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按:这部名为《安塔拉传奇》的巨著本是咖啡肆、茶座里说书人的话本。卖关子是说书人吸引听众的特有本事。在这部巨著的开头,仅提到主人公安塔拉·本·舍达德一次,便开始从巴比伦王努姆鲁德、先知易卜拉欣讲起,忆及遥远的战乱时代,作为本书的厚厚铺垫,长达六万言之多。也许在咖啡肆、茶座里可以吸引听众,然而今日读者看后恐怕觉得厌烦。因此,译者将这长长的铺垫作为“历史背景”放在正文末尾。但这个铺垫意义重大,蒙昧时代的阿拉伯大地战乱频起,有的战争竟延续四十年,甚至有的战争延续两百年,民众饱尝苦难,人心厌战,渴求统一,期待和平,盼望和谐,预示蒙昧时代的结束,新时代的曙光出现。
奉大慈大悲安拉之名
万赞归于大恩大德的安拉。赞美仁慈的主,仁厚的主,行善的主,博施的主,慷慨的主,高贵的主,强大有力的主,伟大可敬的主,宽宏大量的主,至美至善的主。恩施豪爽之主没有辅助者,没有妻儿,没有兄弟。他是独一无二、长生不老的主。他的宝殿没有柱子。他以自己的力量撑起天空,他以自己的智慧摊平大地,他凭自己的意志安排时光,他凭自己的决心运转天体。他为自己的崇拜者指出正路,他令那些在自己门口驱赶他的信徒的人迷途。他在他的《古兰经》中说道:“真主引导谁,谁就是遵循正道的。真主使谁迷误,你不能为谁发现真主以外的保护者。”见马坚译《古兰经》“夜行章”第97节。安拉让自己的信徒品尝作为信士的甘甜,特别施恩于自己的信徒。信士们无不感谢安拉的厚恩。我证万物非主,惟有安拉;我证安拉独一无二。安拉将恩惠毫不吝啬地施予自己的崇拜者。愿安拉喜爱我们的先知穆罕默德及其家眷、弟子、追随者。愿安拉喜爱被安拉选为先知的忠实门人艾卜·伯克尔。愿安拉喜爱最著名的伊玛目欧麦尔·本·海塔布;正是他借宝剑捍卫伊斯兰教,挥剑劈向伪善骗子的首级。愿安拉喜爱奥斯曼·本·阿凡;正是他被敌人无辜暗杀而丧命。愿安拉喜爱信士们的长官阿里·本·艾比·塔里布;他是先知女儿法蒂玛的丈夫、哈桑和侯赛因的父亲,曾在白德尔和侯奈尼战役中与多神教徒奋力厮杀。愿安拉喜爱其余的所有圣门弟子。愿安拉宽恕我和你们以及我们所有人的先人。愿安拉让我们和你们共享伟大安拉的慈悲和怜悯。
列位听官,安塔拉·本·舍达德是蒙昧时代的火星,伟大安拉用他征服了先知穆罕默德出现之前的许多霸王,荡平了大地。
安塔拉·本·舍达德成长在强大的阿卜斯部族。阿卜斯部族有一位实力雄厚的族王,名叫祖海尔·本·基泽麦·阿德南。
族王祖海尔的手下有众多强悍骑士,惟族王命是听,随族王东征西战,所向无敌。不过,我们暂且不讲他们,先讲我们的先知易卜拉欣,然后再讲阿卜斯骑士们的故事。
