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道:“愿洛妃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有夫西门游吉,情愿立此休书,任其改婚,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立约人:西门游吉。”
底下顿时一片哗然之声,就连君瑶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不是七王爷的亲笔字迹啊?”
“就是,就是。到底是不是七王爷的字迹啊?”
这个时候群臣都一拥而上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西门游吉的笔迹。
他们人本来就多,此刻就如过江之鲫蜂拥而上,纷纷争抢,君瑶就站在他们旁边默默的看着,那张休书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在众人的争抢之下飘落在君瑶的脚下。
鲜亮的“休书”二字就像是一瓶毒液灌入她的咽喉,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休书的下面是西门游吉的落款,不是西门游吉的字还能是谁的,她是识得他的字迹的。
难道他走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就知道她早晚有一天都会离开他。那他还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他,真的好傻。
她弯下腰捡起那纸休书,手不住的在颤抖,眼泪一下子就掉落在纸片上,模糊了“休书”两个字。
她把头埋得很低,生怕别人看到又是一阵抢白,骂她矫情,但是西门浅夏还是看到了她的眼泪,他制止那些无理取闹纠缠到一起的大臣们道:“太傅东方爱卿一直以来都是老七的老师,何妨让他来辨别一下到底是不是老七的字迹,也好叫你们放心。”
大约底下的人也都听到了西门浅夏是在说反话,而且他话中有明显的不悦和气愤。但是诸大臣安静了一会儿面面相觑着,还是一致的跪下道:“皇上英明,有请太傅东方大人前来。”
西门浅夏听了,知道这帮老臣那可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冷冷一笑,道:“宣东方太傅。”
一盏茶功夫之后,东方太傅鹤发童颜的出现在朝堂之上。
西门浅夏示意陆思空,陆思空忙从君瑶手中接过那纸依旧带着泪痕的休书递给东方白光,东方白光仔细辨别了半天,向西门浅夏道:“回皇上,这确实是七王爷的亲笔字迹。”
西门浅夏听了点点头,又斜睨了一旁似信非信的大臣的嘴脸,接着道:“东方爱卿,你确定这真的就是七弟的亲笔字迹,没有什么作假的嫌隙?”
东方白光晓得西门浅夏的意思,再三的笃定道:“七王爷是老臣看着长大的,怎么会有错。这确实就是七王爷的亲笔字迹。”
底下原本吵得就像是夏天树上聒噪的蝉似的大臣们此刻都默不作声了。
西门浅夏看着事情向着自己预期的那样子发展下去,清了清嗓子道:“既然诸爱卿晓得这确实是老七的笔迹,也就证实了欧阳君瑶现在已经和老七没有任何的关系,那朕要她做朕的女人有什么问题吗?”
“这、、、、、、”
底下的臣子们皆如困兽一样,面面相觑,无从回答。
诺大的朝堂之上,只有西门浅夏一个人响亮的声音回荡在金碧辉煌的殿宇之内。
见无人答话,西门浅夏用鹰隼般散发着英武气息的眼睛扫视着群臣,复又大步流星般的走到龙椅之前,大手一挥,坐定道:“陆思空宣旨。”
陆思空答应道:“诺。”然后从龙案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展开来,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欧阳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誉重椒闱,德光兰掖。朕昔在储贰,特荷先慈,常得侍从,弗离朝夕。宫壶之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尝迕目。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欧阳氏赐朕,事同政君,可立为欧阳皇后。宜令所司,择日册命。钦赐。”
这时,一声尖利的声音划破这寂静和谐美好的时刻,“慢着。”
只见皇甫锦敏一袭华丽的藕色灯笼裙端庄大方的出现在大殿之上,她的发髻如云,随着走动的步伐长长的耳坠不住的抖动,嘴唇上涂抹着鲜亮的胭脂。
她的身后紧紧跟随着吴嘉敛身上穿着的正是那日君瑶披着的白色凤凰月华服。高耸的发髻之上金色的凤凰栩栩如生,娴静时如姣花照水。但是相对于皇甫锦敏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吴嘉敛就显得要安静的多。
但是吴嘉敛的衣装打扮好像是在说她才是真正的皇后。
见皇甫锦敏驾到,西门浅夏忙起身作揖道:“儿臣参见母后。”
诸大臣们亦跪下道:“太后吉祥。”
君瑶亦作揖道:“臣妾参见太后。”
吴嘉敛作揖道:“臣妾参见皇上。”
但是皇甫锦敏理都不理这一切,视若无睹似的行至龙椅后面的凤椅前,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她扫视了一眼站在地下的君瑶,眼神中满是不屑。
君瑶注意到吴嘉敛投过来的目光,复杂的光芒。
西门浅夏释然一笑,道:“这样大冷的天,母后亲自过来一趟,到底所谓何事?”
皇甫锦敏听了,抬头死死的盯住西门浅夏道:“皇上现在倒来问哀家什么事?你也好意思、、、、、、”
此刻,群臣们都不敢开口,他们都晓得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插手的,那样子他们都会死的很惨。
西门浅夏倒是淡定的很,一副不愠不喜的表情,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见西门浅夏没有任何的反应,皇甫锦敏反倒不知所措起来了,她拉过吴嘉敛的手道:“这个戴着凤冠穿着凤服的女子才是你母仪天下的皇后,是你明媒正娶来的。别的人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指着君瑶道:“就算她已经不再是老七的王妃,你堂堂的觞国天子也不能娶一个别人不要的残花败柳。哀家看皇上是猪油蒙了心,觞国什么漂亮绝色的女子没有,放着端庄大方的不要,为什么非得是她,一个妖孽,一个鬼魅的狐狸精,一个下作的不自重的狐媚子、、、、、、”
不等皇甫锦敏说完,西门浅夏就走下层层的鎏金的台阶,拉了君瑶的手道:“任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饮。”
皇甫锦敏听了,连连摇头,手捂住胸口,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君瑶道:“你说,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让皇帝如此死心塌地的爱上你。你说,你和妖孽子妃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迷惑先帝,差点儿丢掉边塞要地。现在你又来魅惑哀家的儿子,哀家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西门浅夏紧紧的拽住君瑶的手,君瑶晓得他是怕她承受不住这样的侮辱。
“够了,母后、、、、、、”他近乎是咆哮了。
皇甫锦敏亦从来都没有见过西门浅夏如此大声的冲着她大吼大叫,不相信似的道:“哀家的好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妖孽和哀家翻脸、、、、、、”
“她是欧阳君瑶,不是子妃苏子雅。朕已经再三强调过这一点了,再说子妃不是已经死了吗?不是母后亲眼看着她咽气的吗?她只是长着一张和子妃酷似的脸而已,母后就一口咬定她就是苏子雅,口口声声道怕误了朕的江山,母后如此恨她,难道是心里有鬼?当年做了对不起子妃的事情,怕她来寻仇吗?”
皇甫锦敏听了,心中一震,莫非是西门浅夏查到了什么,忙掩饰道:“哀家堂堂正正一生,在后宫中也是和嫔妃们亲如姐妹的。哪里会做对不住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