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成志拿起手机给实习生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把拷贝的监控拿过来后,将手机放进口袋。
“这是真的?”蓝婷愣了许久,才问道。
常成志和柯以贤都点点头,柯以贤说:“这份婚姻和子女关系资料,我连夜托人找出来的。”
“靠!”蓝婷简直要疯了,她伸手抓了抓头顶的头发说:“现在怎么办?”
常成志摇摇头,实习生推门走了进来,将拷贝着监控视频的U盘放下后,又离开。
常成志将监控插进电脑,随着监控的播放,蓝婷愈发的抓狂,她捏着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尖细的高跟鞋摩擦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渣男!渣男!”蓝婷愤怒的低吼着,“老常,我很想打的他鼻青脸肿,然后让他爬到阮溪的脚下,哭着说,孩子原谅我。”
“我想阮溪肯定不愿意。”常成志沉着脸说。
是的,阮溪不愿意,虽然她口口声声的说恨她爸爸,但是没有爱哪里有恨呢?那毕竟是她的爸爸,正是因为过于在意自己的爸爸,所以对爸爸带来的伤害,一直到成人,也难以释怀。
“阮溪……”柯以贤神情严肃的坐在椅子上,哽咽的声音和微红的眼圈表明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好可怜。”
悲剧,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和你亲眼所见,完全是两种感受程度,况且作为心理医生,阮溪自己来说这段伤害时,都是给自己做过心理引导后,尽量平静的说出来,以免给对方带来情绪压力。
而常成志和蓝婷作为一个旁听者,虽然知道这段事情,毕竟没有亲眼所见,所以对阮溪的伤痛,虽然明白,但是却谈不上理解。
但是现在,蓝婷觉得她虽然不至于理解阮溪,但是她已经能够理解阮溪的妈妈了。
“如果我要是阮溪的妈妈,当我得知自己的女儿因为他的抛弃遭受这么多心理压力,我一定会杀了他,还让他再结婚生子?简直笑话,老娘不好过,凭什么让你好过了?”蓝婷说,“所以说,阮溪的妈妈只是选择唠叨一辈子,其实是对这个男人最大的仁慈了。”
“但是她妈妈给阮溪也带来了很大的痛苦。”柯以贤说。
“是的,刺激的伤害是慢慢累及的,一次两次的伤害并不能对一个人产生什么致命的影响,但是再三再四,不停的刺激,反复,人的精神根本无法承受,更何况原始伤害和继发性伤害都是来自自己最亲的父母。”常成志接着分析道,“蓝婷,我们往常对阮溪的关怀,不够,远远不够。”
“不,我们要帮阮溪走回来,要让她的渣男父亲站在她面前,请求她的原谅。”蓝婷道。
“会不会对阮溪刺激更狠?”柯以贤有些担心,“或许,我觉得用另外一种温暖来帮助阮溪忘记呢?”
“譬如?”蓝婷挑了挑眉头,问道。
“我愿意陪在阮溪身边,保护她,守护她。”柯以贤说,“不让她受任何伤害。”
“是个好想法。”蓝婷点头道。
“但是,你得让她先接受你啊。”常成志说,面色忧心忡忡。
“解铃还须系铃人,蓝婷的办法可以试试。”沉思良久,常成志说,“说到底,阮溪也许需要的,只是爸爸的一句对不起。”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蓝婷说,“隐瞒,终究不是办法,你想想,我们都能够遇见她的父亲,更何况阮溪自己呢?”
“现在要告诉阮溪吗?”柯以贤有些担忧。
“现在不行。”蓝婷惊呼道,她看着常成志说,“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让她释怀,再加上这件事情,我怕她,她会受不了。”
“什么事?”柯以贤问道。
常成志和蓝婷干笑着,没有回答。
“张念溪这边,暂时不要让阮溪接触了。”常成志说,“她爸爸那边,我来试试吧。”
他不信,不信一个男人能够绝情到如此地步。
如果真的绝情,为什么要将自己再婚的孩子取名叫做张念溪呢?
念溪,思念你,小溪。
也许在离开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这个抛妻弃子的男人,经受了巨大的心里折磨,甚至他会去偷偷探望年仅五岁的张小溪。那个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孩子。
但是伤害既成,再多的接触带来的也许是更大的伤害,所以他离开,选择再婚生子。然而打心底的愧疚是无法消逝的,所以看到第二个女儿的出世,他取名叫张念溪。
亦或者,自从这个女儿出世,他都是把她当做阮溪的影子在对待。
想到这里,常成志忽然想去看看阮溪的妈妈。
他将目光投向柯以贤说:“小伙子,你喜欢阮溪,对不对?”
