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
简优不知道自己的脚忽然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再也不能前进一步,豆大的雨滴锤打在雨山上,一滴一滴滑落,滴在自己的肉色袜子上,绽放成一朵朵水印。
身后拍打车窗的声音依旧在持续,沉闷厚重,像是昨晚那一声声手机震动的声音。
简优身子猛然一颤,快速回头,看了看康瑾文,轻声道:“跟景遇说下一下,我今天请一天假!”
康瑾文被她突然的转头给惊了一下,随后错愕的点点头,“我明白,你快去吧!”
简优朝着她感激的看了一眼,朝着白色的车子快步走去,眼前微微有些模糊,她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感动康瑾文的理解,还是因为车子里的人。
快速拿出手机找到那个显眼的名字按下呼叫,随后将伞扔下快步走到车窗那里开始拍打!
“霍祁琛!接电话!”
“砰砰!霍祁琛,你醒醒!”
“砰砰!”
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拍打着车窗,任雨水冲刷脸庞模糊了画面。
旁边的保安听到声音,忙走到她面前,“小姐,这车里的人你认识吗?”
简优没有听到他的话,只知道耳边的手机迟迟没有回应,里面也没有动静,只能从车子的挡风玻璃里面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她的心一瞬间乱了!急了!昨晚为什么没有接电话?
那些保卫见她情绪有些失态,急忙拉住她,大喊道:“小姐,你冷静点,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小姐!”
……
“砰砰,霍祁琛,你给我醒来!”
“快点醒来,混蛋!”
……
身上淡灰色的工作西装被完全淋湿,头上滴落这雨水,脸上的淡妆被全部冲刷掉,露出一张白嫩精致的小脸,此时完全失去了神采冷静,满眼的恐惧,小手颤抖着不停的拍打着车窗,呼叫的声音,让旁边的保卫也不禁有些动容,只能将她向后拉着,对旁边的同时喊道:“把窗户砸开吧!”
另外一些保卫听到不禁有些为难,“这车子……能砸吗?”
之所以这么时间只是呼救没有实施行动,就是因为眼前这辆车子不是谁都能赔得起的,他们虽然也想救人,但是怕是当一辈子保卫也赔不起一个修车费。
拉着简优的保卫也只是沉默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砸吧,有什么事我来担着!”
这个保卫的话仿若给了同事鼓励,他们快速取来工具,开始砸窗。
面上的水划过脸颊、流过嘴角,渗入心脏,她早已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只感觉到全身地血液已经凝固,四周一片死寂,她只想听到一个声音,却仿若被他抛弃了,认她不管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那是她在得知爸妈丢下她才会有的感觉,为什么?
怔愣见,医生破碎的巨响,将她从幻觉中快速拉回,身子一颤,猛然向后倒去。
“小姐!你没事吧?”旁边的保卫手疾眼快的扶住她的胳膊才防止她跌落水中。
“开了吗?”她颤抖着问道,长长的睫毛上水渍一滴滴的往下滴落。
“打开了!”
车窗被砸开,一股浓重的酒味迅速传出,让简优心里猛然一松,他只是喝醉了吧?
有人伸入里面,快速将车门打开。
“还有气息!”里面的人惊呼出声。
随后,那个拉着简优的保卫急忙进入车子查看,很快出来,脸色上紧绷的神情也松开了,对着简优笑道:“这种车子都有换气通道,窒息的可能性很小,人没事,不过估计是喝的有点高了,并没有昏迷,只是睡着了!”
简优没有在意他语气里的玩笑,只知道那一刻她的腿忽然没了力气,耳边回响的只有那三个字,人没事……
呵呵,七年前在医院,她多么希望听到医生说的就是这句话,那样爸爸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妈妈也不会丢下她,现在的现在她是不是也不会站在这里望着那个让她恨到骨子里又放不下的男人?
她刚刚到底是希望他死还是希望他活着?刚刚那句话已经彻底冲走了她之前所有的心情,心里一下空白了,仿若还置身梦中,唯有紧贴在脸颊的头发像是锁住了她的喉咙,有些不能呼吸。
最后,还是没有去医院,几位保卫合力把人架到了简优的公寓。
门关上的那一刻,简优才如梦初醒,愣愣的看着沙发上的男子,掌心拍打车窗导致的麻木还在持续。
站了一会,简优将自己湿透的衣服换掉,出了房间,又看了一眼床上半身湿透的男子,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将空调打开温度调高。
外面的雨还在下,滂沱的像是一盆盆倒在窗户上的水,猛烈而急剧。
简优倒厨房煮了一点醒酒汤,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喝那么多,但是人总不能一直睡在这里,不然瑾文下班回来只会更加尴尬。
她看着锅里煮沸的水,想到瑾文,心里不禁是又是一阵感激,她感激她从没有追问她这些事,感激她还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卑微的尊严,但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早已没了尊严,一丝都没了。
将醒酒汤端到桌上,简优又遇到一个问题,看着沙发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的男子,她该怎么让他喝下去?
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简优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汤凉掉也没有动一下,墙上的指针咔哒的声音衬得周围尤其静谧,由于下雨,天色有些阴暗,简优并没有开灯,微暗的客厅内,她怔怔的托着下巴,看着沉睡地男子,微微有些出神。
背对着光线的俊脸轮廓分明,肤色有些暗黑,但是依旧可以让她清晰地看到那排浓密修长的睫毛,还有,紧皱的双眉。
记忆中,简优好像第一次这么细致的端详他,以前是因为胆怯、羞涩,即使站在她面前,她也只会偷偷的抬眸看着他俊朗的侧颜,只要他稍微转眸,自己都会吓得低下头,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感受到他一步一步的离开,现在,或许只是不想在他眼中看到那个极力掩饰的虚伪女人,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他,即使她曾经怀着多少美好的愿望。
屋外的雨声渐渐减弱,房间内的光线逐渐增强。
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看了一眼床上还在沉睡的男人,她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沉闷的声音一如这个沉闷的季节,总会莫名增添一丝悲伤,给了艺术家们灵感,却给了他们这些平凡的生活者无端的烦恼。
风裹着寒意带着一丝湿润吹拂着简优的的脸颊,将脑中最后一点混沌全部吹散,一直吹进整个房间。
似乎感受到了蚀骨的凉意,沙发上微微传来一声响动。
简优猛然回头,就见到沙发上已经坐起来的背影,宽阔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