列位听官,让我们先为易卜拉欣祈福,然后讲他如何与努姆鲁德·本·凯恩打交道,讲可恶的努姆鲁德·本·凯恩如何想把易卜拉欣抛入火中,安拉又如何让易卜拉欣毫发无损,之后安拉怎样处死努姆鲁德·本·凯恩。我们将要谈及易司马仪有关我们先知的言论及阿拉伯各个分支部族的情况。其后,我们将提及每一个阿拉伯部族的骑士英雄的故事及蒙昧时代那些骑士英雄所哼吟的诗歌。我们祈求安拉保佑我们把那些故事、诗歌完完整整地传达出来。我求安拉看在我们的先知、阿德南人的子孙穆罕默德的面上,宽恕、怜悯我和你们以及我和你们的先人。我们还要细讲库仕的儿子们的故事,以及努姆鲁德、易卜拉欣的生平事迹、穆阿德·本·阿德南的子孙们、沃海卜·本·门拜尔、凯阿卜·艾赫巴尔的故事。赞美全能的伟大安拉,他用洪水淹死了努哈的族人,用暴风诛灭了阿德族人,用呐喊剿灭了撒立哈的后裔赛姆德人。安拉用自己的力量将他们全部灭绝,又用自己的力量造就了另一代民众,他们便是萨姆、哈姆的子孙及努哈的后裔亚非斯。萨姆的儿子们霸气十足,哈姆的儿子们目空一切,亚非斯的儿子们英勇顽强。希贾兹和也门是萨姆人的居住地,哈卜涉。苏丹赫努比亚是哈姆人的天下。
哈姆的子孙中有一个人名叫库仕·本·盖尔图·本·哈姆,库仕有个弟弟名叫札古尔。
札古尔是一位无人能够抵挡的巨人。库仕同样膂力过人,褐色皮肤,卷发碧眼,体躯魁梧,肩宽腰圆,生着狮爪似的指甲,率大军东征西战,若遇有人敢与之争斗,定被他征服,接着就是将对手的家园抢光。一次出征,库仕率大军来到了一个名叫库特利亚的地方。
凯恩艳遇
库特利亚大地有一谷地,靠近伊拉克边界,那是人们惯访的一个游览观景的去处。谷地中土地宽广,水源丰富,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百鸟争鸣,野兽欢跳,鲜花四季盛开怒放,那真是安拉造就的一座人间天堂。
库仕·本·盖尔图到了那里,眼见景色甚美,想在那里安营扎寨,长期住下,于是请来占卜师、风水学家,对他们说:
“大师们,我东西战,南北剿,走过不知多少地方,却从来没见过比这里更好的地方。因此,我想在这里安营扎寨,作为我的永久住处,请你们用自己的丰富学识为我观测一番,看看此处是否适于永久居住。”
星相师、占卜师一番查看之后,对库仕·本·盖尔图说:
“大王,按照我们的学识观察,这个地方一定会有一位强大君王出现,占领这片大地,在众君王中独享尊荣。”
库仕·本·盖尔图听后微微一笑,说道:
“我就是那位强大君王啦!”
随即,库仕下令就地大兴土木,工匠们一齐动手,在那片谷地中为他建造宫殿,打造宝座。过不多日,宫殿拔地而起,宫内彩绘满壁,新颖奇异;地毯满铺,华丽无比;殿顶平台宽阔,站在那里,周围美景尽收眼底;环绕宫殿四周的是花园,那里栽有各种果树,溪渠纵横,水清见底。整个谷地一览无遗,呈现出一派繁盛景象。
库仕·本·盖尔图在那里安安稳稳定居下来,不久家中添丁,生下一个男婴,取名凯恩。他有个弟弟,名叫哈绥,被其父定为王储。
凯恩渐渐长大成人,体魄健壮,喜欢打猎,常出入平原、山间,他的一声喝喊,能使野兽胆裂肠断。
有一天,凯恩正在库特利亚大地狩猎,忽见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女人正放着一群牛。
凯恩的父王库仕驾崩之后,其弟哈绥登上王位。凯恩一看到那个牧牛女,便深深爱在心中,上前苦苦求爱。牧牛女坚决不从,说道:
“你这个野汉子,快给我滚开!我的丈夫就在附近,他若看到我们这样拉拉扯扯,定会走来立即割下你的脑袋!”
