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琳儿!”
容琳儿悲愤昏去,完全失去意识之前还听见有人呵斥住了木支仓,和那天橘茶会上的呵斥不同,这次,殷舒声音更多了一丝对她的关心。
殷舒将木支仓扒开,看着已经昏迷的容琳儿,将散乱的衣服覆在她身上,一把将她抱起,他虽然对她没有非分之想,换做任何一个女子,他都会挺身而出,狠狠瞪了一眼木支仓,警告着:“木支仓,这是在弑幽,容不得你乱来。”
木支仓垂下头,任由殷舒将容琳儿带有,他刚刚给她喝下的,不过是兑了水的酒,什么共赴云雨,都是骗她的,却没想到复仇被殷舒看到,一直以为殷舒是个肚子里只有墨水的文人,没想到生起气来也是十分恐怖的。
殷舒将她抱至自己房中,若不是看在她昏迷的份上,他定不会让她入门,犹记得上次假意醉酒,容琳儿将他怀中恰特草偷走,那股媚劲让他害怕。
将她安置好,转身欲走,谁知容琳儿一把将他拉住,刚刚理好的被子塌在榻上,殷舒摇摇头,握住她的手想将自己的手抽出,女子手劲很大,无奈坐在榻边,替她将被子盖好。
“冷……好冷……”容琳儿在被子理哆嗦着,头冒虚汗。
殷舒被她拉住,去离不得,听她喊冷,覆手量了她额头的温度,面色也是发白冒汗,并不像是中了媚药的样子,莫非他误会了木支仓?
殷舒又尝试着从她手里抽身。
“你既冷,那就放开我,我去隔壁取棉被给你盖上。”
容琳儿皱着眉头:“我不……”
殷舒看她反应忍不住一笑:“你啊你,都晕了还这番脾气。”
“冷……”
容琳儿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殷舒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她脸上的冷汗却是越来越多,摸了摸被子,好像略薄,咬了咬牙,握住她的手自己钻入被中和她而卧,又将她抱在自己怀里。
容琳儿向他靠了靠,隐约感觉到热源靠近:“爹……不要走……”
殷舒缓了缓气:“我有这么老吗?容琳儿。”无奈抱紧她,怀中人似冰块。
“古有圣贤卧冰求鲤,我就当抱着条鲤鱼吧。”殷舒和着衣服尽力将自己身上温度传给她,哆嗦的容琳儿在他怀里依偎着。
不知抱了她多久,一声踹门声突兀响起,殷舒睁开眼,却是头疼欲裂,蔺不归大步而入,冷眼看着他。
“殷使臣,你竟敢对我婢女如此!??”
殷舒想抬起胳膊,发现容琳儿还枕靠在上面,轻轻一掀被子,两人竟然赤……****卧,容琳儿听到吵闹声醒来,便见蔺不归捉jian在……床,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着片……缕。
面对蔺不归的质问,殷舒却是极力遮住容琳儿,神色复杂看着容琳儿,转而对蔺不归:“国主请先回避,恕殷舒现在不方便回答国主之问。”
蔺不归甩了甩红袖大怒:“好,那我就等你解释解释!”
容琳儿躲在殷舒身旁,皱着眉头,殷舒偏头问她:“你可知昨夜发生了什么?”
容琳儿尽力回想:“昨夜琳儿寒毒发作,木支仓想趁人之危,后来有人救了我……”
殷舒反应平平,看来容琳儿与此事无关,细下观察发现衣服散在地上,起身将自己的衣服套上,又将属于容琳儿的衣服递给用被褥遮挡的容琳儿。
“眼前之象,分明是殷某夺了姑娘清白,你先将衣服穿好,我们从长计议。”
容琳儿接过衣服,看着殷舒转过身去,想必是为了方便她穿衣而背过身。
殷舒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依然镇定自若,发生这种事,蚩离和弑幽的联合还能继续吗?容琳儿看似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几天都被蔺不归派她跟在自己身边伺候,蔺不归怕早就已经反悔结盟了。
“殷舒。”
殷舒转头,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容琳儿,大步走向她。
“容琳儿,我问你,你可愿意嫁给殷某?”
