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带着梳妆婆进入阿卜莱的绣房,为阿卜莱理睫毛,修双眉,穿绣衣,挂项链,披斗篷,戴凤冠。列位听官,前面已经提到,那金丝绣花斗篷是波斯科斯鲁赠给安塔拉的,那凤冠和宝石项链是门齐尔国王赐予安塔拉的。阿卜莱本来就貌美如天仙,不需要梳妆打扮,一经梳妆婆们一阵忙碌,只见阿卜莱姑娘面似艳阳皓月,绣房豁然生辉。
妇女们为阿卜莱梳妆打扮完毕,想把她送入喜堂之时,安塔拉下令为阿卜莱撑起一顶金丝绣花巨型彩色喜帐,吩咐铺上波斯华贵地毯,摆上也门绣金靠枕,在大帐中心位置摆上一把高高的座椅,点上蜡烛。随后,安塔拉唤来哥哥舍布卜、基里尔和众骑士及家仆,命令他们全副武装,守卫在大帐四周,手握长矛、宝剑,时刻警惕敌人或不速之客来袭。众骑士立即行动,一个个披坚执锐,各就各位。
青年男女、男仆女婢排成队,走去将金质蜡台上的蜡烛点着,又燃上沉香木,大帐内顿时灯火辉煌,芳香扑鼻。妇女们发出阵阵欢叫声,帐内帐外喧闹声响成一片。正当宾客们准备进入喜帐时,忽见随侍女仆们从绣房中走了出来,她们手举龙涎香蜡烛,前有击打铃鼓、弹奏竖琴的乐女们开路,她们簇拥着阿卜莱向着喜堂大帐门口走来。阿卜莱姑娘面如朝日,两道眉毛似两弯新月,炯炯有神的双眸活像羚羊的眼睛,小嘴似苏莱曼大帝的戒指,洁白整齐的牙齿正所谓朱口含珠,高耸的酥胸似两颗大石榴,臀部丰隆,两条大腿像两根白玉石柱子,美丽容貌足以让天上的圆月含羞而躲到乌云之后。
列位听官,艾卜·奥贝德曾这样描述阿卜莱出阁的盛况:在众随侍女仆们的簇拥下,阿卜莱步出绣房,就像是十四日夜晚天上的那轮圆月一样,人们让她佩带着柄上镶嵌着宝石的一口宝剑,只见她一只手举过头,另一只手放在胸前。人们看到她朝喜堂大帐走去,见她周身珠光宝气、貌美绝伦,惊羡不已,禁不住齐声呐喊,只觉得山摇地动。据说有人惊叹男男女女的绝美容貌,不禁神魂颠倒,直至昏迷过去,久久方才苏醒过来。当时的情景正如诗人所云:玉女出浴来,身裹绿衣衫;
纽扣松解开,长发披后肩。
我问姓与名,女子笑开言:
常令钟情者,心似烤火炭。
纵心如顽石,主令涌水泉。
你若心太急,休想情如愿。
我的耐心足,愿望定实现。
[0367]喜帐内外
本传记的一位作者曾经说道,伟大安拉创造了貌美绝伦的阿卜莱姑娘,又使一位雄狮似的骑士深深恋上了她。安拉赋予那位骑士一种别的英雄所不具备的力量和勇敢,使他以此征服波斯科斯鲁、拜占庭皇帝和蒙昧时期的各路英雄,从而平定了四方。那位作者还说,安拉将一种隐秘置于安塔拉心中,此隐秘只有全能的安拉知道。