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与萧悠、柳慕白一起来到关押三个法师的地方,萧悠刚才还好心地给他们送了饭,此时三人刚吃完饭,正聚在一起聊天,丝毫没有囚犯的自觉。
容婉顿时有些不悦,虽然不能说那些村民的死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但他们也难辞其咎,容婉呵斥一声:“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说说笑笑?!知道因为你们几个死了多少人吗?!”
那三人吓得一抖,赶紧跪倒,不住地磕头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萧悠知道自从令狐绯受伤后容婉就一直气不顺,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让她撒撒气也好,便没有阻拦,有她一手去操办,自己和柳慕白在一旁静静看着。
容婉怒道:“你们不必求我,你们再清楚不过,将你们扭送官府后,你们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三人更是颤栗不已,话都说不出了。
容婉稍微放缓了语气,质问道:“对于那些神秘人你们还有什么知道的,统统说出来,胆敢隐瞒的话,现在就杀了你们!”
为首的王大自是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交待道:“回女侠的话,我们哥儿仨只是受雇于他们,对他们的身份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他们也并不信任我们,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摘下面具,还一直变声说话,每次需要商量什么事的时候,他们远远地避开我们,永远都只交待我们需要做什么,从不解释原因,所以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女侠开恩啊!”
容婉知他没有说谎,对于这个结果她也早就料到了,但还是不甘心,又问其他两人:“你们两个还知道什么吗?”
那两人亦是连连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容婉叹口气,审问无果,只得先与萧悠和柳慕白走了出去。
萧悠道:“从他们这里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不妨我们去一趟苗疆?”
柳慕白一直想查清若伽萝接近容婉的目的,早就想去苗疆查探了,一听萧悠的话立刻表示赞同:“我也觉得应该去一趟苗疆,现在几乎所有的线索都表明这件事与苗疆脱不了干系,唯有亲自去调查一番才能知道真相。”
容婉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说道:“可以是可以,但现在我师姐重伤未愈,难以长途跋涉,我也不放心留她一人在此,所以我们只能等师姐康复后再一起上路了。”
萧悠点点头说:“不着急,你就在这里照顾师姐吧,我先将这三人押去岩城的官府,顺便查问铁矿和盐减产的事情。”
柳慕白道:“你一人去可以吗?要不我和你一起吧。”
容婉道:“不行,你得留下来和我一起守着师姐,一来可以助我为她疗伤,二来若那些神秘人卷土重来,有你在胜算更大。”
萧悠有点不舒服了,虽然这一路柳慕白帮了不少忙,他们二人也已经兄弟相称,但萧悠从未忘记柳慕白是对容婉怀有情愫的,纵然表面和睦,他也从未放松警惕,一直提防柳慕白对容婉趁机下手,他可绝不能容忍有人对他的最宝贝的心肝下手。
于是萧悠抱怨道:“为何非要慕白兄留下?让若姑娘留下不也一样能帮你吗?”
容婉解释道:“柳慕白比伽萝法术高的多,留下更有保障,而且,为师姐治疗常常要用到妖术,但伽萝还不知我的真实身份,我也不敢轻易向她透露,她若留下多有不便。所以她不仅不能留下,还得跟你一起去岩城。”
容婉说得句句在理,萧悠自然无法反驳,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回到医馆后,若伽萝正陪着令狐绯聊天,不知若伽萝说了什么,令狐绯被她逗得咯咯直笑,一扫早晨的颓然虚弱,气色好了不少。
若伽萝身上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不论男女老少,总是很快就喜欢上若伽萝,不消片刻便可以和她熟的像是多年的好友,没来由地生出一股亲近。
若伽萝见他们回来了,问道:“审出什么来了?”
容婉撇撇嘴说:“什么都没审出来,他们就是最下等的棋子,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若伽萝担忧道:“那现在怎么办?”
容婉道:“我和柳慕白在这里照顾师姐,并提防那些神秘人卷土重来,你能帮萧悠一起送扭送那三个法师去岩城的官府吗?”