容琳儿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甚至庆幸醒来身边之人是殷舒,殷舒见她不语,又对她说:“殷某夺了你的清白,自然是要娶你,殷某不是在询问姑娘意见,无论姑娘回答与否,殷某都已决定要娶姑娘你为妻。”
“我……殷舒……你……”
殷舒握住她的手:“容琳儿,你必须答应,因为你我早已联系在一起了,容不得你拒绝。”
“可是……”可是她都没有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
“你讨厌我吗?”殷舒问她。
容琳儿摇摇头,对他,算不上讨厌。
殷舒看着她一笑:“容琳儿,那你就相信我,我定有办法说服国主。”
容琳儿鬼使神差被他的真诚打动,殷舒算得上是谦谦君子,而她对他印象也不差。
蔺不归在殿上等了许久,手中握着酒杯,酒杯之上早已做了手脚,原以为容琳儿会被木支仓带走,却意外碰上了殷舒,如此就可以直接抓住殷舒,没有媚药也没有毒药,杯沿上涂的只会加快她发寒毒的时间,至于两人为何赤……裸,也自然是他的吩咐,牺牲一个容琳儿若可换来弑幽国根基,那便在所不惜。
“殷舒参见国主。”
蔺不归将酒杯随意放在桌上,转身看着平静如水的殷舒。
“殷舒,我真佩服你处事不惊的这份勇气,即便占了我婢女的便宜,也如此镇定。”
殷舒抬头看着蔺不归:“殷舒恳请国主将琳儿赐予我。”
蔺不归凝视着他,殷舒缓缓而说:“自殷某与琳儿相见的第一次开始,殷某就对琳儿姑娘念念不忘,直至昨夜,情难自制才发生此事,而琳儿亦对我有情。”
蔺不归眯着眼睛看他。
“你的意思是,你二人是你情我愿?”
殷舒笑着看着他:“国主何不请琳儿出来一问?”
蔺不归握着拳头:“将容琳儿带到殿上来!”
侍从把容琳儿带到大殿上,容琳儿看了看殷舒,又看了看蔺不归。
“容琳儿,我问你,你与他可是彼此爱慕?”
蔺不归指着殷舒问她,殷舒正视着前方,直到女子声音清晰传来。
“是我爱慕他在先。”
殷舒一楞,她只需要回答是就可,如此一来,便贬低了她,侧眼看着她。
容琳儿看着殿上红衣男子,如此说你可满意?蔺不归冷哼着颓唐向后退了一步。
“好……真是好啊,容琳儿。”
殷舒趁机又请求:“请国主成全。”
“殷使臣既然开口,我弑幽又怎能拒绝,只求两国以后可以和睦相处。”
蔺不归跌坐在席上,红色图腾仿喜庆无比,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大袖在桌上一挥,杯盏琉璃尽数被摔碎。
“国主,您的手……”
蔺不归看着淌血的手,这一次倒真是他失策了。
殷舒拉着容琳儿离开,身后发怒的蔺不归,他只是将计就计,蔺不归想借容琳儿破坏两国联盟,而他偏偏要娶了她,促进两国关系,千算万算,蔺不归恰恰少算了容琳儿这个筹码。
每夜的密室汇报是她必做,今夜容琳儿又进入了密室,蔺不归似乎比平时更有精力,现在还在练场上和死侍拼杀,根本顾不上她。
果导看见她便走了过来:“国主现下无暇见你。”
容琳儿看了看混战的死侍和蔺不归,淡淡而说:“我知道。”
果导沉了口气:“国主让我转告你,让你嫁给殷舒是权宜之计,不要忘了你的目的。”
“接近殷舒,套取情报,离间木支仓。”
果导点了点头,看来容琳儿也并不是那种为爱而抛弃一切的人,今日大殿上一事,她倒是骗过了所有的人。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爱上了那个殷舒呢,现在听你一说,我便放心了。”
容琳儿苦笑一声:“不管如何,我始终都是他手里的工具,我做的事,都是被他计划好的,包括失去清白……可我也只能接受,不是么?”
