机枪扫死的。我默默地为他们哀悼。在这批尸体中,我没有发现师母与傻傻,仿佛感到了一种希望,我与李阿二兵分两路。

一路上,我看见日本鬼子大扫荡后。把每家每户翻得一塌糊涂。不少管家狗都被打死了,公鸡吓得喔喔啼。我在经过自己家门口时,见屋里面两只八仙桌,一只被翻了个底朝天叠在另一只上。两个下身裸露的女人交叉着躺在上面,双腿叉开被绑在八仙桌的腿上。她们嘴里被塞着毛巾,双手被粗绳捆绑着。我借着月光,认出了她们是师母和傻傻,她们满面是泪,我赶紧拿掉她们嘴里的毛巾,给她们四肢松绑。她们的大腿已冻得发紫,下身满是血,已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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