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刺眼的阳光!章劲揉揉眼睛,窗外的阳光已经照到了章劲的床头,昨晚还下那么大的雨,今早又放晴了。不知道是实在太累了还是‘护身符’的作用,没有想奶奶也没有想淑莲的事,非常安稳的一觉睡到天明,妈妈知道自己不用上班,也没叫小黑来叫自己起床,难得的懒觉。伸伸懒腰,起床!
章劲刚一下楼,小黑摇头尾巴晃的迎了上来。章劲蹲下身笑着摸摸小黑的头,抬眼见左邻右舍难得聚在大厅,好像在谈什么事情,谈的很是热闹。好奇心促使章劲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妈,大伙那么有兴致说什么呢?”章劲双手搭在章妈妈肩膀上好奇的问。
“劲儿,你起来啦!”章妈妈回头看看章劲,接着说:“这不,今天早上村里有人出镇赶集时在‘风雨亭’发现具男尸,不是村里人,好像还挺年轻的。”
外村男尸?章劲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接着问:“村里人都不认识的?”
“谁知道呢,我们也没去看,你爸他们现在在那边呢,造孽啊!”章妈妈摇摇头叹息,接着催促章劲:“早饭在锅里呢,你快去吃。”
“不吃了,我先过去看看。”章劲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不去看看怎么回事,他哪有心思吃早饭。说完也顾不得洗漱,跑到大门外跨上自行车一溜烟赶往‘风雨亭’,他家的小黑也冲了出来跟在后面跑。
到了‘风雨亭’只见亭里已经围了不少村民,村主任章傅恒和民兵队长章泉也在其中,亭子外的路旁还有不少村民蹲在那里吐个不停。章劲正准备支起自行车,只见章爸爸走了过来拍拍章劲的肩膀,叹了口气,眼里含着泪花哽咽道:“劲儿,你要有心理准备,死的是李殷那孩子,死状很恐怖,要不你就先回去,这里有我们就行了。”章爸爸心疼自己的儿子。
章劲拍拍他爸爸的手,强忍哭腔:“没事,爸,我看看。”爸爸的话印证了章劲心里那股不安的情绪。自己村地势处的那么偏僻,路又如此难行,如果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外村人来探亲什么的决不会选在晚上那么傻,他刚听妈妈说时就隐隐怀疑是不是李殷那傻瓜,这几年的相处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跟兄弟没什么差别了,肯定是这傻瓜听了自己请长假,怕自己家出了什么事,所以连夜想进村搞清楚。
章劲强忍心中的悲痛,努力安抚自己的情绪,低着头紧咬着下嘴唇。向亭子里缓缓走去,每走一步都显的那么吃力。围在亭子里的村民刚听章爸爸说了死者是章劲的同事,此刻见章劲来了,大家都让出到亭子外。
进到亭子里,章劲抬眼就看见李殷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身下粘粘糊糊一大摊还没完全干透血迹已经引来了不少苍蝇,就连亭子的石柱上都溅满了斑斑血迹。穿在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片,整个亭子里都散布着满是血迹的衣服碎片,下身裤裆部位血肉模糊,身上一道道入肉三分看似利刃所破的伤痕已经发黑,看仔细点,甚至能看见里面白白的筋骨,发黑的脸上布满血丝的眼睛鼓鼓的凸着,感觉随时都会掉出来,嘴巴大张,上下颌已经完全脱离,舌头已经不见了,清楚的能看见喉咙。
见此惨状,章劲再也控制不住了,双膝一弯,‘啪’一声跪倒在地,放声痛哭,章爸爸见状跑了过来,紧紧的搂住了章劲,眼泪也不住的往下掉,李殷虽然只到过自己家几次,但给自己一家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个非常不错的青年,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爸,都怪我啊!要不是我李殷不会死的,我应该等他下班的,我应该把事情告诉他的,他要不是怕我们家出了什么事,就不会连夜进我们村的,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傻瓜,怎么那么傻······”章劲头埋在章爸爸腰间,不停的埋怨自己。小黑见小主人哭的那么伤心,也在旁边不停的蹭着章劲安慰他。
“哭吧,孩子,哭出来就好了。”章爸爸知道此刻什么样的劝说都起不了作用,还不如就让他痛快的哭一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酒醉岗’边传来嘈杂的哭声,好像是派出所的同志跟死者的家属来了,不知道哪个村民喊了句。
“劲儿,起来,坚强点,是爸叫人去通知李殷家人的,要不然等下你李伯父伯母看到这样,谁来安慰他们?”章劲爸拉起跪在地上的章劲。
章劲擦擦脸上的泪水,爸说的没错,自己此时确实应该坚强点,李殷那傻瓜绝对不希望看到自己父母痛不欲生的样子。冲章爸爸点点头:“爸,你说的对,我没事了。”
派出所的公安检查了半天,也查不出所以然,连凶手是人还是野兽也没有半点头绪。可怜李殷的父母跟姐姐见到李殷的惨状,早就摊在一边哭的昏天暗地,死去活来。如果不是派出所的公安怕破坏线索,恐怕早扑李殷身上了。章劲跟村民在一旁不停的安抚着他们,可此时任何抚慰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这样吧,我看我们先把尸体抬回镇派出所调查,章主任,你也回村走访下,看村中有没有村民能提供有用的线索,随时向我们报告。”镇派出所的黄所长对章傅恒说。查看了半天,又询问了在场的村民,没得到一丝有用的线索,无奈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是,是,是,一定一定。请黄所长放心。”傅恒主任连连点头,目送派出所的同志用担架把尸体扛着下了‘酒醉岗’。转头又对民兵队长章泉说:“你一会安排几个村民把亭子冲刷干净,不洗干净,影响不好!”接着也去安慰李殷家属。