果导愧疚低下头,听着她抱怨,又悄悄看了看厮杀的蔺不归:“琳儿,切记谨言慎行啊。”
容琳儿闭上眼睛:“多谢你提醒。”她依然在过着刀口上度日的日子,一不小心,便会被蔺不归打入地狱。
容琳儿转过身,想要离开密室。
“等一下。”
果导又将她叫住,递给她一个木盒:“这是提前贺你为人妻的礼物。”果导看着她犹豫,又道:“我和昆布一起给你的。”
心中放下一块石头,容琳儿接过木盒:“那我便收下了,替我谢谢昆布。”
“好。”
果导注视着她手下盒子离开,蔺不归也无意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一个大意便被死侍攻击,手中木剑脱落。
“国主!”昆布急忙上前查看他是否受伤,蔺不归正了正身看着攻击他的死侍此时已经跪在地上,蔺不归看着那死侍:“你做的很好。”
“谢国主。”
拍了拍身上尘土,捡起地上木剑一瞬间便戳进那死侍喉咙中,鲜血喷溅出来,蔺不归拔出带血木剑,对着跪身的其余死侍而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不需要太过优秀的人才,记住了吗?”太过优秀,便难以掌控。
死侍们低下头,刚刚他们中鲜活的一员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莫名的恐怖萦绕在周围。
“记住了!”
众人齐齐发声,蔺不归将木剑递给昆布:“换一把剑,这把沾了血,已经不干净了。”
昆布接过木剑,热腾腾的血液顺之流下,蔺不归从来不用利剑伤人,此次却用木剑将死侍诛杀,心中定是郁结,上次见他这样,还是他将木剑插入老国主胸膛……
蔺不归黑衣上沾了血,虽然看不出来,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专心打练了,果导恰巧过来向他汇报。
见果导手中木盒已经不见:“她收下了?”
果导点点头:“按国主吩咐,说的是我和昆布一起所送,她才收下的。”
蔺不归皱眉,随即转移话题:“南国七殿下那边,婚期可定?”
“禀国主,三日后便是。”
“把殷舒和她的婚期也定在三日后。”
按照弑幽传统,宫中嫁娶一律听从国主安排,果导点了点头。
“属下这就去安排。”
蔺不归搭上他的肩膀:“给七殿下的礼物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不然唯你是问。”
果导匆匆退下,蔺不归擦拭着脸上汗液,将殷舒和容琳儿婚期定在三日后,他便可脱身去江州郡庆贺七殿下,总之,眼不见为净。
容琳儿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殷舒在门外等候多时。
“怎么不进去?”
容琳儿关切问他,殷舒看着她晚归,也并未多说。
“主人未在,我怎敢冒昧而入。”
容琳儿摇摇头推门邀请他入屋,殷舒一进来就做到椅子上,看着她将木盒放下。
“说吧,找我什么事?”
容琳儿主动发问,替他倒了杯茶,殷舒局促拿起一喝,竟是橘茶。
“殷某只是想来看一看姑娘。”毕竟也是要成为他妻子的人,每次看着她,心中都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既然你我会成为夫妻,也不必如此见外,唤我琳儿便可。”
殷舒看着她:“琳儿也可直接唤殷某名字。”
“好,殷舒。”
殷舒握着茶杯,前几日对她还停留在说出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女子身上,今天过后,她又多了一个身份……殷舒的准娘子,他突然很想尝尝淮北的橘茶。
“喝多了淮南橘茶,以后定要去喝一喝淮北橘茶。”
容琳儿替他将茶倒满,从接近他的那天开始,这屋中便时时备着橘茶等他而来,如今一看倒是起了作用。
“还是算了吧,淮北橘茶甚酸,不像淮南橘茶这般温甜。”
殷舒握住茶杯,或许娶妻陪伴便是如此,有人可予你温茶,深夜可与你长聊,如此这般,倒也不错。
“亲自去试试,我才会信。”殷舒旋转着茶杯:“不过现在为止,你沏的茶,最合我心意。”
容琳儿听他这么一说,茶就是茶,人就是人,何必将茶和人挂钩呢,殷舒这个人,她算是知道了一点,赞赏人便从那人的技巧开始,她为蔺不归沏了多年的茶,也不听得他一句赞赏。
殷舒的赞赏颇令她满意,不令人骄傲,也不让人觉得别扭,他说的是,合他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