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你得让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的身边,它就是属于你的,如果它不回来,你就从未拥有过它。”
——大仲马《基督山伯爵》
“乘客们,您好,由兰市飞往芬兰的国际航班XXXX次马上就要起飞了……”诺大的候机厅里响起了飞机即将起飞的消息。阮溪轻轻合上了那本蓝底黄字的英文版《基督山伯爵》后,起身拉着皮箱来到了登机口。
拒绝了常成志和蓝婷送行的好意,阮溪想要一个人离开,就像当初一个人回国一样。
想起昨天夜晚,蓝婷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眼泪汪汪:“姐姐的钱还没有赚够呢?你就这么不负责任的给自己放个大长假么?”
“爱情和幸福都在像你招手,你这个傻丫头,就准备这么离开?”常成志不满的嘟囔道。
阮溪轻叹一口气,拉着行李箱排在登机口的长长队伍的后面。回国的日子也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阮溪已经觉得心力交瘁,应顾不暇了。
也许,真的应该接受在哈佛大学的儿童心理学教授的邀请,去他那看看。
想到那个一把年纪却像个老顽童的教授,阮溪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身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城市,阮溪头也不回的递上了登机牌,大步走上了飞机。
飞机在跑道缓缓滑行,最终像个大鸟一样翱翔上蓝天,常成志和蓝婷并肩站在蓝婷办公室的窗户前,看着天空中模型般大小的飞机从云层中穿过,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
“燕过还会留痕,这个傻丫头真的以为一走就可以了之么?”常成志叹口气。
蓝婷拿着手里的咖啡杯轻轻的碰了碰常成志手里的杯子说:“又不是不回来了,看把你伤感的。”
常成志笑着撇撇嘴说:“我告诉李思齐,她归期未定。”
蓝婷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搞什么鬼?想当月老?”
“试试何妨?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如果都听天由命,天成什么事?”常成志喝了一口咖啡,皱了皱眉头说,“好苦。”
与此同时,SS公司大楼里,PT也一样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抬头看着从天际划过的那道白色痕迹。
握在他手心里的手机频幕上有一条已读短信:大哥,我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十二月的芬兰是个神秘安详的国家,到处被雪白的积雪覆盖,冰凉的空气里竟然透着一股甜蜜。
飞机到达赫尔辛基时,天已经黑了,只是被白雪映照的天空,黑的并不那么深沉,阮溪刻意避开打扫干净的机场跑道,跑到一旁有积雪的地方,小跑了一段,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咔擦声,回头看着一连串的脚印,心情忽然就美了起来。
教授在信里解释退休后,他为何选择了这个国家时,他说:这是为全世界儿童而生的国家,这里有跳跃的松鼠,有澄澈宁静的湖泊,还有大片的森林,里面有数不清可爱的小动物。最主要是这里有圣诞老人。
圣诞老人,阮溪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这一次她的目的地便是圣诞老人的故乡,位于芬兰北部拉普兰省的首府罗瓦涅米中的圣诞老人村里。
从芬兰首都赫尔辛基到罗瓦涅米需要乘坐一夜的火车,但是直到到了罗瓦涅米还一直处在黑夜,阮溪这才想起来,这个时间在罗瓦涅米只有几个小时的白天,再过几天,就到了极夜了,大概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太阳是不会升起的,大部分时间天空都是深蓝色,只有中午的时候,透着点微亮。
之所以知道这些,全靠教授的来信。
