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玲珑坊已开业两日,夜夜都客满,夙若潇等了一日,却不见独孤烽再来,上次她已给他一个玲珑佩当做入坊的信物,若有玲珑佩在手,根本就不用排队而入,相当于贵宾中的贵宾。
月上柳梢头,相思玲珑坊准时敞开舫口,夙若潇坐在画舫阁楼中,舫中小厮却来报,有人拿着玲珑佩来了。
夙若潇抿嘴笑着,终于来了:“你将那拿玲珑佩的客人请到春秋上间。”
夙若潇整理了一番,姗姗来迟,春秋上间中果真已有人,那人吟着房内的雅诗:“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浅水流。”
夙若潇缓着而接:“流水浅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
那人拍手而道:“确实是妙,这几字竟然能组成全诗,秋意四起。”
夙若潇才发觉不对,独孤烽上次在酒阁不就应该知这诗和酒杯之字乃异曲同工之妙,为何现在又会如此反应,难道他不是独孤烽。
独孤钰手中握住那玲珑佩,都说燕京相思畔边的相思玲珑坊清典高雅,表面上看来的确如此,若不是他昨日去找独孤烽,也不会得来这玲珑佩,独孤钰背着她:“吾弟说欠姑娘你一个提问。”
独孤钰缓慢转身,看着那静立的姑娘,夙若潇一看竟然是他,慌忙转身,以背对他:“这问题既是令弟所欠,便不能让人代答,还请公子转告令弟。”
独孤钰笑着,独孤烽现在应该被禁足苦读《兵书》,若要让他真正涉足军事,熟读《兵书》便是第一步,刚好他有意来探探这相思玲珑坊,所以就替独孤烽而来,见这姑娘态度如此坚决,独孤钰收起玲珑佩:“来者皆是客,姑娘如此待客之道?”
夙若潇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心里一紧,豁出去了,她快速低着头坐到案边:“还请公子上坐,我这就为公子煮茶。”
独孤钰看着她冒冒失失,却还没见过她正脸,玩味地坐到案几旁,看着她煮茶。
檀木桌上蹲着一古拙的莲花紫砂壶,夙若潇将煮好的茶沏到壶中,韵出一缕缕茶香满溢,紫砂茶杯小巧玲珑,武陵溪的清澈溪水加上绿茶的清,雅韵点点。
夙若潇奉茶给他,仍是低着头,独孤钰拿过茶杯:“为何是绿茶?”
“红茶太酽,花茶太俗,只有绿茶最清。”
独孤钰在心中暗暗赞同,嘴上却不说什么,细细啜饮着手中绿茶,夙若潇便想借机退下,独孤钰却开口:“如此好茶,独自一人饮下也失了茶趣。”
他提起茶壶为夙若潇沏了杯茶,推到她案前,夙若潇抬起手微拿着那茶杯。
“雪水煮茶,不知姑娘可试过?”
夙若潇楞了楞,这南国哪里来的雪水:“未曾试过。”
“没有也好,那茶不太好喝,太腥了。”
夙若潇想起在北邦时,莫非他用过那雪水煮茶喝过?那雪中融了多少惨死人的血泪,不腥才怪,独孤钰饮下茶水:“只愿世间的血腥不再出现,以后所饮皆为如此清茶。”
夙若潇心里震惊着,其实他也不希望战乱吧,处处以百姓为大的人,内心又怎么会不渴望和平:“茶有千种,具味万像,公子能品得这番感悟,便要努力去实现心中所想。”
“那便承姑娘吉言。”
独孤钰玩转着手中紫砂茶杯,不经意盯着她低下的的眉眼,面貌虽看不清楚,但那弯眉之间的红痣却看的清除楚楚,心下漏了一拍,那熟悉转瞬即逝,苦笑着放下茶杯,却被放了个空,茶水浸在他的身上,一片染开。
夙若潇急忙抬头,起身用手为他擦拭着衣衫上的茶渍,女子纤细的手在他胸口处轻轻摩擦着,独孤钰抓住她的手,夙若潇才感觉不妥,低着头任他抓住自己的手腕。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
夙若潇闭着眼睛在他的注视下慢慢仰起头,感觉到手腕处那人突然用力,她轻轻皱着眉头,独孤钰一手松开她,整个人呆滞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夙若潇半天才答:“夙……若……潇。”
他在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夙若潇、夙若潇、夙若潇……为何你与他如此相像?连名字也颇为相似,只是他是男子,而你是女子。
“独孤钰。”
夙若潇睁开眼,略为惊奇:“哈?”
独孤钰一脸霸道:“记住,这是我的名字。”
夙若潇楞着点头,却见他嘴角噙着笑意,独孤钰转身而走,夙若潇才想起玲珑佩还在他身上:“哎,玲珑佩!”
独孤钰抬起玲珑佩摇了摇:“玲珑佩就由我来保管,直到吾弟来我自会还给他。”
他以后还得来,怎么能将玲珑佩还给她呢,笑意再也藏不住,心间仿佛吹来一阵清风,雾气似乎散去,脚步也轻了起来。
独孤烽点灯夜读中:“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埋头敲桌,好痛苦,好痛苦!抬起头看着身边的风磊和风逸,七哥真是太狠了,竟然把风逸留下守着自己,而他呢,却拿着玲珑佩去见神仙姐姐!可气可气!
风逸环手抱着剑:“十殿下还是赶快熟记谋攻篇吧,七殿下说,等他回来,会亲自考殿下谋攻篇内容。”
独孤烽晃了晃手中的书籍,这才看了不到三分之一,打起精神强迫着自己盯住上面的字,可是越看越困,倒头便睡下。
“花花……花花……”
风逸疑惑着看向风磊,这花花是谁?风磊憋笑着:“楚相府里养的公狗。”再也憋不住,笑出声来,又怕吵醒独孤烽,便和风逸一起退下,两人出去后,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