凯恩说:
“在这片土地上,还有哪个人敢于与我争执、对抗?我是何人?我是库仕·本·盖尔图·本·哈姆·本·努哈大王的公子。我们已经占领了这里的平原山川,我们就是这里的大王。”
牧牛女听后一笑,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丝毫怕意,说道:
“你别提什么大王君主,你不过就是一个打猎的。”
凯恩正威胁那女人之时,那女人的丈夫手握一把刀,怒不可遏地朝着凯恩冲了过去。凯恩立即迎战,二人相互搏斗起来。那女人的丈夫将凯恩一搡,凯恩仰面摔倒在地上。那个人立即骑在凯恩的胸脯上,想用刀将凯恩杀死。这时,凯恩急忙低三下四地求饶,那个人见他苦苦求饶,这才站起来。凯恩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那个人冲过去,双手将那个人抓住,然后高高举起,继之狠狠将他摔在地上,把那个人摔得横竖不分,连骨头都被摔碎了,登时一命归阴。
随即,凯恩朝着那牧牛女走了过去。
牧牛女名唤赛莱哈。凯恩说:
“你看我的力量如何呀?”
继之,凯恩伸过手去,想与她亲热一番,赛莱哈见此光景,说道:
“你自称是君王之子,你怎好如此行事呢?你要知道,我是个穷人家的放牛女子啊!”
凯恩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立即将她摁倒在地,舒舒服服地亲热交欢了一番。一阵云雨过后,凯恩将赛莱哈带回自己的家中,成了他最爱的女人之一。
凯恩依旧喜欢狩猎,经常深入旷野山坳,撑起猎网,捕捉狮虎羚羊。
过了不大一会儿,忽见一支溃军走来。原来那是亚非斯·本·努哈的一个儿子率领的一队人马。亚非斯的这个儿子名叫高海尔。他率人马与一名君王交战,结果遭到惨败,只得溃逃回来,到了凯恩狩猎的地方。溃军到来之时,恰恰赶上猎物快要入网之时,只因溃军到来,猎物脱网而逃,凯恩不禁大怒,拔出宝剑,一声大喊,吓得高海尔的溃军急忙后退。
高海尔·本·亚非斯见手下人朝自己跑来,急忙问道:
“出了什么事?”
手下人说:
“统帅大人,有一个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那个人身材高大,活像一座小山,或像一头猛狮,呼啸着朝我们冲将过来,手握宝剑,闪着寒光,气势汹汹,不可一世。”
高海尔·本·亚非斯走上前去,看到凯恩,果见他像一座高塔。高海尔问道:
“喂,壮士,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要和我们过不去?你是什么人?”
凯恩回答说:
“我是凯恩·本·库仕·本·盖尔图·本·哈姆·本·努哈。我在这里撑网狩猎,你的手下大军一来,大声喧哗,把野兽全都吓跑了,让我白白辛苦一场,因此,要与你们决战一场。”
高海尔说:
“兄弟,你是库仕·本·盖尔图·本·哈姆·本·努哈之子,我是高海尔·本·亚非斯·本·努哈,你本是我的堂兄弟,何必与我为敌呢?我将把我的女儿许配给你,让你与我共享荣华富贵。”
听高海尔这样一许诺,凯恩随即跟着高海尔回转去与敌人交战,与高海尔的手下大军并肩作战,终将敌人打败,夺得了敌人的全部马匹和武器。
大军凯旋,凯恩要高海尔兑现许诺,将女儿许配给他,但高海尔一口拒绝,对凯恩说:
“我怎能把我的千金嫁与一个猎人呢!”
凯恩被高海尔耍弄,气愤而返回库特利亚,去见弟弟哈绥。凯恩对弟弟说:
“弟弟,你知道我比你年龄大,把王位让给了你,未与你争执。这个高海尔·本·亚非斯本已把女儿许配给我,但我帮他战胜敌人之后,他却食言,一口拒绝,有意耍弄我,竟然说‘我怎好把我的千金嫁与一个猎人呢’。”
哈绥听后说:
“你想怎么办呢?”
