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尘面色苍白,缓缓地站了起来,向二胡走去。
二胡却已低下了头,他的脖子已经红了,他几乎不敢抬起头来——他不能原谅自己的软弱,自己的无能。
忆尘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二胡的肩膀,然后微笑着看着二胡。
二胡抬起头就看到了忆尘真挚而友好的目光,他怔怔道:“你,你不怪我。”
忆尘叹道:“喜欢一个人本没有错的。”
二胡道:“可是,可是我根本不该喜欢她的,简直应该一斧头劈了她。”
忆尘道:“你如果那一斧头劈的下去,你也就不是二胡了。真的二胡,是一个敢做敢为,有情有义的好汉!”
二胡的眼睛已经湿润了。他看到了忆尘向他伸过来的手,他忽然觉得友情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感情。他没有擦发红的眼睛,也把手伸了出去,与忆尘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陆少看着馨荷,他的脸上忽然布满了忧伤,他低声道:“馨荷,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馨荷的脸上又红又愧疚,她垂下了头,不敢正视陆少的眼睛。
沈清涵却格格笑了起来:“馨荷?哈哈。你怎么知道她就是馨荷,你怎么能确定死的就是馨雨?哈哈,一群无知的人罢了!”
陆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厉声道:“你说什么?”
沈清涵道:“我也没说什么,只不过告诉你们这群笨蛋,站在你身前的,是文馨雨而已!”
忆尘等人听了沈清涵的话,也暗自吃了一惊。但忆尘很快就想明白了。
忆尘看着沈清涵,缓慢道:“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你和文馨雨的圈套了?那天晚上引我前去的人,一定就是你了?”
沈清涵又笑了,笑的花枝乱颤道:“不错,就是我。”沈清涵忽然提高了嗓音道:“女人都是自私的,也都是心眼儿很小的。没有人,愿意和其他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人,哪怕这人是自己的妹妹。所以,文馨雨早就想杀了自己的妹妹,于是她就找到了我。”
沈清涵顿了顿道:“她当然不想让馨荷的死给人追查,而最好的法子,就是自杀!”
忆尘接道:“可是自杀必须要一个理由,所以你们就找到了我。所以你和馨雨就演了这么一出戏,然后杀死馨荷,让她反做了馨雨。”
沈清涵道:“她们两个本就是双胞胎,这件事本来就没有人看得出来的。”
馨雨已经满是泪水了,她忽然扑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她哭道:“你答应我替我保守秘密的,为什么还要说出去?”
沈清涵冷冷道:“我并没有失信与你,死人,本就是不会说话的,自然也不会将你的秘密讲出去。”
一直沉默的二胡忽然大声道:“你说谁是死人?”
沈清涵看着二胡生气的样子,格格笑道:“哎呦,我的胡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不怜香惜玉呢?你难道忘了,那天晚上……嘻嘻。”沈清涵忽然停了下来,她已经开始含情脉脉地看着二胡。
二胡咬了咬牙道:“我真后悔方才没有杀了你。现在,我看到你,就想吐,大吐。最好吐的连一滴水也不要剩下。”
沈清涵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身为女人,尤其是美貌的女人,自然不愿意听见别人侮辱她的相貌。
沈清涵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就去死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超已经站在了忆尘的身后。他手里紧紧握着明月,身上已经满是血迹,和累累的伤痕。
双方已经做好了决战的准备。就连一向温文尔雅的樊玉儿也庄重地道:“此战,胜者为王!”
外面忽然就响起了掌声。在那个雷雨交织的地方,居然还能听到掌声,非但有掌声,还有人在说话。
声音洪亮而威严,仿佛穿透了暴雨:“胜者为王?好,说的好极了。”
这个声音不仅仅穿透了暴雨,也穿透了众人的心。所有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都是一变。因为他们本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他们本以为,这个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可是现在,这个人忽然就出现在了众人身边,而且还是活生生的。有些人的腿已经开始颤抖。
这个人当然就是文浅痕——那个高贵,威严,霸道的文家家主文浅痕。
文浅痕已经完完全全地站了进来。他的身上却是干的。——一个从暴雨里走出的人,他的身上怎会如此的干?也许,那只不过是他的威严太大,连雨水,也被震慑住了而已。
文浅痕笑着看着一个个人,每一个被他扫过的人都觉得心里慎得慌。
上官月却忍不住大叫起来:“文浅痕,你来了。我爹呢?他不是一直在外面的吗?”
文浅痕看也不看上官月一眼,只冷冷地道:“那个背叛我的废物,已经没有必要留在这个世上了。”
上官月的声音颤抖着:“你,你杀了我爹。我,我要和你拼命!”
上官月扬起了离殇钩,就要向着文浅痕冲去。可是马大先生一把拉住了他,对着他摇了摇头。
文浅痕的目光移到了沈清涵脸上,沈清涵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文浅痕又看了看樊玉儿,才对着沈清涵笑道:“好,你很好。”文浅痕的声音很柔和,可是沈清涵的脸上已经开始有汗珠滴下,身上也已经湿透了。
文浅痕终于看到了忆尘,他笑着道:“好,你也很好。”
忆尘没有笑,他的脸上忽然多了一股谁也读不懂的色彩——是庆幸,是悲凉,还是深深的无奈?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或许就连忆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感受。
忆尘盯着文浅痕,一字一字道:“无——情?”
文浅痕笑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忆尘叹道:“你知道,我一向很少怀疑朋友的?”
文浅痕道:“那这一次呢?”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那你又是如何发现的?”
忆尘的眼里又充满了说不出的凄凉,他轻声道:“我发现,只不过是文耀死前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文浅痕已经好久没有用双鞭了!”
文浅痕叹了口气道:“我应该早点杀了他的。”他又缓缓道:“那样,至少我们还能做朋友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