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宫武成殿,李旦穿着九章玄色的冕服,头戴着白珠九旒的衮冕,坐在龙椅上,手中拿着白玉圭,神情黯然。他的脸庞如同美玉,鼻梁高耸,只是那张无暇的面孔含着一丝忧郁,让人心碎,一双明眸含着泪珠,他强忍着不让泪珠流下来。他感觉自己活像个傀儡,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宫门豁然敞开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女领着几个小太监提着食盒走进来。李旦连忙拭去眼泪。
“陛下,奴婢韦团儿奉皇太后娘娘之命给您送来御膳。”韦团儿叩见李旦。李旦沉默不语。她有些好奇,低着头,缓缓地抬起来,目光留在李旦美如宋玉的一张脸上,她的心不由得剧烈的跳动着。她心已醉。“奴婢请陛下用膳。”
李旦说:“朕没有胃口,你先放在一旁吧。”韦团儿吩咐那几个小太监摆好御膳,催促他们离开。
“陛下,就算天塌下来,您也要用膳呀。皇太后娘娘再三叮嘱奴婢一定要请陛下用膳,否则,太后怪罪下来,奴婢可要受罚的。”韦团儿半真半假的说。
“朕吃就是了。”
“谢陛下体恤奴婢,那让团儿服侍您用膳吧。”
“团儿你可以离开了,朕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用膳。”
“遵命。”韦团儿有些不舍,她跪安之后离开轻轻地掩上门。
“团儿姑娘,皇太后娘娘唤你进去回话。”福公公招呼说。
“是。”
“韦团儿给皇太后请安。”
“起来说话吧。”
“谢皇太后。”
“陛下用膳了吗?”武媚问。
“陛下已经开始用了。只是,陛下有些食不甘味。”
“看来本宫让旦儿为皇帝有些勉为其难。可是,开弓已无回头箭,本宫已经无路可退了。”武媚想,“婉儿陪着本宫要前去看望陛下。”
武成殿宫门再次敞开。李旦看见是母后。武媚走进来,她看见挂在李旦眼眸上的泪水,武媚有些心软了。李旦是她最小的儿子,她曾经是那么的珍惜他。当年年幼的李旦一声声“儿臣不愿去阿母。”还恍如昨日,历历在目。“母后。”李旦叩拜着,怯懦的说。武媚扶着他说:“起来吧。”
“母后知道让你当这个大唐皇帝是在为难你,本宫也很为难,本宫的心里与你一样的痛苦。为了大唐社稷,母后已经背负了许多罪责,母后废除显儿立你为皇帝,更要背负一个新的罪责。但是,母后所做的一切,上对得住黄天,下对得住黎民百姓江山厚土,母后问心无愧。这些也许旦儿无法理解,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母后,原谅母后。当初贤儿显儿他们都不能够理解母后,也没有谅解母后。现在,先帝大行,本宫的三个儿子已经舍本宫而去,大唐江山风雨飘摇,只有我们母子可以相互依靠。”武媚声泪俱下,字字摧心。
李旦看着武媚苍凉的哀情,他的心软了。“母后,儿臣误解母后,儿臣该死。”他突然跪下,曾经疏远的母子之情冰释前嫌了。武媚伸过手去,抚摸着李旦的头,任自己的眼泪横流。“儿臣无用,不能帮助母后分忧解愁,反倒让母后操劳。”李旦说。“母后,您已经辅佐先帝经营大唐社稷三十余载,旦儿无帝王之才,旦儿请母后继续执掌江山。”
武媚说:“母后只能勉为其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