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看见萧彦琛的时候,萧冉一下子就懵了。不过这种呆滞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性能良好,所以很快死机重启。
她忽然怒由心生,自己忙前忙后地给萧彦琛张罗生日惊喜,人倒好,搂着一混血美女上街买蛋糕来了。这薇薇安长得虽然标致,可他也不至于这般意乱情迷吧?感情平时清淡冷漠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越想越气,所以当萧彦琛见着她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时,萧冉就如同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刮了过去,速度奇快。
店员抬头的时候声音依旧不慌不忙,并且优雅,她说,“小姐,您蛋糕是要付现还是刷卡?”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位店员有点理想主义了,她居然纯洁期望一个已经“奔出”十米开外的伤心姑娘会自觉回来把钱付了。
萧彦琛愣了愣,蹙着眉对薇薇安说,“这儿你处理一下。”
话音刚落,夺门而去,而华侨路中段从此上演一场你追我赶的激情戏码。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当时跑在前面的萧冉手里并没有抓一条随风飘扬的素色丝巾,她手里提着两大只三层式便当盒,样子极奔放且极笨重,所以从视觉美学角度上分析,这委实让人觉得有点杀风景。
没办法做到,“你是风儿我是沙”。
萧冉跑得不快,但这和客观因素没多大关系,这就好比你永远别想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你也永远别指望萧冉在欲擒故纵的时候能有罗伯斯追赶刘翔的速度。正因如此,萧彦琛追上她的时候完全没花力气。
萧彦琛伸手拎住萧冉领子,“急着去哪?”
萧冉撇了撇嘴,“天气好,逛街玩。”
一阵风刮过,冷飕飕的。
萧彦琛叹了口气,“不许撒谎。”瞧着萧冉依旧端着一副架子不肯说话,又道,“手里拿的什
么?”
闻言,下意识地把便当盒往身后掩了掩,萧冉扭过头去,气鼓鼓道,“板砖。”
他好看的眼睛又眯得更细了,萧冉忍不住看了一眼,面颊一红又忙是瞥开。
再一阵风刮过,萧冉冻得缩了缩脖子,萧彦琛把自己脖子里的格子羊绒围巾给萧冉围上,“听话。”
萧冉朝后退开,肩膀却被猝然握住,萧彦琛柔声,“在生气?”
“没有。”口是心非。
短发被风吹得乱蓬蓬,萧彦琛眉眼深邃得犹如一汪泉水,“上午完成了桩大案子,我和薇薇安出来买蛋糕庆功。”顿了顿,又道,“进门时她鞋跟崴了一下,我只是扶她,没别的……”
话音未落,萧冉错愕地抬起头。
其实她这会心里头觉着特别温暖,且伴有各种舒爽,不过之余又很快反应过来一令人振奋的想法,萧彦琛这是在解释他和薇薇安之间是纯洁的同事关系!他这么着急地跑出来跟自己解释……是不是因为在乎她、喜欢她!
于是,萧冉燃烧了!
她扬起一张已经意气风发过了的脸,兴奋地有点忘乎所以,“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萧彦琛明显被这话怔了一下,想了想,轻声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商量,或许除了我之外,你更需要一个养母。”
“啊?!”目瞪口呆,北风呼呼地灌进萧冉嘴巴里。
“我的意思是,你需要一个母亲,我也需要一个妻子。”萧彦琛深深吸了一口气,“温卉……是个不错的人选。”
马路上飚过一辆奥迪A8,强劲的马达声呼啸着盖过了后面的半句话,尾风卷起一地枯叶,漫天飞扬。
萧冉一张脸逐渐雪白,唇咬得直打颤,“老萧,你开玩笑的吧?”
他抿了抿薄唇,没有说话。其实萧冉知道,他不爱开玩笑,尤其不爱开这种玩笑。
风卷着沙砾迷了眼睛,萧冉抬手揉了揉,却揉出了水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却依旧颤抖,她说,“老萧,我喜欢你。”
这句话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半空里云卷地越发浓重起来,阴翳滚滚。萧冉低头盯着萧彦琛的鞋子,然后目光随之慢慢移动,最后停留在自己面前。心脏似乎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了,萧冉越发不敢呼吸。
萧彦琛在从头顶笑了一声,却丝毫没有情绪,“喜欢我什么?你又凭什么喜欢我?”
心头巨震,萧冉猝然抬头对上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眸,那里有她读不懂的情绪。
萧冉从没想过喜欢萧彦琛需要“凭什么”,这种喜欢自然地就像是与生俱来,就像是他对她好一样,不需要理由。
咬着嘴唇,面色雪白,萧冉倔强地回望过去,她说,“我喜欢你喜欢我。”
萧彦琛闻言,剑眉飞扬,薄唇微抿,“不许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知道你喜欢我!”萧冉一字一顿地说着,眼底泛着光,“要不然那天在榴园你为什么吻我?”
心中哐当一颤,萧彦琛难以置信地看过去,那一张脸,竟渐渐红了,“那晚你不是喝醉……”
话一出口,方觉不妙,连忙住口却已经迟了。
萧冉眼珠一转,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写满了欣喜。其实那晚上发生什么她真记不太清了,只觉月色朦胧,自己跟老萧说了很多话,后来就睡着了。不过那晚夜凉,萧冉曾被冻醒了过,恍惚间鼻底是另一个人的呼吸,温暖地像是亲吻。
而方才说那些话,多少带些试探,眼下看萧彦琛的反应,想是真被她猜中了。
“你果然吻了我!”
