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业,你要放明白。”建真悲哀地说,如果明业确实是拿钱做正经事情,就算他用的再多一些建真也绝对支持的,可她明明知道明业是在撒谎……绝对撒谎,而她却无能为力,只有难过,“我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你别忘了明年儿子就要上幼儿园的,这也需要很多钱,你知道吗?现在我们就这样了,孩子将来拿什么上学?”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急什么?”明业最烦建真给他说以后,以后……还没有到以后呢,以后的事情谁能够说得请?说不定以后还能够发大财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在说,他不想想那么多,“儿子上学的事情我安排,不用你现在就操心。”
“不用我操心?这话是你说的,你记住了。”建真本来是要提醒一下明业让他好自为之的,没想到明业不光满不在乎,还横空出世来了这样一手,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建真只是悲哀地看着明业。
为什么她的命运总是受别人的摆布或者说别人操纵?别人的事情总是左右她,别人的事情也总是决定她。建真有时候不知道是为谁而活,更不知道她活着的价值是什么。难道所有人都是她这种活法?她不知道。她突然想起网上的李主编说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外人道的苦衷,也许吧。她的这些事她又何尝和别人说过?既然人生就是这种状况,那么走到那里算那里吧。建真知道她改变不了别人,能够做到的就是改变她自己。
建真不再说话。——都随便吧。
两个人及其不快地坐下去吃晚饭,建真看到明业放下了碗后,站起来收拾,等她把所有的碗碟都洗涮干净,厨房里都收拾齐整走出来,明业已经没有了踪影。建真知道他又是去打麻将了,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又去开电脑。明业在拿了那六万块钱以后倒是也消停了一段日子,可现在的他断断续续又开始出去,直到这几天连续出去。——建真知道她管不了明业也不想去管了,随便吧,他不在家她也乐得清静。
太多事情都是超出预料,可建真觉得她也越来越镇静了,可以说是沉稳,对很多事情都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不再有激烈的反应,她知道了很多事情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了的,那么……都任其自然吧。
建真感觉自己也越来越离不开电脑,她觉得她能够支配的世界就在这里,在她的书上,嬉笑怒骂,欢乐悲伤愉快愁苦都在她的手上,她愿意在这里任意挥洒。累了的时候还有李主编可以聊天,她从他身上学习到太多的东西。有时间建真就想她逐渐离不开电脑的原因更多的是来自李主编,他是她人生的良师益友,很多她不懂的问题或者郁闷的时候只要和他说,而他总是说的很得体,建真在他的开导下有豁然开朗的感觉。有时候她也暗暗地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长的什么样?
只是今晚建真又是有点心情不好,毕竟明业的做法又是让她难过,打开电脑了又是发怔,构思了一天的情节在这个时候突然无影无踪了,这让建真更加沮丧。时间还早呢,难道这个夜晚又要在这种悲哀的状态下度过吗?
耀武很是忐忑不安了一阵子,他觉得他的手段有些毒辣,做法也太卑鄙,可是……他想来想去又觉得坦然很多,——无毒不丈夫!软弱懦弱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想到这里他又拿起了手机,他忍不住。
建真听到耀武又是约她出去的话,心里厌恶的情绪一下子又溢上来:“你……你怎么总是这样?我们不是刚刚在一起没几天的,你这样……我们见面太频繁的话会出事的,你知道吗?你老婆知道了怎么办?明业知道了怎么办?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有家,有自己的家,我们是要在自己的家里生活下去的呀,凡事都要有尺度,不然要出事。”
耀武神情黯淡:“你说的对,我都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也是极力克制我的,可……我有时候也想不能了不了,有时候又想干嘛委屈自己?建真,人生也不过短短几十年,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何必把自己禁锢起来?我就在外边,你下来吧,好吗?”