阮溪拿着手机,翻开从信中拍下来的地址,上面写着圣诞老人邮局。好奇怪的地址,不会是教授为了图省事,胡乱留了一个比较容易找到的地址吧。
阮溪撇了撇嘴,裹了裹身上厚厚的羽绒服,将头上加绒的帽子拉低了一些,朝公交车站走去。
路上,不时有私家车经过,有也热心人热情的表示可以让她搭顺风车,但是毕竟是人生地不熟的国家,阮溪婉言相拒。
搭乘公交车来到圣诞老人村,阮溪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仿佛置身于通话中的世界,被白雪覆盖的小镇,到处透着一股梦幻的色彩。
形状各异的房子,被橘色灯光笼罩着,在深蓝色的夜空下闪烁着温馨的光芒,脚上的UGG踩在雪地上的声音,让阮溪忍不住激动了起来,脚下的速度也快了一些。
看着身旁不时有麋鹿经过,听着耳畔传来的圣诞之歌,阮溪觉得来到这里的选择是对的。
镇子不大,邮局并不难找,阮溪顺着一盏盏格子尖顶的路灯,来到邮局门前,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里面穿着圣诞老人衣服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
阮溪伸手推开玻璃门,里面传来风铃叮咚叮咚的声音,一股暖意迎面扑来,让阮溪早已冻的发麻的鼻子,有了一丝感觉。
邮局是一座尖顶的木屋,里面除了用来盛放书信的格子书柜以外,还有几张大大的用来阅读和书写书信的大桌子,在房间的几个角落里,还立着几个邮筒。
阮溪摘下手套,伸手抚摸着又痛,用英语说道:“圣诞老人真的会回信吗?”
“当然,我亲爱的阮溪,你终于来了。”温暖中透着深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阮溪心中一动,转身投入一个红色的怀抱。
“教授,好久不见。”
桌子是摆放在角落里的,面前有一排双人布沙发,上面放着圣诞主题的靠背,阮溪随着教授一起坐下后,教授将满怀的信摊放在桌子上。
“喏,这就是我一天的工作。”厚厚的,长可及胸的胡须掩盖了教授的笑容,但是他慈爱的眼神,虽然混浊,却透着暖人心意的温馨。
“这么多信啊。”阮溪咂舌不已。
“对,世界各地的。”教授说。
“一封封的回信?”阮溪难以置信的看着桌子上浩大的工程量。
“大部分都只回复一张带有祝福语的圣诞老人贺年片。”教授指着邮局随处可见的,被摆放整齐的贺年卡货柜说,“但是孩子们的来信,我基本上都会一一回复。特别是被上帝遗忘的孩子。”
“被上帝遗忘的孩子?”阮溪细细的咀嚼这个词,环顾着墙壁上贴着童言童语的,来自世界各地的信,她明白了这位教授退休后来这里的原因。
如果想要碰触到所有孩子内心的无助,那么圣诞老人大概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角色扮演。
每个孩子心里都住着一个相比天使来说,更容易接近的圣诞老人。他们知道他在一个叫做芬兰的国家最北方的圣诞老人村里。网络上有圣诞老人邮局的地址,稍微懂一些网络知识和邮递知识的孩子,都可以偷偷的给圣诞老人写信。
作为一个研究了大半辈子儿童心理学的教授来说,坐在这里阅读着孩子们内心的小秘密,远比坐在干净明亮的办公室里,接诊这些孩子来的实际。
并不是每个家长都能够感受到孩子心里的无助和障碍,也并不是每个家长都能够重视,并且予以承认。
阮溪随手抽了一封信,信上稚嫩的笔记触动了她,这时,教授说:“前几天,我收到一封特殊的信,加急快件,从你的家乡寄来的。”
“中国?”阮溪难以置信的看向教授。
教授点点头说:“那真是一个被上帝遗忘在黑暗里的孩子,他的生活里充满了无助伤痛,压力。”
“您回信了吗?”阮溪内心有些触动。
“回了。”
“我想知道您是怎么开导他的?”阮溪好奇的问。
“既然他生活的地方没有温暖,没有爱,那么就换个地方啊。”教授不以为意的说,“我让他来我这里了。”
“不是吧。”阮溪干笑着说,“真来了?在哪儿?”
阮溪的目光环绕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有中国人的影子。忽然门口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紧随而来的冷风,让阮溪缩了缩脖子。
“喏,他回来了。”教授笑着指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