“胡闹!”
“别不承认啊。哎,老萧,你脸红什么?”
“……,风吹红的。”
“其实我不介意自己给自己当妈!”
“……”
“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今天没课吗?不在学校来这干嘛?”顿了顿,干咳两声,“还有,你刚才在西点房说祝我三十大寿快乐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萧冉没意识到他这是在转移话题,她吐了吐舌头,含羞道,“今儿不是你生日吗,想给你个惊喜来着……”说着正要举起一直拎着的两只便当盒,萧彦琛却先抢了话茬。
“你说谁生日?”
“你啊。”
“谁告诉你的?”
“林汀汀……”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有空整理一下你的交友圈,记得把这个人拉黑。”萧彦琛揉了揉额角,转身拦下一辆出租,又顺势把萧冉推上了车,“回学校去,还有我的生日是两个月后的今天。”
车子拐过街角没了踪影,萧彦琛站在原地,手里拎着沉甸甸的便当盒,心情却如拎了满满当当一袋子的板砖一样,十分沉重。
这次没事了,那么下次呢?
出租车上,萧冉琢磨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过神来。她的顿悟是,今天不是老萧生日,那敢情这一天都瞎折腾了,从头到尾都是林汀汀给她摆的一道乌龙啊!
果真,人生得一二货足以!
萧冉扼腕嗟叹,却为时已晚。失落地倚着车窗朝外望去,萧冉忽然又顿悟了,“师傅,您这是打算带我在华侨路上巡回演出?都绕两圈半了怎么还跟这儿打转啊?”
司机师傅背影蓦地一凛,“瞧你这小姑娘说的,我刚才问了你三四遍去哪,你都一点儿反应没有。我总不好把你扔路边吧。”清了清嗓子,司机无比正义凌然,“怎么样姑娘,想好去哪儿了没?”
萧冉把后牙槽被咬得咯咯作响,恶狠狠道,“去、和、裕、花、苑!”
和裕花苑林汀汀家所在处。
……
兴许是因为绕路被发现而心有彷徨,所以后半段路程,司机师傅硬是把汽车当成了飞机在开。一路风驰电掣,赶到林汀汀家时却是大门紧闭,房间一盏灯都不亮。不过萧冉知道她这会铁定在家,因为林汀汀出门从来不会记得关灯。
事情往往都是如此,你越想掩盖一件事情,就越容易露出马脚。可是萧冉却没想过为什么林汀汀要造成自己不在家的假象。其实造成这个假象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她铸成了大错想要掩盖事情真相,又或者,她正在铸成大错,打算要掩盖真相……
萧冉熟门熟路地从门口的花盆底下摸到钥匙,开门进屋。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房间里黑乎乎的却充斥着一股别样的气息,而这个气息委实香艳了些。安静的气氛让人听得见呼吸的声音,萧冉紧张起来,正打算就此作罢,忽闻房间里传来一阵娇喘,随即是男子奋力一搏的声音。
墙上的声控灯因此而蓦地点亮,这声控灯是林汀汀的得意之作。按照她的意思,晚上起来上厕所,只要吼一嗓子灯就自个儿亮了,特别方便且人性化。不过这想法搁现在来看,却颇有点儿搬石头砸自己脚地意思。
萧冉站在外厅里,顺着光线望过去……卧室的门虚掩着,大床上的两个人裸身卷着被子,一上一下正在做活塞运动。
“汀……汀……汀汀……”萧冉语无伦次。
跪坐在上面的女子应身回头,香肩裸露,怔愣一秒,随即,“啊!!”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张尧已经走了。林汀汀散着头发坐在萧冉面前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萧冉此时甚感愧疚,谁曾想擅闯民宅会碰上人家XXOO的活体场面啊?更要命的是这两个人自己都认识,萧冉简直想要挖个洞把自己塞进去。
不过相比之下,神经大条的林汀汀倒是豁达许多,作为事件女主角,她居然主动安慰。
“小冉,别难过了,你以后也会经历这些的。”顿了顿,神秘道,“其实第一次也没那么痛,咬咬牙就过去了!”
“……”萧冉关心的不是这个。
“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啊?”林汀汀把话题扯上了正轨。
萧冉直了直身板,挺了挺胸,正想要扬声讨伐林汀汀胡诌萧彦琛生日的事情时,脑子里却又回想起刚才那香艳的一幕,不免心头一软,不忍再说。
而那林汀汀却全然不知萧冉的这些心路历程,挨着她坐得更近了些,态度依旧十分神秘且八卦,“我今儿听说了一件特别劲爆的事情!本来不让说的,可我实在是憋不住……你猜尧尧他师傅跟谁上过床?”
萧冉耷拉着眼皮,“没兴趣,只要不是老萧就行。”
闻言,林汀汀呆了呆,随即激动道,“巧了,跟尧尧师傅上过床的就是老萧!”
“靠!”萧冉心中一颤,可又觉得这事不太靠谱,顿了顿,问道,“张尧他师傅是谁?”
“温卉啊,石榴园里教尧尧摄影的那个。”林汀汀偏头用手肘戳了戳萧冉胳膊,窃笑道,“据说温卉家里殷实得很,要真做了你养母,你可不亏!”
靠!!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