当安塔拉与骑士厮杀感到疲惫时,只要后退上一腕尺,安拉便可借那种隐秘让安塔拉恢复活力,能量倍增,继而向对手发动猛攻,不是让对手沦为俘虏,就是将对手斩于马下,倒在血泊之中。传记作者列举被安塔拉征服的骑士英雄达七十位之多,如号为蒙面人的侯麦尔部族骑士苏伯阿及其岳父杜来德、栽德·海伊勒、阿密尔·图非勒、穆阿德·叶克里卜·祖贝迪及其叔父哈立德·本·穆哈里卜、阿慕尔·本·阿米里、贾巴尔·本·萨赫尔、阿慕尔·本·达穆来·加萨尼、堪达部族骑士欧麦尔·本·阿卡尔、绰号“海岸魔鬼”的海岸骑士阿夫里特·赛瓦希勒、希贾尔·本·阿米尔、赛里克·本·赛勒凯、易雅斯·本·盖比萨、尹斯·本·穆德里克、米斯哈勒·本·泰拉格、“狮子王”、陶德·艾图瓦德、阿卜杜·赞吉尔和阿卜杜·海亚夫等等。还有许多位东西方罕见的英雄豪杰,他们同样不是被安塔拉俘虏,就是被斩于马下,或者备遭屈辱之苦,如努阿曼国王的胞弟武苏德亲王、朱恩、拉米姆·麦斯欧德、法兹·盖达仪、拜占庭皇帝及呼罗珊君王等。此外,安塔拉还俘虏了波斯科斯鲁的次子乌尔杜山以及扎里姆·本·哈里斯、阿尔沃、哈尔斯·本·扎里姆、拉基塔·本·泽拉来等人。
列位听官,若细说安塔拉征服上述英雄的故事,即使为其中任何一位再写上三部书,也难以穷尽激战精彩场面之片断。在那里,安塔拉就像能打出火的火石一样,伟大安拉用他平定了大地。赞美安拉的造化之功,让安塔拉一一征服了嫉妒者和敌人。
还是让我们回到正题上来。
阿卜莱步出闺房,身着盛装,手握出鞘宝剑,闪闪放光,耀人眼目。眼见此景,在场的人们无不一声惊叫呐喊。敌人和嫉妒者们说:
“可惜呀,可惜!这么漂亮的美丽天仙嫁给一个黑奴郎,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啊!不过,天命既定,无法挽回。”
一旁站立着的奥马拉似觉脊梁已经断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想站起来,忽觉阿卜莱的明眸中朝他射来利剑,不禁双腿发软,倒在了地上,泪水夺眶而出。
片刻过后,奥马拉想:“我不来这里,不看到眼前的这一切,那该多好!我知道,这个黑奴就要拥抱、亲吻这个柳眉杏眼美若天仙的阿拉伯姑娘了。如果让他吞下大麻烟,他也就失去了与姑娘亲热的本领。凭主和叶斯里卜山起誓,我定要再用一计,决不让他如愿!”
想到这里,奥马拉更加忧虑缠心,即派仆女凯哈莱回家取来一条价值一千第纳尔的宝石项链。奥马拉拿着那条项链,走到赛米娅的跟前,对她说:
“赛米娅,你能帮我说句话吗?如果能,这条宝石项链就送给你。”
“说句什么话?说句话又有什么用呢?”赛米娅问。
“你对安塔拉的母亲泽比白说句狠话……”
“说句什么狠话?怎么说?”
