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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意现太学玲珑景

传了饭吃过后,到了未时三刻,琳琅轩外已经陆陆续续聚集了很多人,有些人等的颇有些不耐烦,不停的问什么时候开门。

我见里面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到门口去安抚众人,说些闲话加开场白:“各位同窗,多谢大家捧场来到琳琅轩,观看这一个时辰的‘意现太学玲珑景’。本次展演是集我们五公子之力,合力为大家奉上的视听奇景,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在开放‘意现太学玲珑景’之前,作为本次展演的总策划,我除了多谢大家的捧场外,还要感谢一些人。”

“首先是自愿被我画像的同窗们,你们甘冒被丑化的风险,以行动支持我们的展演,尤其是那些对容貌特别注重的女子,能够抛开虚荣鼓起勇气只为成全我的决心,我深表感动和感谢。”

我向着众人鞠了一躬,然后看着人群中的可琦和红绫,微笑着说:“特别要谢谢我的好朋友钱可琦和段红绫,谢谢你们首当其冲、义无反顾的拥护和支持。”红绫和可琦大笑着拍手,众人都拍手欢呼起来。

“此外,”我接着说,“我主要是想借助此次活动赢得外出游历的机会,若大家参观了还觉得好的话,到时候请多多美言、多多容让。”说完,又向着众人拱了拱手,人群中有高声呼“好”的,也有冷哼瘪嘴的。

我不以为意微笑着继续说:“最后,要真诚感谢其他太学四公子的鼎力相助,没有他们的名望和才学,相信今天大家不会这么踊跃。”

众人都笑,我也笑着看看日头,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就打开大门,对众人说:“时辰已到,让各位久等了,请吧。”

琳琅轩里,自有乾坤。所谓“意现太学玲珑景”,是取我觉得能够代表太学的几处景观,经过艺术加工,场景布置,展现给众人,旨在从意态上重现太学。

琳琅轩大门正对着的,是两副巨大的写意画,画着太学的前殿,分成两半,分别悬挂在大门内的左右两侧,一进琳琅轩的门,就犹如进入太学前殿。紧跟着悬挂其后的,是一副稍小的对联:

珠自辉,玉自媚,怀抱有真,一出便为希世宝;

泉名廉,水名让,鉴观不远,他年应记在山青。

正是前殿的楹联,苍劲有力的大字出自容沛泽的手笔。

前院四周全是悬挂的书法作品,以各种字体书写,有的出自太学的门联,有的出自名章名句,全是容沛泽平时的积累或临时为了这次展演而写的。

而此时,他正俯身在一张石桌上,挥毫落笔,即兴抒发,他姿态肆意,如行云流水,众人都饶有兴致或围观或浏览,见到畅快淋漓处,拍手称好的大有人在。

欣赏完鼎鼎有名的如玉公子的书法,进入二门后,不同于刚才的大气酣畅,扑面而来是温馨精致之感。

古藤搭成的长廊四周黄白两色的小花星罗棋布、隐有异香,两旁博古架式的花墙搁置着各色精巧细致的小玩意儿,如各地知名的笔墨纸砚、稀罕少见的文献孤本、珍稀传世的古物古玩等,全都是亦宏多年的收集和珍藏,附有详细的说明和品鉴心得,引经据典、颇有见地。

而穿插这些小玩意儿其中的,是一幅幅被做成圆形、菱形、扇形等各种形状的小画,绘制的是太学中出名或有特色的院落、殿堂等,这当然是出自我的手笔。

小画被嵌入镂花木架内,做成屏风的样子,雅致而精巧,这也是亦宏的设计,并着能工巧匠们赶工制成的。

听见啧啧称奇之声不绝于耳,我和亦宏相视一笑。

一路左顾右盼、缓缓而行,穿过最里面的门,就来到碧潭边的一块空地。

大家东张西望,正为这里么都没有而感到奇怪,突然听见有人惊呼:“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众人忙抬头仰望,有人惊喜的叫道:“啊,那是我的画像做成的灯笼,居然在天上飞呢。哈哈,还挺好看的。”

我心里暗自窃喜,这是我仿照孔明灯的做法,用四个人的画像糊成一个灯笼,点燃燃料后浮于半空中。经过多次试验重量,这个高度刚刚好,使之恰好可以仰视又不至于看不清楚人像。

“那是我的像,画的还不错。虞芷桑,这次展演完了,这灯笼可以送给我吗?”有人问道。

我笑答:“只要另外的三个人不介意,送给你也无妨。”

“不行,我跟他又不熟,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画像送给他啊?”有人不满了。

我早就想到了这种情况,不紧不慢的说:“一回生二回熟嘛,更何况,十年修得同船度,这能同上一盏灯笼,也是修了几世的缘分呢,如此有缘之人,有什么道理不成为好朋友呢?”

众人都笑,还有人起哄说:“这么说来,连结为夫妻都不为过了?”