柯以贤微愣,目光闪过一丝羞涩,虽然不明白常成志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承认,于是大大方方的说:“是的,我喜欢她。”
“那么,你想不想见一见阮溪的妈妈。”常成志浮在嘴角熬得笑容似乎隐藏着什么。
柯以贤不解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蓝婷,见蓝婷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他只得点点头。
“用不用告诉阮溪?”蓝婷问道。
“咱什么时候去她家,告诉过她?”常成志说,“就当平时一样,路过蹭顿饭。”
三人一拍即合,常成志似乎抱着喝酒的心态,没有开车,三人挤在柯以贤的车上,路过商场买了一些礼品和午饭的食材,便开车来到阮溪的家门口。
猝不及防的拜访,让柯以贤有些紧张,蓝婷笑着拍拍他说:“怕什么,反正阮溪也不在,你就把自己当成这家未来的男主人就好了。没人揭穿你。”
柯以贤干笑着点头,暗地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三人敲开门时,阮溪妈妈刚刚煮好面,一个人在家,她总是做面给自己吃。简单的一叠小菜和一叠酸菜,就着白面条,吃的闷闷大饱。
打开门看见常成志和蓝婷领着一身警服的陌生男人,倒把阮溪妈妈吓了一跳:“这,这,警察同志……”
“阿姨好,我是阮溪的同学,我叫柯以贤。”柯以贤连忙打招呼道。
阮溪妈妈这才放心下来笑着说:“还以为小溪出事了,所以小常和蓝婷才把警察给带来。”
“阿姨,阮溪好得很呢。”蓝婷说,“她今天上午患者比较多,所以我们来蹭饭,她还在忙,吃完饭我给她带点回去。”
阮溪妈妈笑着点头说:“快进来吧,人年纪大了,就是爱胡思乱想。”
三人进屋,柯以贤倒轻松了不少,将礼品放好后,拎着菜要帮阮溪妈妈摘菜。阮溪妈妈不好意思的说:“你第一次来,不用这么客气,去客厅坐着玩去吧。”
“阿姨,你就让他表现一下呗,给个机会嘛!”常成志油嘴滑舌的说道,阮溪妈妈愣了一愣,心里似乎明白了写什么,一丝笑容浮现眼角,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柯以贤说,“你和阮溪是同学?”
“是的,我主修的是犯罪和刑侦心理学,后来考研又考进了法医专业。现在在市公安局当一名刑侦法医。”柯以贤详细说道。
“上大学那会儿,阮溪选修过刑侦心理学,所以也算是同学了,对了,阿姨,你不知道吧,柯以贤的妈妈是我们刑侦心理学的教授呢。”蓝婷倚在厨房门口笑着说道。
“呦,我就说嘛,这孩子看着有礼貌,有气质,一看就是家教好的。”阮溪的妈妈乐的合不拢嘴。
“咱们也去帮忙吧,别光站着。”常成志从推了推蓝婷,二人也搬了个小板凳坐下摘菜。
“你们买这么多,今天中午吃不了啊。”阮溪妈妈说。
“留着阿姨你在家慢慢吃,我刚才看了看,从局里回家正好经过这里,以后你有什么需要买的,给我打电话,我给您送过来。”柯以贤说。
柯以贤的热情,让阮溪的妈妈愈发的开心起来,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常成志一边摘菜一边若有所思的模样,良久,他突然问道:“阿姨,阮溪过几天就生日了,我们想给她办个生日宴会,到时候请您还有她小时候的小伙伴一起参加。”
“就是,就是,阮溪小时候的朋友都还在联系着吧。”蓝婷虽然不懂常成志的意思,但是该有的默契还是有的,连忙附和道。
“他们有没有联系我不知道,但是都住在附近,偶尔能见到,到时候我邀请一下就好了。”阮溪妈妈说。
“挺好的,阮溪这么文静,小时候的朋友关系一定都很好。”柯以贤说,“我们那个大院,基本上都没有朋友的,我小时候除了被逼着学习,还是学习。”
“她文静?”阮溪妈妈撇撇嘴,笑着说,“她小时候可一点都不文静,长的倒很秀气,性子是一点都不吃亏。谁欺负她,她一定要还击回去的,从来不示弱,那么哭,也要挥动着拳头。小时候上托儿所,经常把男孩子打哭,打不赢也要打,一股子倔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