“你就对泽比白说:你千辛万苦同时奶大了阿卜莱和安塔拉,而你为安塔拉付出的辛苦白费了。因为阿卜莱是安塔拉的同奶姐妹,如今变成了安塔拉的妻子。但愿泽比白把这句话告诉安塔拉,使安塔拉对阿卜莱生厌恶感,不再接近她。如若不然,我就会忧伤地死去,因为面对安塔拉,谁也无可奈何。不过,这件事不在这个时候办,等待苍天之王另赐机会给我。”
赛米娅听后微微一笑,对奥马拉的嫉妒之心感到惊诧不已。她看了看那条宝石项链,伸手接过,答应帮他一把,然后告别奥马拉,向着阿卜莱所在的喜帐走去。到了那里一看,但见人头攒动,接踵摩肩,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灯火通明,彼呼此喊。随侍女仆们簇拥着阿卜莱缓步向喜帐中央走去,乐女们击打着铃鼓,弹奏着竖琴,那新娘走在她们的前面,就像艳阳将喜帐照得如同白昼,只见她眉如双弓,生着一对羚羊眼,口似苏莱曼大帝的戒指,洁白整齐的牙齿朱口含珠,面似天上的一轮圆月,高耸的酥胸似两颗硕大石榴,肚子像鸵鸟绒填起来的靠枕,双腿如两根白玉柱子。随侍女仆们领着阿卜莱来到众男子面前,男子汉们惊赞其貌美罕见,一个个目不转睛看呆了双眼。
随侍女仆们把阿卜莱领到安塔拉的面前,让她坐下。坐在安塔拉身旁的有族王盖斯,众部族头领们围坐在安塔拉的四周。盖斯站起来恭贺安塔拉盼来了生命中最美妙的一天,不禁诗兴勃发,随口吟诵道:主赐骑士王,位尊福星照:
智谋加奇勇,慷慨胆识豪。
身降福分多,足抵祸与痨。
天房见证你,雪耻功劳高。
若无你挥剑,难免千载扰;
何谈骑战马,无缘操枪刀。
若无你舞矛,绸衣梦中渺。
你真好卫士,家园得固牢。
你生尊荣中,总伴鸽咕叫。盖斯吟罢诗,安塔拉向族王行吻地礼,然后说:
“族王大人,所有这一切都是在你的关照下取得的。若无你与你的父王对我关心备至,我难以在众人当中抬起头来,恐怕至今仍生活在奴隶的阴影之下。”
这时,宾主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阿卜莱的身上。盖斯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之后,他的弟弟哈里斯·本·祖海尔站起来,走去将玫瑰花瓣撒在阿卜莱的头上,继而欣然吟诵道:阿卜斯族人,听我把话谈。
这位新娘子,诚属世罕见:
秀发胜夜色,面如皓月圆;
双眉如弯弓,利箭眸中含;
颊呈玫瑰红,鼻似出鞘剑;
樱桃小口美,唇上亮光闪;
杨柳细腰上,硕大石榴悬。
大腿似玉柱,臀部见丰满。
唤声阿卜莱,此乃我之见。
美娘配英雄,世上妙姻缘。
雄狮畏骑士,哪怕遇荒原。
主保夫妻俩,相好至永远。
值此洞房夜,赞语出心源。
吾名哈里斯,挚情一片展。宾主们听罢哈里斯赞美阿卜莱的诗句,人人兴高采烈,个个赞不绝口。
随侍女仆们跟在阿卜莱的身后,阿卜莱就像美丽的孔雀走在她们的前面,乐女们击打着铃鼓,弹奏着竖琴,歌女们和着乐曲引吭高歌,簇拥着阿卜莱回到梳妆间更衣。母亲接过阿卜莱手中的宝剑,取下她披在身上的绿色斗篷。阿卜莱再次出现在喜帐,容光焕发,精神抖擞,步履轻盈,缓缓走进新娘的花座。
坐在安塔拉周围的阿拉伯头人们祝贺安塔拉新婚,并祝贺他苦尽甘来,忧虑皆消。
阿卜莱登上新娘的花座,希贾尔·本·阿米尔眼见新娘身着金丝绣花、缀着宝石的葱绿婚纱,只觉醉眼迷离,飒然吟诵道:身裹绿纱娘,缓步入喜堂。
美貌夺魂魄,容面放光芒。
苗条身段动,恰似风拂杨。
发如漆黑夜,脸若圆月亮。
眉似双弯弓,利剑眸内藏;
箭射正中心,剑拔敌命丧。
颊染玫瑰色,涎水愈病恙。
双唇似花瓣,脖颈闪银光。
胸如白玉板,双乳石榴样。
细腰下丰臀,山现原野上。
两腿成石柱,洁白世无双。
英雄配美女,古今人理想。
唤声阿卜莱,贺你入喜堂;
今夜抱堂妹,妙语千古扬。
希贾尔吟罢诗,宾客们一片欢腾,他们的目光顿时全聚集在新娘的身上,果见阿卜莱似天仙来到了人间,美不胜述。安塔拉感谢希贾尔和所有来宾,喜堂内欢声雷动,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