他是什么话?又是什么逻辑?就因为人生短暂就可以随意?道德呢?品形呢?节操呢?可是……到底要怎样才算活得好?认认真真想要活的清清白白的人反倒而被别人污秽,这个世道是什么世道?而她……又如何能够抗争?建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挂了手机,默默地穿好衣服,默默地走出去。
——建真是想做好人,认认真真做好人的,结果别人把她的人生扭曲,让她无法按照她的理想去做,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也无法实现她的理想了。建真记得有这样一句话,一滴污水能够污秽一缸的清水,一滴清水滴进一缸污水中却不能被找出来了,这是事实也是哲理,都没有办法。
反正明业不在家的,她想早些出去早些回来。无论如何不被明业知道就是建真想要的。
监考老师把考卷收走以后,课堂上就好像炸了营一般,一些调皮又不认真学习的男生“嗷”地叫起来,拍巴掌的,吹口哨的,吆喝的,女孩子大都内敛,大多是暗暗嘀咕或者叹气,没有男孩子这样张扬的宣泄方式,但也有的女生虚虚地拍巴掌,虽然两只手没有真正地合拢在一起,但力道一点也不见得小,也有的女生用力张开双手往前伸展,同时头用力地往后仰靠着,后脑长长的头发垂到后排同学的课桌面上,就有调皮的同学偷偷去抓她们的头发,引来她们的尖叫和后边同学恶作剧的欢笑。就连那些一贯仔细认真学习的学生也如释重负地大口喘气。——年末的考试结束了,预示着今年一年的煎熬划了句号。
建丽看着监考老师拿着一叠考卷走出教室比任何人都轻松,就好像完全得到了解脱一样。耳朵里听着同学们的欢呼雀跃,眼睛盯着老师合上的那扇门,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她——是真正的解脱了,或者说她得到救赎了。棉衣的口袋里装着手机,是关机,她想拿出手机给姐姐打一个电话,告诉姐姐她考完了。——不是给姐姐报告她考的好也不是倾诉难过说她考的不好,只是单纯地要和姐姐说她考试完了,这一段的学习结束了。
此时一片混乱的教室更加混乱了,很多同学站起来往外边走,桌椅的碰撞声,脚步的踢踏声,督促快走的说话声,议论考卷题目难易的争论声,询问答题情况的交谈声……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建丽把手机拿出来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混乱,眼下的环境不适合打电话,对方也听不清楚自己说话的,她想等同学们都走出去在打。
“咦,建丽,你还不走在这儿发什么呆呀?还想考一课?”娟子走过来拍着建丽的肩膀,“考的怎么样?”
建丽忙收住思绪集中精神对付娟子的问话:“我……我还能够怎么样?混了高中毕业证就算不错,不敢想别的了。”说着也站了起来。她知道这个时候给姐姐打电话是不可能的。
娟子咯咯地笑:“怎么这样悲观?我们……就算倒数第一也不说这悲观的话,何况离倒数第一还远着呢。”
建丽也笑:“你还挺乐观的,看来你考的不错啊。”
“成绩好不好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得到暂时的解放,这点值得乐观。”娟子一脸的轻松,“好容易可以让自己放松一下,不能去想成绩如何如何的,不然……都不高兴了,会被压迫死的。”
“对对,这一关好歹算过了,不去管结果的好,这要是总这样紧张,总是惦记,我都要崩溃了。”建丽对娟子的话非常认同。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宿舍走,娟子又说:“再将就一个星期就放寒假了,虽然寒假时间短但也可以休息几天。我呀,放了假好好睡几天,大睡几天,除了吃饭就睡觉。”
“哈哈,好的,吃饭的时候让妈妈把饭给你端到枕头上,吃完接着睡。”建丽说,突然想起今天下午不再上课了,同学们愿意回家的可以回家,只要明天不误上课就行。建丽这才想到她其实不必那样着急给姐姐打电话的,去姐姐家里就行。——是自己太着急了。
她确实是太着急了,但换了谁会不着急呢?
这样的事……不知道换了别人又是什么心情?建丽不知道。
知道自己在最不应该怀孕的时候怀孕了,还不能有丝毫的大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谁不着急?谁能够轻松?建丽知道她如果不是姐姐的支撑和安慰,她想她早已经崩溃了。
这一次考试建丽对成绩的好坏完全不在意,她只要考试完毕就好。她需要的是不上课的时间。
“哦,今天下午不是不上课了嘛,你回不回家啊?”建丽又问。
“我……不回去了。这都半下午了,我回去都是黑夜了,明早再早早的赶过来,冷死了。算了,不就一个星期的课了嘛,将就几天,等放假再回。”娟子回答。
建丽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太阳很白,就好像一张白纸剪了大大的圆贴在了天上,天空也不是明朗朗的蓝,而是密密麻麻的灰白。这样的天气是很冷。太阳也没有一点点温度,只把淡淡的一点白光泼洒下来,让所以的物体都拖上了一个大大的黑影子,让人看着是更加惨淡的感觉。
同学们走往宿舍楼的,从宿舍楼了走出来的,有急匆匆的,有漫不经心的,但一个个都是厚厚的衣服。
建丽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我的快走,我想去我姐姐家。”
“哦,还是你好啊,这里有个姐姐,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娟子说着,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建丽,“你姐姐人可真好,对你真好。”
“是啊,我姐姐……看我很亲。”建丽心里涌起一股热热的浪潮。她的姐姐……她想说的太多,可觉得所有的话都不用说,一切都在心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