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麻雀把大烟筒递给离他最近的一个年轻人,示意让他也来尝几口,那人便不客气地接过烟筒,刚吸了一小口,就咳嗽个不停他赶紧把烟筒往老麻雀怀里塞好像手中抓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赶紧往外扔,多留一刻那双手似乎就被烫熟了。
这时船上的人见状也都大笑了起来,那人咳了一阵后,老麻雀便解下腰中的葫芦,递给那人说道:“自家酿的酒,尝几口吧!”那人接过打开塞子往嘴里灌了一口,刚才还白净的小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犹如夕阳旁燃烧着的云彩般,那人把葫芦还给了老麻雀。用手捂着嘴,支支吾吾的说道:“老······老······老先生,你······你这酒是用辣椒酿制的吗?这般辣!”
老麻雀举起葫芦“咕咚咕咚”喝水般喝了几大口,说道:“年轻人酒量不行啊!”船上的人便也都夸起了老麻雀的酒量。
船快到了岸,几个外村人便从口袋中掏了些散钱掷在船舱里,算是渡船钱。老麻雀突然变了脸色,吼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村中的渡船是从来不收坐船人的钱的吗?”
那人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似得说道:“老先生,我们是外村的人,乘你的船自是要付些钱的。”
老麻雀更火了“你们把这些臭钱拿走,不然老子现在把你们扔进河里喂鱼。”
那几个人见老麻雀真的生了气,便只好弯下腰拾起船里的钱。船靠岸了,几个人上岸离了去。
白沙镇渡口停满了船只,有的是村中的渡船还有的是些货船。老麻雀与那些各个村中摆渡船的还有那些跑货船的人都熟识,闲时,几个人在那里说说话话,下下棋。碰到那跑货船的老麻雀便打声招呼:“今个又拉了些什么发财货?”
那货船上的人便答道:“是些果子。”说着从船舱里拿了一个扔给老麻雀,老麻雀接过咬了一口,甜甜的,那味道一尝便知道是从白沙河畔运来的。
货船离开了,顺着河水运到了附近的几个镇子,远的运到了省城。邻村几个撑渡船的也都回了去,已是黄昏时分,渡口只剩下老麻雀一个人和那条船。老麻雀便对那渡船说道:“老伙计,都走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说着老麻雀拿起酒葫芦大喝两口,他那个酒葫芦像个大酒缸似的从来没缺过酒。老麻雀放下葫芦拿出大烟筒抽烟,刚抽了两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道:“船家,去白沙村吗?”
老麻雀回头看去,一个西装革履的先生手提着皮箱站在那里,那西装是白色的和白沙河的沙一样白,老麻雀抽了口咽说道:“先生上船吧!”
那先生上了船,老麻雀摆着渡船离去了。
老麻雀看那先生文绉绉的倒像是个知识分子,老麻雀便主动问道:“先生是从省城来的吗?”
那先生笑着点了点头,老麻雀又问道:“先生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当官的吗?”
那先生说道:“我是个商人,走南闯北,买东卖西的生意人。”
“生意人好啊!”老麻雀说道,“不像那些当官的拿着鸡毛当令箭就知道吓咱们老百姓,骗咱们老百姓,若不是咱们胆子大些怕是早被他们吓的找阎王了。”
那先生听了笑了笑说道:“老先生我也是这白沙河畔的人,白沙村的,你可以直呼我名讳——白里。”
“船老大白里”老麻雀惊道。老麻雀没见过白里却常听人提起船老大这个人,对他的事情倒是有所了解。
白里问道:“老先生识的我?”
老麻雀抽了口烟说道:“船老大白里,这白沙河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虽不认识你的人但你的名字我还是听过的,你可是个大善人啊!若没有你,这白沙河畔人的生活过的就没这么安逸了。”
白里笑了笑说道:“老先生夸奖了,我只是普通的生意人罢了,买东卖西的生意人,谋些钱财居家过日子,村中人厚爱送了个‘船老大’的名字。”
白里又问道:“老先生贵姓啊?今年贵庚啊?”
老麻雀说道:“姓啥叫啥吗?连我自己都忘了,村中男女老幼都叫我老麻雀,老麻雀今年已经六十了。”
白里叹道:“耳顺之年,老先生身体依然这般康健,难得啊!”
老麻雀笑着说道:“老了,比起你们年轻人来可是差远了。”
老麻雀见这白里虽然打扮成一副文人模样但说话举止间总也带些乡土韵味,听起来倒让人觉得亲切许多,老麻雀便放开的与他攀谈起来。
老麻雀问白里省城是什么样子的,老麻雀早年听人谈论过省城里的事,阿青的母亲就是省城里的人。白里像说书般给老麻雀介绍了一番有关省城的事,老麻雀听的津津乐道。
白里却已说的口干舌燥,老麻雀解下腰中的葫芦递给白里,笑呵呵地说道:“自家酿的酒,来尝尝吧!”
白里接过酒葫芦大喝两口,说道:“好久没喝过这家乡的酒了。”
老麻雀见那白里脸不红气不喘,人倒是更精神了些,便说道:“船老大好酒量啊!”
白里笑了笑便打开皮箱从箱中拿出一个小酒瓶来,说道:“老先生来尝尝我的酒。”
说着把酒递给老麻雀,老麻雀接过抿了一小口,那酒刚入口全身的细胞便都跳动起来了,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老麻雀闭上眼睛仔细品尝那酒的味道,醇香浓烈,回味无穷。说道:“清辣中带着一股浓浓的香味,那香味既不浓厚又不显清淡,恰到好处,那酒味虽有些浓烈但却香醇可口。”
白里叹道:“老先生好一番酒论。”
老麻雀问白里那是什么酒,白里说道那是北京的二锅头,大清皇帝喝的就是这酒。
老麻雀叹道:“我一个平头小老百姓竟然能喝到皇帝的御酒,不错,不错。”
白里又从皮箱中拿出一个大瓶子来,瓶子里面装满了红红的液体,乍看像是一瓶红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