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郡,长守府。
深邃的眼盯着窗外的一点绿意,风逸从外而来在他身后开口。
“殿下,弑幽国传信说,呼延卓的大军已经启程了。”
独孤钰微侧着脸:“让鹰炎军一队先行,在罕乔关布陷阱,密信回燕京,让燕京从中相助。”
风逸看着他的背影,独孤烽与楚少珊已经成亲多日,也不见独孤钰提过夙若潇半个名字,显然关于夙若潇的记忆他脑中已经荡然无存,有一次看到他忧愁,风逸问他为何烦忧,他说心里空空的,没有寄托,或许是想念家人了。
只有风逸和玉面才知道,忘记心中挚爱是何等的感觉,两人都默契没有道破真相,事情发生的始末他们尚不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和蚩离的战事也到了关键时刻,到时候说不定能将蚩离而灭。
直到风逸退下,独孤钰依然望着窗外天空的浮云,一会聚,一会散,聚散终有时,十弟大婚那日自己分明穿着喜服,而圣旨上也明明写着他独孤钰的名字和长平郡主的名字,本以为是顺其自然地自己接了旨,可是心里却是抗拒,想到君子迟所说的办法,才把十弟拉了上阵,和长平郡主成亲。
他明明记着,有个人从燕京来找自己,每每想起心中一片甜蜜,可至于是谁,是男是女,他一点儿也记不清了,问了周围的人,他们也说不知道,难道真的是自己魔怔了?
潜心布置好战事,也许这一战过后,他才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眼里多了一丝冷意,蚩离上次贸然来犯雁城郡历历在目,手臂上的伤疤,感受清晰。
“这几日,颇有躁动。”楚闻略显苍老的声音突兀传在空气中。
“听闻七弟准备和蚩离开战,还准备将蚩离灭国。”
“殿下所言不差,届时燕京守军将匮乏,攻下蚩离之时,也是燕京易主之时。”
“楚相如此一言,有造反之嫌啊。”
楚闻一听望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奉承一笑:“到时候您就是新皇。”
男子瞥着他也是一笑:“而你就是国丈爷。”
“殿下说笑了,届时易主,七殿下可是殿下的强敌啊。”
独孤羽儒雅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厉:“战场无情,世事无常,若能在战场上让他消失不费吹灰之力,可眼下还要靠他消灭蚩离,先留他一阵。”
“殿下说的是。”
“流珊在何处?”
楚闻推着独孤羽的轮椅,轻轻走着,脸上透露出慈祥:“老臣这就带殿下去找流珊。”
楚闻越与独孤羽接触,才越发觉独孤羽的手段高明,独孤羽知道十殿下与少珊两情相悦,还故意把少珊加了个长平郡主之名让陛下将少珊许给七殿下,想要挑起七殿下和十殿下的矛盾,如今虽不知如何,但是应是心生间隙无疑;独孤羽一直养尊处优,却恰恰利用了自己不被重视的优势来培养私军,独孤钰和独孤卿两大主要对手,一个消失,一个也面临死亡,两人一除,加上宫中眼线,这天下唾手可得。
到时候一来,他楚家卖国的丑闻自然不用去怕,只是他的黎儿,却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楚闻低下头,不易察觉的悲伤闪过。
楚流珊正在摆弄着花草,听到竹轮椅吱吱呀呀的声音便开心转头,提着裙子跑到独孤羽身边,楚闻一看识相离开。
楚流珊蹲在他旁边,有些担忧:“听爹爹方才说,殿下的膝盖又痛了,正是春夏交接,殿下千万要留意。”
独孤羽握住她的手,轻轻一笑:“我有那么脆弱吗?有你在,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楚流珊一听,顺着他的抚摸将头靠在他膝上:“你若安好,我便安好。”
独孤羽噙着笑,右手在身后微微握拳,流珊,你只需再等我一会,用不了多久,我便可以天下为聘,娶你入怀,等了这么多年,只有你才是真心实意伴我一生的女子。
柔顺的发气绕在手间,楚流珊静静趴在他膝上,一手悄悄寻到他握起的拳头,细指柔柔将他拳头打开,十指相扣,独孤羽感受着她的手指在自己指缝,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抬头望着蔚蓝的天,一丝梅瓣飘落,今年的梅花花期似乎特别长,快临近夏,都依然繁花如初。
自从曼珠沙华一夜枯萎以后,婉妃娘娘似乎转眼间便变了一个人,不似以前那般温婉素雅,却突然间成了一种笑里时时话中有话的感觉,宫中的花草也因为长期不顾而凋零大半。
不见她在宫中待着,与刚死了母妃的皇女独孤云泣却格外关心。
推开锦荣宫禁闭的大门,君婉一身孔雀蓝的衣服艳丽无比,独孤云泣低着头坐在凄冷的院子里。
曾经侍奉过俪贵妃的宫人都已经被打散分配到了其他宫,听到轻微响动,独孤云泣只是冷冷开口。
“你怎么来了?”
君婉走到她身边坐下,独孤云泣对她的印象不复从前,上次在母妃灵堂前的所作所为,独孤云泣记得清清楚楚,这个女人是多么的嚣张。
君婉拉起她的手:“我已经和陛下说过了,以后你就由我来一手照顾,现在,和我回太液宫吧。”
独孤云泣甩开她的手,略显不耐烦:“这里才是我母妃的宫殿,要回太液宫,你自己回吧,我是不会和你走的。”
君婉无奈看着她:“俪贵妃已经不在了,这里又没有宫人可以照顾你,你难道就要一直呆在这里?”
独孤云泣偏头不理她,君婉接着说:“你不和我走也没关系,那我便搬过来和你在一起。”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君婉看着她发怒,只是一笑:“若想知道你母妃的真正死因,我可以帮你。”
独孤云泣抬起头,怔怔一问:“你……母妃果真不是猝死?”
君婉起身对她伸手:“太液宫可以更好地保护你。”
来不及多思考,独孤云泣匆忙抓住她的手,君婉嘴角一翘,巫染转世在自己身边,她才能让她想起一切,归位也就不远了,当初若是没有巫染帮助,她花尽胥说不定还是百花谷中默默无闻的花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