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走在人群里以后,问,“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有个女人对他说了刚刚媒婆说的关于陈蓝的事,陈雷听了后,愤怒地对媒婆说,“人家想不想嫁人,想嫁给谁,是她的自由,有你这么说媒的吗,看人家不同意,就破口大骂?”
媒婆被他骂了一顿,本来想要还口,但又觉得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她确实不该因为陈蓝拒绝而羞恼成怒的,以后她还要给其它人说媒呢,这事传出去,对她来说也不太好听,反正她骂陈蓝也骂够了,现在也只想息事宁人了,因此,在遭到陈雷的一顿骂后,她闭上了自己的嘴,一语不发地离开人群了。其它人在她走后,也觉得看热闹看够了,也都离开了,去做自己本来要做的活计了。
就剩下陈雷了,他也转身想要往家里走去,他刚起步,就听到距离他十来米正站在自己院子里的陈蓝说,“谢谢你了,陈雷。”
他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把脸转回路上了,他说,“不用客气,他们这伙人太坏了。”虽然他只看了她一眼,但她穿黑白条纹的裙子的美丽身影却让他心里震撼了一下,她总能撼动他的心,每看她一次,他就觉得自己往几欲疯狂的路上又近了一步。
想到自己对她还有一点儿用,让她离开众人的飞短流长,他觉得自己生存的意义仿佛就在于此,他活着,好像就是为了在自己成年以后遇到她,解救她的。
在他失眠了几个晚上后,他决定追求她了,他虽然觉得自己成功的机会非常渺茫,但他不愿意错失她,而且,他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他父母一直在张罗着帮他介绍对象,他自己也觉得,确实需要一个老婆来嘘寒问暖了,在陈蓝没来之前,他对自己要找什么女人作老婆还没什么概念,觉得看着顺眼就娶了得了,而陈蓝来到这儿后,他才发现,自己喜欢的就是陈蓝这类的,只有她,让他产生了一种无限向往的心里,这是他二十来年的单身岁月中所不曾体会到过的,对其它任何姑娘都不曾有过的,一种非常纯粹,近乎神圣向往。
然而虽然他打定了主意要去追求她,在行动上却又畏首畏尾了,他每天傍晚都站在自家的院子里,望向陈蓝的院子,如果看到她在院子里出现,他总想走上前去,向她说明自己的心意,但由于他对她的那种不能克服的恐惧心里,又让他止步不前,只敢对她远远地观望。
有一次,当他在晚上八点钟左右望向陈蓝的院子时,发现她院子前面的路对面的一棵树边上,似乎站了一个人影,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他轻轻从那人背后走近了他,想看看那人是谁,他在快走近的时候,他看到,陈蓝的房间里开着灯,她的门是开着的,在灯光的光辉里,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似乎对窗外一无所知。
当陈雷走近了那人,站在他侧边的时候,他发现那人在看着陈蓝屋子的方向发呆,就着月光他看到,那人三十岁左右,他看着陈蓝屋子的目光,仿佛有着一种若隐若现的痛苦。他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他应该是陈蓝的一个仰慕者。他不认识这个人。
想到他们村里的那个无赖对陈蓝所做的事情,陈雷不知道这个人的底细,于是他大声问他,“你站这儿干什么?”
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然后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陈雷的声音引起了陈蓝的注意,她向院子里走过来了,看到陈雷站在她院子前面,问他,“你刚才和谁说话呢?”
陈雷说,“我也不知道是谁,他刚才站在你外面站了有一会儿了,我以为是那个无赖,就过来看看,结果发现不是。”
陈蓝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预感,他有可能是自己非常想见的人,于是她问他,“那人长什么样子?”
陈雷说,“长得挺帅的。身材中等偏高一点。”他只能如实相告。
陈蓝又问,“穿什么衣服/”
陈雷说,“没看清楚。”
陈蓝问,“他往哪儿走了?”
陈雷说,“往大路上走了。”
陈蓝往大路上跑了过去,当她跑到大路上的时候,大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她又向镇上的方向跑了过去,八点钟的小镇,此刻已经是静悄悄的,她在镇上找了好几条街道,没找着她猜测中的那个身影,由于身体的疲劳和心里上的疲惫,她无助地蹲在地上。
这时陈雷也赶来了,他看到陈蓝蹲在地上,问她,“你怎么了?他是谁?”他潜意识里觉得,那人可能和陈蓝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陈蓝说,“我不知道。”
然后,她站了起来,往她租住的村庄的方向走去了。陈雷跟在她身后,由于他心情复杂,酸溜溜地,因此,他一句话也没对她说。
到了她家门口的时候,陈雷说,“他可能是镇长的儿子吧。”虽然他没见过镇长的儿子,但他猜测,那人可能是他,毕竟他前几天才向陈蓝提过亲,而在他提亲之前,他没见过哪个人在陈蓝房门前徘徊过。
陈蓝的脸上闪现出了一种失望的神情,因为她觉得,陈雷的猜测不无道理,那么,那人很有可能会是镇长的儿子了,想到自己为了一个她不认识也没有好感的镇长的儿子来回跑了一两个小时,她苦笑了一下。
是啊,他怎么可能是周建呢!
周建现在对她,该是已经心灰意冷了吧,他已经忘记她了吧,他会不会已经娶了哪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呢?一切皆有可能。
但是她不死心,她不愿意相信那人是镇长的儿子,于是,她向陈雷借了一个他的电话,拔通了周建的号码,没响两声,周建的声音在电话里说,“谁?”
陈蓝心跳不止地说,“我。”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说,“陈蓝?”
陈蓝说,“嗯。”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周建问,“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陈蓝说,“因为,突然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周建说,“我很好。”
陈蓝问,“你在哪里?”
周建说,“在N城。”
陈蓝说,“哦。”
周建说,“只要你愿意告诉我地址,我明天可以不在N城。”
陈蓝说,“不用了。”
虽然她虽然渴望见到他,然而,她更怕自己又陷入困境。一看到他就想起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的那种困境。所以,她只能渴望着他,又拒绝着他。
周建说,“那好吧。”
陈蓝说,“这电话号码不是我的。是借的别人的,我没有电话。”她担心他会打电话给陈雷。
她自己的手机在有一次在一个火车站弄丢了以后,就没再买过,反正她用不着和谁有什么联系。
说完,没等周建回话,陈蓝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还给陈雷。
挂完电话,痛苦在撕咬着陈蓝的心,然而,她觉得这因为周建所产生的痛苦,似乎恰恰是她理所当然该承受的,她只有在承受痛苦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心里上的愧疚感,减轻了一些。如果她享受爱情,那么她心灵上的愧疚感就会加重。这也是她当时执意要离开周建的原因之一。她无法享受爱情,以她的有罪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