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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探秘旧礼堂

学校的旧礼堂今天被掀去了大半个房顶,估计明天就剩下四面光秃秃的墙壁了,因为小院就紧挨着这个礼堂,为了减少施工对正常教学的影响,整个教室南面的几扇窗户都被钉上了木板,教室里也就不分白天黑夜的一直长着灯,在有些类似集中营的教室了呆着,听着外面叮叮当当的声响,气氛总感觉怪怪的,也就更加勾起了很多人想过去看看的好奇心。

学校里早就有传言,说是要拆了旧礼堂然后再盖上一个校史纪念馆,且不说一个乡下的中学要盖什么校史纪念馆这事如何让同学们诧异,开学到目前为止,那个旧礼堂还真没几个人去过,眼看都已经开始拆了,作为有幸和它共度这段最后光荣岁月的一中学子,怎么着也得去参观一次吧。

白天施工期间,由于学校专门安排了门卫老师傅看着,课间自己去过好几次都没有机会,临近黄昏自由活动的时候,终于等到干活的人都走了,自己的好奇心就再也收不住了,于是,赶紧约了班里几个好事的男同学,大家决定作伴去那个旧礼堂里面转转。

同行的几个人里,215宿舍的大胖郝少平虽然话平时最少,却无疑是最有生活阅历的,在班里很多人上计算机课时连扫雷都没怎么玩会的时候,听说他上高中前就已经把外面网吧里所有的单机游戏打了个遍。后来进一中后,大胖倒不怎么半夜爬出去上网了,不过却又开始了看武侠小说,据我所知这好像也是他们宿舍的传统,和他同宿舍的张民元和张一飞也看,都说看不过他,金庸写的大几百页的《雪山飞狐》,他一目十行地看,一两天就能看完一本。

都说爬墙头出去上过网的人反侦查能力都很强,虽然不去上网已经有阵子了,但大胖之前的专业业务却从未生疏,他仔细探查得知一楼值班室的那个门卫老李头儿确实没在后探出头来招呼我们进去的时候,远远地躲在台阶下那颗巨大梧桐树后替他放哨的其余几个才敢跟着进去。

几个人都没去过那个旧礼堂,但也大概知道具体位置应该在塔楼的后面,穿过一楼中厅,绕过正当央那面巨大的正冠镜时,不顾一旁写着“施工重地闲人勿入”的黄色警示牌,向来居然有心情在那儿孤芳自赏地又照起了镜子,这一幕的的确确把还有些惴惴不安的我们都看傻了。

如果说每个新生班里都会有几朵奇葩的话,那么向来肯定当仁不让地是十三班里最璀璨的那朵。向来身材瘦小,相貌也是扔人堆里转眼你就会找不到他的那种,在班里属于蔫不吭声的那类,可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个子,却每次都能在一些你想不到的场合和时间,通过一些极其另类的语言和肢体动作,让你不得不重视他的存在感。

向来最大的特点是自恋成瘾,班里和向来熟的人都知道,他的桌斗里常备着一面小圆镜子,不管是课间还是课上,想起来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照上那么一会儿,当然班主任的课一般他是不敢太造次的,不过近期好像有人见他在班主任的课上也偷偷地在下面照过一次。和高永虎、张民元、王建生他们这些班里爱留长头发的男同学一样,向来留的发型也是中分,有一次大课间他又拿出梳子打理自己的发型时,越看越觉得镜子里那个人帅的迷人,于是便有了那句标志性的名言:“啧啧啧,这世界上怎么有长得这么帅的人呢!”后来这个段子也被全班传为佳话。

看着向来又犯病了,要搁平时,估计也没人会说他,不过现在可不是时候,楼上有那么几间美术室和音乐室,万一被突然下来的老师看见,那麻烦可就大了,于是几个人赶紧拉上他,消失在这块他好像还有点儿不愿离开的巨大镜子后面。

大镜子后面是两个长长的拐弄,看起来黑漆漆的,很多学校都有那么一两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久而久之也就难免有些神鬼之类的传言,学校的这个旧礼堂也有一些类似的传言,而且因为年代跨度久远,版本很多,虽然从小自己也怕听这些鬼故事,但毕竟此刻外面还是青天白日,和大多数人一样,我没有丝毫畏惧。

一行人里面,李浩个子最高,王冰个子最矮,除了都是本市的而且都长了一张娃娃脸外,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胆小。