“爸,爸,我听说死人了,死的样子还挺恐怖的,尸体呢?”一个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边跑边喊。
闻言,大伙都眼光都转了过去。李殷妈看见来人,更是从地上弹了起来,向来人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嘴里不停的喊:“殷儿,是你,殷儿,你没死,你还活着······”
大伙都被李殷妈的举动弄糊涂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来人更是一把推开李殷妈,骂道:“神经病,谁是殷儿,放开我,你这疯婆子······”
章劲急忙过去搀住李殷妈,怒斥来人:“老人家伤心过度,用的着那么凶吗?”仔细的看看来人,以前好像没见过,不过体态特征倒和李殷有几分相似。
傅恒主任脸色铁青的走过来,‘啪’甩了来人一记耳光道:“不是让你安分点呆在家里,不许到处乱跑吗?还那么没礼貌,你不要脸我这村主任还要脸呢。还不给我滚回家去。”来人捂着火辣辣的脸转身跑了。
“不好意思,是我儿子,月初才刚从县里面回来,失礼了。”傅恒主任一边道歉一边对章劲说:“小劲,我看这样,眼看就到中午了,你先把你朋友的家人带到你家休息下。”
章劲点点头,对李殷爸说:“伯父,你看伯母现在那么伤心,不如先到我家休息会吧。”李殷爸看看自己的老婆半疯癫的样子,知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大伙搀着李殷家人回村了,留下章泉队长带领几个胆子比较大的村民负责冲刷亭子里的血迹。
路经廖太太家门口时,章劲对章爸爸说:“爸,你先带李伯父伯母他们先回家,我去办点事,马上回来。小黑,你也别跟来,先回去。”
“这都快到午饭时间了,你要快点,别让大家等你吃饭。”章爸爸嘱咐他。
“知道啦。”章劲边跑边答。
到了廖太太家,章劲直接就往神殿跑,太急了,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一进神殿就说:“太太,出事了,出事了。”
“劲儿啊,稳点,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坐在太师椅上的廖太太数落他。
“对不起啊,太太,我心里太着急了,很乱。”章劲知道自己失礼了,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头不敢看廖太太。
“说吧,是不是‘风雨亭’死人的事?”廖太太起身点香。
“你怎么知道的呢?”章劲接过廖太太递过来的香虔诚的向菩萨拜了三拜,递还给廖太太。
“你这傻孩子,村里都传遍了,太太耳朵又不聋,怎么会不知道呢。”廖太太接过香插进香炉里,笑着说。
“死的是我同事,也是我的好朋友,我猜他可能是听到我请长假的事,担心我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所以特地连夜进村来看我,所以才会出那样的事,死的太惨了,都怪我,都怪我。”说完章劲忍不住哭了起来。
“死的惨?等等,劲儿,你先别哭,好好说,说仔细点。”廖太太伸手擦拭章劲脸上的泪水。
章劲把自己看到的惨状给廖太太细述了一遍,说着说着眼泪又淌了下来。
“劲儿,你先别自责,或许这就是你朋友命中注定的。不过你这朋友倒是有情有义的,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廖太太长叹了一口气。
“太太,你说这事会不会跟淑莲的鬼魂有关呢?”章劲非常希望自己猜想的是错的。
“八九不离十。”廖太太偷偷抹去眼角的泪。
章劲听廖太太这么说,摇摇头说:“不应该啊,如果淑莲是恶鬼的话,那当时为什么没伤害我呢?”
对啊,这是为什么呢?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要弄清楚,看来先得从劲儿这个朋友身上查起了。想到这,对章劲说:“劲儿,你知道你朋友的生辰八字么?”
章劲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他父母现在去我家了,我去问问就知道了,太太问这个干嘛?”
“招魂!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有这么做了,劲儿,你现在回去问清楚你朋友的生辰八字,我先准备好要用的东西,傍晚时分,我们去‘风雨亭’帮你朋友招魂,如果可能的话,说服你朋友的父母也一起去,这样,招回你朋友魂魄的成功率就大了一半。”章太太吩咐章劲。
“好,那我现在就回去跟他们商量。”章劲说完就大踏步向门外走,虽然心里急,但怕廖太太又数落自己,不敢再跑了!
望着章劲的背影,廖太太表情显得很复杂,‘风雨亭’不是有‘呢陀伯公’镇邪么,按说,劲儿遇见淑莲那时恰逢‘中元节’期间,鬼门关开,大赦冥界,‘呢陀伯公’不插手也在理。可现在‘中元节’都过去了,怎么会有恶鬼敢在那里现身伤人?说到招魂,自己平生第一次感到底气不足,总感觉事情不会像自己想的那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