若伽萝想也不想就欣然同意:“当然可以啦。”
容婉对于要支开她这件事还有些内疚,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只要有了合适的时机就试探一下若伽萝对于妖族的看法,只要她没有对妖族深恶痛绝,就向她坦白自己狐妖的身份。
话不赘言,次日一早容婉和柳慕白就送萧悠和若伽萝离开了村子。
容婉与柳慕白合力给令狐绯又疗了一次伤之后,令狐绯困倦地睡去,容婉则与柳慕白并肩坐在屋顶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柳慕白忽问道:“臭狐狸,你明明已经大仇得报,为何还要一直留在人世?”
容婉笑了一下,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这里还有我舍不下的人。”
柳慕白心口狠狠一疼,明知故问:“萧悠?”
容婉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不过也不止萧悠,如烟啊,伽萝啊,自然也有你啦,呆子。”
柳慕白丝毫没有因为最后这句话欣慰,反而愈发难过起来。但这不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吗?不论他怎么做,在容婉心中终究也只是一个朋友,充其量是个“好”朋友。
柳慕白惨淡一笑,心脏像被人死死攥住一样,仿佛疼得要裂开了。
看着容婉明媚和煦的笑靥和清澈明净的眼神,柳慕白突然觉得他们的距离变得遥不可及,明明她就坐在自己的身侧,明明他一伸手就可以揽住她的肩膀,明明他一低头就可以吻上她的额头,明明他一句话就可以说明自己的心意,但他却不敢伸手,不敢低头,更不敢开口。
他怕他们的距离会更加遥远,远得再没有机会并肩而坐,远得再没有机会无所保留地谈心,远得连她的脸都看不到,连她的声音也听不见。
与其那样,柳慕白宁愿深深埋葬自己的心意,就这样在她身边默默守护着她,不论是魑魅魍魉还是牛鬼蛇神,他都会一一斩尽,就算拼上性命也定要护她周全。
容婉看他忽然沉默下来,目光也变得深沉而悠远,戳了戳他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柳慕白蓦地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没,没事。我就是想,你一直以妖的身份长留人世总是不太方便的,你可有想过这个问题?”
容婉不着痕迹地叹口气,说:“当然想过,我一直在想啊。我想与萧悠白头偕老,想与他共赴黄泉,而不是看着他的生命慢慢走到尽头,我却还要继续忍受上千年没有他的日子,那也太残忍了……我问过师父有没有从妖变成人的法子,我师父也不知道……”
柳慕白震撼极大,他几乎要忍不住说出自己发现的那本古籍的事了,但话到嘴边还是强行咽了下去。
不行,在没有找到另外半本书时不能说,不能让容婉空欢喜一场。眼下就由我来努力满足她的心愿吧。
只要是你所求,纵然搅得天翻地覆我也定为你找来。
之后两天,在容婉和柳慕白的努力治疗下,令狐绯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日渐好转,令狐绯精神好了,便又开始担心聆月,容婉总能看到她望着窗外出神,也能猜出个大概。
容婉想着,总让令狐绯这样心事重重着也不利于伤势恢复,便说:“师姐,你若是担心聆月,我这就回镜月山去一趟,看看他回去没。”
令狐绯急得辩解道:“谁……谁担心他了!我……我没有……”
容婉无奈地笑笑,说:“你就别嘴硬了,你的心思可全都写在脸上了。”
令狐绯赶紧捂住了脸。
容婉道:“我变成狐狸身回去,用不了几天的,你和柳慕白在这里等着,若是萧悠回来了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他,千万不能跟伽萝说漏嘴啊。”
话已至此,令狐绯也不再阻止她,说道:“那好吧,你一路小心,我们等你回来。”
接着容婉找到柳慕白说明了情况,将令狐绯托付给他,立刻就出发了。
容婉变作狐狸身施展妖术朝镜月山奔去,经过没日没夜的赶路,两日后她终于到达了镜月山。
容婉先赶到聆月洞口察看,发现这里果然如同师姐所说,已经被人为地捣毁了,而且她在附近也没有发现聆月的气息。
她又去师父的山洞说明了此次的来意,询问常颜最近是否见过聆月,常颜也说很久没见过了。
容婉差点就要说出令狐绯受伤的事情,但怕常颜担心,还是忍下没说,只说现在令狐绯与她在一起,让常颜不要担心。
容婉挂念漠北的情况,也未多留,拜托了师父留意聆月的消息后便又离开了镜月山。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刚出镜月山,就看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方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