咂了咂嘴,又回味了一番:
“这味道绝了,我只当师傅酿的酒是这世上最好的,却不想原来是我高看了师傅了。”
师傅啊师傅诶,原来山外还有一山高哇。
正喝得兴致勃勃,那位炸死的仁兄很不客气的动了动,闷闷的嗯了一声。
本着行医济世的医德,她本是该给这位仁兄搭一把脉,确一番诊,嘘寒问暖一遭,可本着一个小偷的聪明,她决定当下溜之为上。
只是那仁兄又很是适宜的将那双黑糊糊的眼珠子一睁,她愣是给惊得一屁股跌在他身上。
师傅啊师傅诶,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您老人家更美的眼珠子哟。
那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将她盯着……
除去那左瞧右看,怎么也瞧不清的邋遢五官,那眼睛真真美得像颗宝石。
只是被那双黑得像无底洞一般的眸子盯得久了,她这身板未免也有些不受用了,寒意嗖嗖的窜上了头皮。
她想,溜是溜不成了,不如客客气气的与他再来一番亲切问候?
“咳咳,鄙人雪……小五。”
话锋一转,她差点忘了现下扮的是个男子,干笑了两声。
每每扮成男子时,师傅就唤她小五。
因为她是师傅的第五个徒弟,也是最小的一个,更是唯一的一个女徒弟,何其有幸。
怎奈那仁兄依旧盯得兴致勃勃,没有要回应她的意思,只是那眼珠子动了动,转到了她手上拿的那只酒葫芦上头。
“你师傅是何人。”
仁兄总算开了金口,让她不再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凄凉感。
“咳,家师为人低调得很,低调得很,他老人家向来不计较这些繁文缛节,连自己姓甚名谁也忘了,故而惭愧得很,我们这做徒弟的也闻所未闻了。”
若是让师傅知道她又犯错了,不在耳边念叨个三天三夜是绝不罢休的,所以实在不是她有意撒谎,把白的生生说成了黑的。
他的声音到磁性低沉得很,与他那邋遢的模样简直十分的不登对,可惜白白糟蹋了这么一副好嗓子,心中不免唏嘘了一番。
“酒是好酒,不如这样,我这药也是好药,就送你一丸子吃了。”
她大大方方从背上背的包袱里鼓捣了一阵,掏出一只青色的瓷瓶,倒出一颗,“莫要与我客气,吃了吧,这药寻常人可是吃不到的,费了我多大的功夫,从狼关峰上九死一生采到的九阳草,吃了滋阴补阳,十足的……”
话没说完,那黑漆漆的眸子将她上下扫了几眼,讥笑着:
“你这身板,倒是要补上一补,没得有个美人躺在身下,那时却无福消受,岂不悲哉?”
她身感同受的叹了一声:
“仁兄好眼光,因这身板子弱,小弟我至今还未尝过风月之事,实乃人生一大悲哀,既然仁兄体恤小弟,那这药,我就当仁兄回赠给我了。”
说罢满意的将那颗药丸倒回瓷瓶,收好,起身:
“那,小弟这便告辞了。”
一把铁臂从后捞上来,她像是个一只羔羊挂在他手上,他一只手便将她拎起,大步朝前走出这从茂密的草地。
天地翻转,那一浪一浪的芨芨草原在头顶上荡啊荡。
她索性不再挣扎也不再呐喊,瞧得津津有味,安逸的让他拎着,享受这难得一见的风景,只是那芨芨草上走过来一道身影,俨然就是她那白衣卓然的师傅大人。
“小五。”师傅轻飘飘的声音是如此的亲切。
那邋遢男人拎着她不放,与师傅对峙着,她本想咧嘴笑笑,看师傅来一招出神入化将这炸死骗人的男子放倒,谁知师傅一手托胸,轻飘飘的一声:
“东华山白殇见过漠北王,不知王在此,失礼了。”
师傅啊师傅诶,您何时曾如此英明过,徒儿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也没瞧出这是个人,更没瞧出这人还是个鼎鼎有名的王,您老人家火眼金睛,可是从哪里辩得出来的,早知有今日,徒儿我什么都可以不学好,这一门功夫怎么也得用点心的。
“这是我徒儿小五,若有冒犯王的地方,还请王海涵。”师傅总算说了句舒心的话。
天地又是一番旋转,他随意将她扔下,她很是大方的痛呼一声,眼里蓄满恨恨的泪,委屈巴巴的瞅着俊美无双的师傅老人家。
“原来是东华山的白殇神医,既然来此,请入王庭歇脚,本王代这片漠北土地欢迎之至!”
仁兄也终于正常的说了句人话。
不过看在仁兄用丰盛无比的美食美酒招待她……
师傅老人家的份上,她跟着沾了光的份上,她大大方方的暂且将他那一拎一摔不记在心上。
“小五,不可贪杯。”
“师傅,徒儿可没贪杯,徒儿直接就着坛子喝,不算犯错吧?”
她眨巴眨巴眼睛,灰溜溜的脸瞅着师傅,誓要瞅得师傅心慌。
师傅果然叹了一声,揉了一把她发顶,笑得简直催魂夺命,扰得她一颗红鸾新扑通扑通燥得不行,师傅轻飘飘的道:
“那好吧,这些日子赶路也累了,只此今晚多喝。”
师傅再英明了一次。
她憋着烧红的脸,喜滋滋咕噜咕噜灌着美酒。
可惜这酒虽好,却比不得那草丛里的一壶,可见那位仁兄是私藏了。
掀开眼皮子,竟然还能见得到模糊的光点,隐隐约约有张胡须糟杂的脸在眼前晃啊晃……
嗯……
原来这不明物体正是那位仁兄。
仁兄不像是记仇的,一个翻身将她稳稳当当拨到怀里团团搂着,嗯,虽然他胸膛委实温暖得很,可是他那堆胡须也着实扎得她脸颊生疼;
她嗯了一声,将头往他下方缩了缩,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就这样安逸的睡死去。
第二日醒来,她很庆幸的发现,那位团团搂着她的仁兄还醉酒未醒。
“慢着,从这里走。”
仁兄在她溜走前一刻很是时候的醒了,撑着半身躺在毯子里将她盯着,下颌点了点另一方厚厚的帘子。
“不,不必了,这处门立在这,可不就是让人走的,从这就好,从这就好。”
她干笑两声。
这么大个金主,想想到底还是姿态卑微点好,可不能跟美食和美酒过不去,师傅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这歇脚了,惹了这儿的王,她是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想罢,抖了一抖。
他盯着她不放,说:
“本王不想让整个漠北的臣民知道本王是个有龙阳之癖的王,所以这门你走不得。”
“您说得实在有道理,不愧是王,小的这就从后门走,从后门走。”
“慢着。”
“王还有何吩咐?”
“把你自己洗洗,本王已经跟你师傅要了你了,这些日子你过来王庭服侍本王,做本王的随身军医。”
“仁兄可是在说笑?”
她一惊又失礼了,不能怪她。
“你说呢?”
“不像,那一定是我没有睡醒,我继续回帐子睡个回笼觉。”
“嗯,你偷了本王的酒,又压了本王的身子,还预备开溜,这些罪名告诉你师……”
“王,我从了。”
他很满意眯着漆黑深邃的眸子。
她盯着眼前干干净净的仁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足足盯了一盏茶的时间。
原来这世上竟有长得如此天理不容的美男子。
“从没见过男人也可以把脸红得这样,看来你活了这十七年,果真是连女人都没碰过,本王见不得你这样子,今晚赏你一双侍妾。”
“王太客气了,王的女人还是王留着自己享用吧。”
“本王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不缺这一个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