在宿舍里,李浩和白硕住上下铺,李浩上,白硕下,白硕是自己之前初中的同班同学,也是班里唯一的体育生,从前在一个宿舍的时候,白硕就是个口味重的人,晚上没事了,躺床上爱听鬼故事。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下铺住着这么一个在他看来近乎变态的家伙,这可愁坏了胆小的李浩,二楼厕所明明就在212宿舍对面,可每次听完后起夜他都要死活拉上一个人作伴,这种事情一般是没人愿意惯着他的,但宿舍长王冰每次却表现地很大度,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十次中有九次全宿舍只有他自愿请缨,这也不得不让我们质疑这位宿舍长的胆量。

今天稍微有些阴森诡秘的气氛中,钻那个有些漆黑的拐弄时,他俩拼命地往队伍中间挤中间,絮絮叨叨没完,还一个劲儿地瞎嚎,害得我们也跟着担心被楼上的老师听到。

从漆黑的拐弄出来,是一个很大的台子,台子很高,离地足足有一米半多,下面除了几根耸立的几根水泥柱和四面墙壁,满是建筑垃圾,透过大半被掀起的屋顶,阳光普照在每人的脸上,所有的一切证实,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旧礼堂了。

很明显,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我们错过了她最美丽的时候,而就在今天上午,却又一次错过了她最完整的时候,看着眼前如此破败的一幕,有种遗憾和惋惜之情霎那间涌上心头,无情地侵蚀着刚才每个人心里的所有幻想和好奇,一时间,大家都愣在了原地。

“咱走吧,没什么意思!”

难掩内心的失望,李浩有些懊恼地说道。

“对,对,走吧,是看起来挺没劲的!”

王冰随声附和着。

“我觉得也是,走吧,走吧!”

可能是还惦记着刚才的那面大镜子,向来一脸的迫不及待。

看着眼前这已经破败不堪的旧礼堂,刚来没一会儿,大家就已经都吵吵着要走。

五个人里面,就我和郝少平还没有表态,大胖不表态是因为他本来平时就话不多,而此时,大家看着他只是自顾自地盯着台下的一堆建筑垃圾发呆,更是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来都来了,就这么轻易走了,总有些不甘心。

几个人想走的也走不了,不想走的也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好逗留的,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大家正彼此各自盯着这破礼堂的边边角角出神时,大胖突然带头迅速地跳下了平台,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直奔一堆破碎的瓦片而去,再然后,大家也不知就里地跟着接二连三地跳了下去。

就知道这家伙只要一出手就不凡,果不其然,等大家都凑上去的时候,二胖已经从那堆破碎的瓦砾中找到了宝贝,是一本书,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是一本小说,拂去尘土,翻开已经有些字迹模糊的封面,第二页页脚写着的已经有些发黄的两行字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一行当然是所有者的名字,而另一行的购买日期竟赫然写着“一九八七年中秋节购于县新华书店”!

一九八七年,对自己来说,这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年代,熟悉的是那年夏天自己刚刚出生,陌生的是那一年这本书却已经有了它的主人,一时间不得不让人感慨万千。大家都在那儿赞叹二胖幸运,在这地方竟然还让他捡到了一本文物,而至于到底这文物又是经历了怎样一番曲离奇的故事才辗转到了他的手里,历史已经很难考证,反正爱看小说的二胖今天算是格外满意了。

看着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这让刚才还有些失望大家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每个人都开始在这片宝地寻起了东西,找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大家还真地都又找到了一些东西,一些他们各自认为是宝贝的东西。

李浩找到的是一个破的连皮儿都快掉没的足球,王冰找到的也是一个足球,只不过比李浩的那个还要烂,破的就剩下半拉黑色的内胆了,最近自己可能真的是命犯桃花,找到的竟然是一封好像没寄出去的情书,因为密封在几层牛皮纸里,那封用词和格调看起来更像是前几年的情书保存还算完好,几个人里,运气最好的莫过于向来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竟真的找到了一面小镜子,而且还是镀铜边的那种,看他当时那一副手舞足蹈的劲儿,应该是已经忘了刚才进来时门口的那面大镜子了。

心满意足后,大家几乎都满载而归,这可能就是缘分吧,其实几个人当初过来就是单纯地想来跟这个旧礼堂道个别,却又在不经意间揭开了这么多它的秘密,这也更加让我们确信在一中的校史中它曾有过的辉煌,而那些一代代和我们一样与它共度过青春最美时光的学哥学姐们,我们曾经和现在的故事,已经注定这辈子都将成为它光辉却也平淡的岁月中永不会褪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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