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决裂

九月，我们终于大四了。因为大四要写毕业论文的关系，我辞去了原先的那份家教，留在学校里专心写论文。和卫薇走在生活了三年的校园里，正当我们站在河边笑着细数我们三年来的时光和友情的时候，吕乔来了。一见面就甩了卫薇一个耳光。那声音是那么响，久久地响彻在我的耳畔，伴随着这一声响，我们的友谊好像也戛然而止了。“你疯了吗？”我被她这一反常的举动吓到了，忙把她拉开。“我是疯了，都是被他们给逼疯的！”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根本拉不住她。“别拉她，让她打。”“卫薇！你们到底怎么了？我们不是好姐妹吗？”“你问问她都做了什么好事？抢好姐妹的男朋友，我吕乔没有你这样的姐妹。”吕乔把一条亮闪闪的东西扔到卫薇的脸上，待我看清时，是那条缀有太阳的特制项链——属于卫薇的那条。“什、什么？”“这种男人用得着我抢吗？我勾勾手指头就跟哈巴狗似的屁颠颠跑过来的贱男人，还需要我去抢吗？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认清事实？”卫薇一脸淡然。“贱人！”吕乔伸手又甩了卫薇一巴掌，我急忙按住她的手。“我说你为了这样的男人值得吗？他珍惜过你吗？你为他差点把命都搭上了，结果呢？到头来还不是把你给甩了？这样的男人，你还死缠着他干嘛啊？每天把自己弄得不死不活，人不人鬼不鬼的，作践自己，我看了就难受。”“那也是我的事，用得着你来管吗？”吕乔对着卫薇疯狂地吼道。“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样！你以为我会喜欢那样的男人吗？你清醒一点吧。”“卫薇，我恨你！我诅咒你这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她像赌咒似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挣脱了我的手跑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茫然地看着卫薇。“都已经过去了。怕你担心，所以都没有告诉你。”她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口气。“现在这样有更好吗？”我沉声问道。“大概八月中旬的时候吧，吕乔打电话叫我陪她去一趟医院，说是要去堕胎，一个人太害怕了，你那时候还在上班，所以找了我陪她一起去。”她又接着点了一根烟，“那男人真不是东西，下贱！没想到吕乔才做手术没多久，他就变心了，说要跟她分手。吕乔不愿意分手，甚至以死相挟……爱情就像一场赌博，输得越多就越想要扳回来，殊不知到最后连自己都搭进去了。”“她说你抢了她的男朋友，这又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卫薇会真的喜欢上吕乔的男朋友。“那个男人啊，我只不过是告诉他我很有钱。”她的脸上现出一丝不屑。“所以你用钱买断了吕乔的爱情！”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们的爱情若真是情比金坚，我买得来吗？”她看了我一眼，“别这样看着我，这年头，哪有什么崇高的爱情啊。”“这件事你真的做错了。”“我是为了她好。”“你这样做对吕乔来说太残忍了。”“她继续那样逃避下去有更好吗？那男人到最后还是会抛弃她的，与其到那时候，还不如早点认清现实。”“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冷静和理智，把所有的问题都看得很透彻，你觉得可以要的就拿来，不要的就一刀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和你一样的决绝。我们这是在生活，不是在做数学题，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解法和答案，尽管在别人眼里，那可能是错的。就好像你一样，难道你的想法和做法就都是对的吗？”“我只知道，拖泥带水最后害的只能是自己。长痛不如短痛。”“可是……”“你也是一样。”“嗯？”“你太懦弱了。”“……”我不解地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你还记得那天在商场里我跟你说的话吗？奥克斯空调那次。我跟你说过喜欢就要去争取的话吧。”“那个奥克斯男孩？怎么可能？我当时就说了。”“我说的不是那个男孩。是陈晓。”“我们，只是朋友。”“我说过，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如果你一直朝着太阳所在的东边看，那么，所有物体都将向你呈现出阴暗面，因为太**本照不到这一面。一直以来你的心里只有苏然，你以为你爱的人是他。你刻意忽略陈晓对你的好，是因为你害怕，害怕承认他早就超越了朋友的界线，所以你选择继续以朋友之名自欺欺人。”“那只是你的想法。”这句话轻得好像一说出口就被风带走了，连我自己都怀疑是否真的已经说出口。“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心里怎么想。你是不是也应该正视一下你和苏然还有陈晓的关系？整理好你对苏然的感情——要么对他表白——不管结果如何——要么告别过去——尽管那很不容易。关于陈晓，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只有你自己还在自欺欺人。如果你对他真的只能有朋友之谊，最好趁早跟他说清楚，至于他怎么选择，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时间就像被扔进大海中的铁块一样沉重而又黑暗。我茫然地站在那里，孱弱的柳条随风而动，人工栽植的三角梅显出一副病态的模样。白光光的月牙儿不声不响地浮在夜空中，昏黄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她突然问我。我点了点头。她背靠着一棵树坐下，又点起一根烟，开始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