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淌的乐声中,诗词一首接着一首,或咏月,或颂帝,或叙事,更有人大赞今日的才艺表演,一时间异彩纷呈,满园的风雅气氛。
微妙的身份下,没人让我当起哄的主角,当然,我也没打算出位,小口小口地吃着菜,我安静地看表演,自得其乐。
反正……
“蕴儿,记得当年你一曲‘明月几时有’扬名天下,怎么今日却不出声?——哎,别起身,坐着回话。”随着诗词潮涌般吟起,献诗的人也就渐渐少了起来,皇上抿了口酒,笑着问我。
今天是皇上第二次关注我!一场宴会中被皇上多次关注,这可是难求的殊荣!
我又一次被全场聚焦。
“回父皇,”我放下筷子,朝皇上的方向欠了欠身,“儿臣出嫁后,已不若嫁人前年轻气盛了。加之儿臣如今身子笨拙,也不好有碍观瞻、有碍圣听。”
“哎——”皇上不悦地摆摆手,“你这才女的名声可是天下皆知,当年一曲震惊天下,近年也有不少佳作流出,才情之高为人称道,怎会有碍朕听?……诸位爱卿,你们说,是不是啊?”
皇帝要起哄,谁敢不附和?立时,“是啊、是啊……”的声音充斥全场,嘈杂中有丝滑稽。
流言虽难听,但主角靠山够硬,上头又要维护,也没碍着谁的利益,谁还会不识时务呢?
不过,也许那些与我有过节的人,却又未必了。
“那,儿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又朝皇上的方向欠了欠身,开始思索拿谁的诗来充数。
中秋吗?月圆吗?团圆吗……
团圆哪,我的丈夫,我的Andre,却又在哪儿?
Andre,你在做什么呢?是连夜治水,还是同样望着明月,同样想着我?
想着想着,眼眶不知不觉地变得湿润,顺着霜白的地,露重的枝叶繁花,目光一路往上,对上了那轮亮得刺目、圆得扎眼的中秋月,朱唇微启,恍然轻吟……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①
“好!”我尚未从恍惚中梦醒,一阵叫好声轰然爆发。
我闭了闭眼,失神地将视线转回地面,往日,那大片的赞扬定能让我虚荣心爆满,可在思念之下,我却麻木不仁。
没有时间和条件让我像怀孕前那样,终日沉浸在思念和悔恨之中,却并不代表我的思念和悔恨消失了呀……
我曾反复地强调我是Andre的妻子,Andre的娃娃,却永远改不掉我三太子妃的身份。
越来越湿润的眼眶终是忍住了泪,我定了定神,看向皇上,只见他举起了一只手,很快就止住了下面的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人们重新端坐,凝视着皇上。
“蕴儿……可是想影儿了?”皇上的声音,难得地含着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