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外厅,展桀制服季真,环渊与其对峙,奈何投鼠忌器,李斯上前言辞解围。我偷偷向犀首询问盗跖与孔丘的故事。
“希律律——希律律——”酒肆外传来阵阵马嘶声,打断我的思绪。
三人三骑人群中挤开一条路,冲到展桀身前,翻身下马,上前拜到:“少帅在上,三千神游骑已经集结在城外丘陵中,听后少帅将领!”
只见那三人甚是不凡,中间一长者,年龄与环渊相当,却须发皆白,都快赶上犀首,身材消瘦,却铮铮铁骨,站立得挺拔笔直,像是在站军姿,身后两人只是略长于展桀,一个绿袍虬髯壮汉,背搭一通体乌黑的弓,腰挎矢筒,筒内九只纯白色箭矢,目光炯炯有神,仿佛光凭眼神就能射杀一切;一个赤发长须壮汉,虎背熊腰,比那展桀还要高出许多,足有九尺高,上身赤膊,红褐色肌肤似是要渗出血来,背负一把巨剑,刃长三尺三,柄长七寸,刃宽约五寸,似重若千钧,散发着腾腾剑气。
不说这三人相貌不凡,就是这一弓、一剑就让众人骇然。
“三千神游骑?”
“这是些什么人?”
“看到那把剑没?我怎么一看到那把剑就心慌!”
众人议论纷纷。
“三千神游骑是当年‘盗跖’手下第一亲军,攻城拔寨,所到之处,必寸草不生,诸侯不敢望其项背。”有那博古通今的老者解释道。
“三千神游骑?我倒是有些期待。”众人尽皆惊惧,倒也有那胆大后生。
“瞎说什么,谁都没见过三千神游骑!莫要放肆!”老者指责道。
“谁都没见过?”后生问道。
“见过三千神游骑的人都死了!”老者叹道。
后生蓦然。
此时环渊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说那三骑与展桀,无论哪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可如今却有四人,不,是三千人,三千神游骑就驻扎在城外,别说是对付他一个“凝丹”“天命”修士,就算是打下整个琅琊城,也不是没有机会。三千神游骑的威名天下谁人不惧,在两百年前就已经无人敢缨其锋,更何况如今。而且季真还在这三千神游骑统帅展桀手上。此时,他暗暗叫苦不迭,这个季真,虽说是少知,但也的确是太过目中无人,天下之大,儒家也好,稷下学宫也罢,都不能只手遮天。
万幸的是,盗跖兵解于两百年前,三千神游骑不知所踪,如今重现琅琊,应该不是当年的那一支“盗跖”亲军。想必是展桀重新组建的。
“季真这次有难了?哈哈,该!”我幸灾乐祸道。
此时,当场变得极为尴尬,那三人站到展桀身后,不再开口,环渊也不作声,除了周围众人议论之声,当局之人却无人出声。
“拜见三位前辈!不知三位前辈怎么称呼?”李斯果然是个人才,八九岁孩提面对诸雄毫不畏惧,上前作揖。
三人无人应答。展桀双手抱胸,只是微笑看着李斯。
李斯不觉尴尬,又接回话题,缓缓道:“孔圣仁爱,以和为贵;柳下豪杰,以战止战。都是两百年前的圣贤。柳下为救济奴隶遂起义,是大德;孔圣不愿见苍生于战火,是大仁。两者心胸别无二致,只是观点不同而已。何况又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展前辈何必为难我等小辈,不如放下季真师兄,我们中庭再聚会,如何?”
李斯将话说的面面俱到,虽说是季真先动的手,但是展桀挑衅在先,而今又是面对李斯这个晚辈,倒也不好苛责,但他依然耿耿于怀:“聚会就免了!原本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可千不该万不该,孔老二不该在离别时袭击我祖,致使他深受重伤,无奈被诸侯围困,最后落得个兵解的下场。”展雄黯然神伤。
“原来当年是孔丘伤了盗跖……”众皆错愕。儒家乃旷世大教,但儒术等闲不与人争斗,到了圣人的境界,更是道心无他,所以世人对儒术到底有多大神通,并不了解。而此时竟知当年当世无双的“盗跖”竟是伤在孔丘的手上,众人无不惊叹。甚至更有人怀疑可能是孔丘暗中偷袭。
“孔圣当年无心伤柳下,事后更是心愧不已,晚年论及此事,言盗跖虽大兴兵戈,置苍生于水火,但其心仗义,孔圣对柳下赞赏有加,更是动摇了自己的道心,以至四年后化道……”李斯所言不知是真是假。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为难季真,倒显得他展桀小家子气。展桀收起罩在季真头上的袍子,将季真一把扔向环渊。季真作为稷下学宫少知,到也不是一无是处,在空中一个翻腾,落在环渊身旁,但他忘了一条小腿已经被展桀生生掰断,顿时一个趔趄,环渊伸手在他背后一支,到也没有摔倒。
“此事就此过去,小子以后好自为知!”展桀警告道。
季真面有不甘,但形势比人强,环渊上前,一抱拳:“我等就此离去,日后有缘再见。”拉上季真,向厅外走去,人群自觉的让开一条通道,其后韩非、李斯紧随其后。
我看了一眼李斯的背影,叹道:“三岁看老,这货果然牛掰!”