我忙说:“就是怕你们带坏女孩子的名誉,所以我特意把男女是分开了的,义结兄弟金兰可以,盲目结成夫妻可不成。”

大家正在玩笑吵嚷中,忽见一青色身影,从远处山崖边,踏着半空中的灯笼,凌空而来,行到众人上方时,突然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到碧潭的小桥上,接着长啸一声、青光一闪,剑光如电气如虹。

长空舞剑兮,寒光利;剑指碧波兮,水雾起。

此人正是永恪,如此精彩的亮相,直引得众人高声叫好。

身若惊鸿莺穿柳,剑似追魂不离人。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没想到他的剑术已经如此精绝,众人都沉迷在这潋滟的剑术中,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迷失。

却见永恪突然一跃而起,挥剑斩向半空中的灯笼,人群中一阵惊呼,生怕他刺破那些灯笼。谁知他只是砍断了连接在灯笼下方烛台的细线,然后再随手提起被砍断线的灯笼。

断线的烛台却突然长出花瓣,变作一朵鲜艳欲滴的莲花,翩然下降,缓缓跌落入池中。

燃料几已燃尽,灯笼正慢慢下降,永恪眼疾手快,左右开弓,一边砍线,一边把手中提着的灯笼挂在早已准备好的山崖处,而池中朵朵莲花盛放,与本来的蒲草一道,成为一景,“彼泽之陂,有蒲与荷”。

众人惊叹不已,目不暇接、啧啧称奇,忽闻一阵叮咚琴音清冽如山泉,从碧潭对岸的山崖上传来,同时漫天飘起了无数杏花瓣,旖旎流转、轻舞飞扬。

人们纷纷仰头寻找这突如其来花瓣雨的源头,却见一幅巨大的白绢从半山崖缓缓展开,上面画着一片繁花似锦的杏花林,其中一株杏花树上似乎立着一个绿衫女孩,我觉得有些眼熟,正想仔细看清楚,又见一白衣人抱着一架古琴,随着徐徐落下的白绢一道,衣袂翻飞、冉冉而降,杏林云端若谪仙。

白衣人蹁跹落下,一个转身飞入碧潭凉亭中,开始抚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自然,仿佛从古至今就有此一人,安坐亭中,悠然拨弄着琴弦,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琴声舒缓悠扬,犹若一个音符绽开了一朵春花,而间关莺语花底滑。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苍浔抚琴,难怪他号称“余音公子”,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也不过如此吧。果真惊才艳艳、冠绝京城的五皇子不是浪得虚名的。

“那个,画的是你吗?”突然有人拽着我问,“芷桑,是你吗?”

我仍犹自身在梦中:“什么?”

“那里,白绢上的杏林,站在树上的小女孩,是你吗?”这人又问。

我才回过神来,看清发话的人是可琦,不知她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我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过去,原来她说的是画中那个绿衫女孩。

女孩神态自若,半倚在树干上,一只手扶着树枝,另一只手背贴着前额,眼盯着前方,带着一些憧憬、一些欣喜,俏皮的笑着;树下有一个青色的背影,正仰头看着树上的女孩,静静的等待着,似乎有无限的耐心,只等着女孩低下头,看见树下的他。

满山的杏花开的如火如荼、纷飞似雪,时光就定格在此刻,天地间仿佛只余盈盈两抹绿,在轻风中翩然若飞。

看着这幅画,此情此景,似曾相识。我突然心跳如雷、脸颊发热,喃喃的说:“我也不知道,我从未见过这幅画。”

可琦神色复杂的看看我,再看看远处的画,仿佛自言自语:“这不是你还能是谁,能把一个人的神态临摹的如此真实自然,除非是一直放在心头细细揣摩,否则……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竟是个傻子,居然没看出来……”

我想解释什么,可却开不了口。这时,琴音已断,只余余音袅袅,回味无穷。众人回皆过神来,喟叹不已,欲待曲终寻问取,脱有形似,握手已违,恍惚中竟不知刚才听到了些什么。

此时有人高声问道:“虞芷桑,那是你的自画像吗?这可是整个展演绘画中的精品,难得如此神似又栩栩如生。”

我摇着头,已经有人出言帮我解释:“这一看就是子衡的笔触,确实妙哉、妙哉。”是一粟先生。

跟着一粟先生一起来的还有祭酒大人、司业大人以及一些先生们,因未曾远迎,学子们都忙施礼致歉。

一阵忙乱过后,司业看着我笑道:“芷桑的创意确实出人意表,很有新意。但画作虽多,出彩的却难见啊?”

我有些难堪,正欲告罪,苍浔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淡笑着躬身道:“所以她才需要出去游历一番,去看看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胸有丘壑,其华自采。”又转身看向祭酒大人和一粟先生,“不知大人们对我之前的提议,考虑的如何?”

我紧张的盯着他们,生怕他们说出个“不”字。

祭酒大人哈哈一笑:“难得虞芷桑有此胸怀,而沧海也同意了,我当然不能反对。”

我一时不敢相信,直到于先生也看着我点头微笑,我才欢呼一声,欣喜若狂。苍浔也看着我笑,目光温柔、嘴角轻扬。

这时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掌声和欢呼,我兴奋的转身向着众人鞠躬行礼、挥手致意,即使看见人群中芷桐复杂的目光也混不在意,只觉得满心的欢喜不知怎样才能宣泄而出,入目全是淳淳民风、壮丽山河。

青山看不厌、流水趣何长,将要万里写入胸怀间。这一天终于将要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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