凯恩说:
“我想让你拨给我一支大军,我亲率大军将高海尔杀掉,粉碎他的大军,强行把他的女儿抢来。”
“哥,你知道,高海尔是亚非斯的儿子,是我们的堂兄弟,而且是一位君王,我怎么能帮助你去杀他呢!再说,高海尔说的是实话,你并没有王子的外貌,而且亚非斯的儿子们也是无罪的。”
凯恩听后,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哈绥,双手将其高高举起,然后重重摔在地上,哈绥登时骨碎命绝。随后,凯恩登上王位,将哈绥的王权、钱财收入己手,三军立即表示听从他的命令,整个王国转入了他的手中。
旋即,凯恩命令三军随他出征讨伐高海尔,三军齐声从命。
高海尔早料到凯恩会来进行报复,于是率军迎战凯恩的大军。两军相遇,凯恩征服了高海尔的大军,杀死了高海尔,抢走了高海尔的全部财富和他的女儿,强行结为夫妻,然后回库特利亚,安居下来。
努姆鲁德
高海尔有个儿子,名唤拜来赫。随父作战,父亲被杀,大军溃败,拜来赫返回家园,替代父王位置,重新聚集兵马,率领大军与凯恩交战,为父报仇。
凯恩得知消息,即刻率大军迎战。两军相遇,一场厮杀,凯恩的大军落败。
凯恩返回库特利亚,想调集大军再与拜来赫厮杀,于是写信给奥杰·本·安格求援。奥杰及时率大军支援凯恩与拜来赫对仗,经过一场空前激烈交战,凯恩得胜,尤其有奥杰·本·安格出战,所向披靡,无坚不摧,将拜来赫大军打得一败涂地,不仅钱财全部丧失,就连人马也降服了凯恩的大军。
一天夜里,凯恩从噩梦中醒来,心仍在剧烈悸动,马上派人去唤星相学家和占卜师。
星相学家和占卜师来到他面前,凯恩对他们说:
“大师们,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我好像在与某一个人对仗,那个人将我摔倒,把我的骨头和脖子摔断了。那个人对我说:‘我是个灾星,居住在黑暗之中。我从你的背后走来,从黑暗步入光明。’大师们,请你们为我解解这个梦!”
星相学家和占卜师听后,说:
“大王,明天我们再来为你解梦,请宽限我们一天一夜。”
他们对凯恩一番安慰,凯恩平静下来,怕意方才消失。
约期到,星相学家和占卜师都来了,对凯恩说:
“大王,你马上就要添一个儿子,他将亲手杀死你,夺去你的王位,他现在母腹之中。”
说罢,星相学家和占卜师们匆匆离去。
我们已经说过,牧牛女赛莱哈在凯恩那里十分受宠,她已经怀上了凯恩的孩子,完全是安拉的意志和安排,也是凯恩所求的。但听星相学家和占卜师那样一说,凯恩的神志顿时慌乱不堪。赛莱哈的怀孕之身渐显,凯恩间或能听到她腹中胎儿的胎动声。凯恩更加不安起来,对赛莱哈说:
“你肚子里的这个胎儿不是人……”
凯恩想一脚将赛莱哈腹中的胎儿踹死,不料忽听传来无声呼唤,对他说:
“你放弃自己的想法吧!因为你没有能力实现你的愿望。”
凯恩果然改变了主意。
数日过去,赛莱哈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一个男婴。母亲望着婴儿,忽见一条细蛇从自己的怀中爬出,顷刻钻进婴儿的鼻子里。赛莱哈不禁惊惶失措。凯恩走来,她把情况告诉了凯恩。凯恩听后说:
“你就让我把这个孩子杀掉吧!”
赛莱哈说:
“主公,我怎忍心让你把孩子杀死呢?孩子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