众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人群皆散。展桀并没有马上离去,反而向我们这边走来。在犀首面前站定,向后招手道:“陈大哥,你们三人来见过前辈。”
说罢,展桀当先作揖:“晚辈展桀,见过前辈。”
后边三人也冲上前,深深作揖。
“晚辈陈相,见过前辈!”是那个白发白须长者。
“晚辈陈辛,见过前辈!”赤发长须汉子道。
“晚辈养由驹,见过前辈!”绿袍虬髯汉子道。
“乾坤!巨阙!”犀首捋一捋山羊胡子,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养由驹身上的弓和陈辛身上的剑说道。
“前辈果然好眼力!”展桀赞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山野村夫,名讳不足挂齿!”犀首又是这句话,我越来越觉得这老“神棍”神秘,如展桀这般英雄汉子都上前拜候。
而且他道出的这弓和剑,居然是,居然是乾坤弓和巨阙剑。我原本不知道这弓和剑的来历,但这两件兵器的名讳,太如雷贯耳。太多游戏里都有。我曾经查过资料。
那巨阙,乃是春秋炼剑名家欧冶子为越王允常所铸五把上古名剑中的其中一把,那另外四把分别是湛卢、纯钧、胜邪和鱼肠。那湛卢是把钝剑,毫无杀气,剑身无锋,全靠御剑者一身浩然正气驾驭;纯钧更是一把佩剑;鱼肠是专门为刺客准备的短剑;只有那胜邪十分具有攻击力,但这把剑甚是邪乎,这也是其名字由来,此剑每铸一寸,邪长三分,最后只铸成半截,却是邪气凌然。要说正面对敌交锋,还属巨阙,挥动时剑气纵横,实乃旷世利器,绝世无双的宝剑。
至于那乾坤弓,来头更是不凡,乾坤弓,又名轩辕弓,轩辕者何人,那是黄帝,没错那是黄帝战蚩尤时用的那把弓,黄帝采南乌号之柘,燕牛之角,荆麋之弭,河鱼之胶精心制作,三箭穿心就射死了蚩尤。后来,周武王伐纣,此弓被陈塘关守将“托塔天王”李靖所得,骷髅山白骨洞碧云童子被他一箭正中咽喉,翻身倒地而死。
你说这一弓、一剑来头如何?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到了陈辛和养由驹手里。
“无妨,前辈不愿透露尊名也无妨。我在这城中有一处宅子,那里颇为静谧,无人打扰,还请前辈移驾,让晚辈略尽地主之谊。”展桀邀请道。
犀首略一沉吟,实诚地答应:“左右我们也无处可去,便随你一往!”
展桀欣喜万分,吩咐陈辛在前开路,又命令养由驹和陈相在后牵马,自己则恭敬地跟在犀首身后,毫不见外地搂着我的肩头,问道:“两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估计他本来是想搂邹衍的,只是邹衍这个小家伙最近个子又长了,比之展桀也毫不逊色。
“我叫徐君房,他叫邹衍。”我随口回答道。我发现这个展桀非常对我的胃口,为人豁达,不拘小节。
我原本就是自然熟,只要不是像季真这么讨厌的人,我应付起来得心应手。我和展桀相处融洽,那展桀也不甚讲究,没多久,我们就以兄弟相称,我一口一个“展兄”,这货一口一个“贤弟”,相见恨晚。看得邹衍一愣愣的,犀首更是直摇头,这老“神棍”也享受过个中的待遇,可却总是习惯拿着捏着,我偷偷给他翻了个白眼。
一路相谈甚欢,我们走出集市,一股咸味越来越近,对了,这琅琊城不是一面临海么,我们这是要去海边么?自从离开那个世界,我就没有再见过海,那是一种无比亲切的情感,大海啊,我的母亲。
我们并没有到达海边,在离海边不到三里地的一片山林,展桀一行人竟然在山林中结了一座茅庐,山泉“叮咚”从茅庐旁边流过,颇有一丝世外隐侠栖居之地的感觉,我甚至在歪歪寻访诸葛孔明,三顾茅庐。
茅庐,背山面南,篱笆围成院落,北边是客厅,设有东厢西厢,两厢内各有三间房舍,这,这真是夸张,茅庐搞得这么华丽丽干嘛。
我们的寝室被安排在西厢正首第一个房间,可见展桀对犀首的尊敬。因为东厢正首第一间是主人的房间,也就是展桀的房间。
傍晚时分,山林外马蹄声四起,此时,展桀正招待我们品茶。我问展桀这茶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悟道茶”吧,喝了能增进修为,还能帮助修士领悟道心。他尴尬地否认,说只是普通的山茶而已,我略有些失望。
“少帅,三千神游骑已至,正在院外候命。”养由驹进门禀报道。
“那就出去看看吧,”展桀转向犀首道,“前辈不妨同去。”
犀首站起身点了点头,我和邹衍也十分想去见识一下这传说中横行春秋、转战黄河,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的“盗跖”第一亲军。
未及院门,我就感到一股磅礴杀机扑面而来,茅庐四周悄无声息,突然间,我汗毛竖立,心中微微发寒。
陈辛推开院门,三千神游骑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