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毫不隐讳的说道:“鱼哥送的。”
老麻雀笑着说道:“女孩子收了人家男孩子的礼物可是要给人家当媳妇的。”
阿青嘟着小嘴道:“鱼哥要让我给他当媳妇,我就把这些东西全扔到白沙河里去。”
说着转身进了屋,老麻雀抽着烟笑了笑。
入了冬,那天起越来越冷了,风,肆无忌惮的刮着,似乎要把人间吞没般。林中的树干上泛着的苍老的树皮好像七八十岁老人脸上的皱纹般,那树枝呢?在寒风中,翘愣愣的如鬼一般,要是在晚上怕真能吓着人了.
林中冷清的只剩下狂风的呼啸了,平时还能听见几声狗吠,可现在连那大黄狗也感觉到了天冷,躲在草垛里不肯出来,不叫一声。寒冷的天让人觉得愈发烦闷,出去走走吧,那风似乎要把人撕开般,呆在屋里呢?又闷的发慌。
阿青坐在屋里看着书,那瓜子怕冷竟钻到了阿青的被窝里去了,阿青也不嫌它脏,从它来的第一天,阿青就给它洗澡,那鸟似乎也学得干净了起来,看到脏的东西便远远的躲了开。阿青喝着热茶,拿着诗书倒也学起古人来,摇头晃脑的读起了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淋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是纳兰性德的《木兰词》,放下了书,阿青倒也顺嘴念出了一句“一叶知秋雨,晓梦惊风寒”虽不能与李清照,朱淑贞那样的才女的诗词相媲美,倒也符合自己,想想自己一大清早也确实是被那秋风所惊醒的。
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门也是关的死死的,屋里还是有风,竟不知那风是从哪里钻进来的?想到那风无孔不入倒也不觉得奇怪了。天气干得很,人的嘴唇都翘起了皮,再加上那风,人的脸便也像干涸的土地般裂了开来。阿青见锦儿平时擦了粉,那脸红润润的如彩霞般,那皮肤也像浸在水里似的,水灵灵的,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漂亮了许多。
阿青便也学锦儿对着镜子梳起头发,擦起胭脂,戴起首饰来。阿青不禁想起温庭筠的菩萨蛮一首词,“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不过阿青到没有那懒起的少妇的心思,此刻与木兰“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的心情倒还差不多。
阿青打开胭脂盒只少少的地擦了些就嗅到了一股股的花香味,自己似乎不是在狂风呼啸、寒风冷月的冬天,而是在万紫千红、花香满园的春天。擦了粉,梳了头,阿青便拿起那发簪插在头上,又把那镯子,耳环,项链也都戴了上。对着镜子阿青很难想象那就是她自己,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也能有这般打扮。
门“哐当”一下开了,鱼哥跑着跳进屋里来又立即回身关上了门,他把包袱扔在桌子上便搓起手来,不停地往手上哈着气,双腿在那里打着颤,那样子像是从冰天雪地里走来般。阿青见他那般,便起身倒了杯热茶递给他,鱼哥一把夺过阿青手中的茶也不管它烫不烫便一下子灌入了口中,随即便咳嗽了起来。
阿青又倒了杯茶给他,说道:“慢点喝,小心烫着!”
鱼哥接过茶杯扫了阿青一眼,突的眼前一亮,他又扭头注视着阿青,那红润的脸蛋似天边泛出的彩霞般,那红既不太浓又不显清淡恰到好处,那发簪配上耳环更是美不可言,鱼哥看的有些呆了起来。
阿青的手打着转隐约可听见镯子的声响,“我很丑吗?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阿青的一句话把鱼哥惊醒了过来,他连忙说道:“不丑。不丑,美极了!”
鱼哥喝了口茶又说道:“如果再换上身新衣服就更美了!”
说着放下手里的茶杯,打开那包裹,三四件不同款式的衣服放在那里,那颜色也不尽一样,阿青拿起来看了看和昨天在镇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鱼哥把包袱塞进阿青的怀里,便把阿青推进里屋去换衣服。鱼哥看到那镜台前打开的胭脂盒和发簪笑了笑,便走过去把那盒子盖上了。阿青换好了衣服羞涩的走了出来,那步伐就像古代宫廷里的宫女走路般。
鱼哥叹道:“好美啊!阿青你现在都可以当新娘子了。”
阿青选了件红色的衣服穿上,想必鱼哥说她可以当新娘子就是因为这吧!阿青高兴了一会儿坐了下来,又给鱼哥倒了杯茶,轻声问道:“鱼哥你为什么送我胭脂首饰又送我漂亮衣服?”
鱼哥沉默了一会儿,他端起茶杯放到嘴边思索着在寻找一个好的答案,那杯茶一口一口的喝完了,他才说道:“因为,因为······因为你在老祖宗的寿礼上帮了我的忙,我要报答你啊。”
说完,鱼哥笑了笑,阿青也跟着笑了起来。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寒风夹带着冷雨吹打着,窗户上的挡风纸“沙沙”作响,雨滴落在屋顶,那混乱的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过了一会儿,那声音便变的有了些节奏如梵婀铃上奏着的名曲,此刻,那雨声也有了优美的旋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丝毫没有停的意思,那风依旧呼啸着。已是中午时分了,窗外的雨依然在下,阿青便让鱼哥留下来吃饭,鱼哥爽快的答应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饭做好了端了上来,阿青还特意给鱼哥吵了几道小菜。阿青笑着说道:“鱼哥啊!我可请不起你吃大鱼大肉,只能给你做些野菜素汤来喝了。”
鱼哥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好像一个饿了三天的人突然遇到满满的一桌食物般。鱼哥嘴里塞得满满的,边咀嚼着边支支吾吾的说道:“阿青,你做的饭太好吃了,比我娘做的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