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里把那瓶子递给老麻雀，老麻雀喝了一小口，甜甜的，像是糖水却又比糖水多了几种味道，说道：“这也是酒吗？这般甜。”
白里道：“老先生有所不知，这是法国的葡萄酒。”“外国货”老麻雀说道，“这酒比起我们的可不够烈啊！”两个人相互笑了起来。
两个人坐在船上一路走来一路说，说的是不亦乐乎，两人真成了忘年之交般。船到了岸，白里请老麻雀到家中把酒叙谈，老麻雀以白沙镇工人未回为由拒绝了，白里见老麻雀另有事便也不再挽留。
白里临走把那瓶二锅头送给了老麻雀，老麻雀推辞不收，摆渡船的收人礼物坏了自己的名声不说就连村里的名声也会给败坏的，白里便说不是因为做老麻雀的渡船才送老麻雀酒的，而是把老麻雀当做长辈才送的，晚辈给长辈送酒，这么一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了，白里推让了半天，老麻雀执拗不过只好收下了，白里提着皮箱消失在夕阳中，老麻雀则掉转船头朝白沙镇驶去。
老麻雀和往常一样趁着月色，摆着渡船回去。河岸处，一排排整齐地红枫树仿佛戍边的军人般。老麻雀抬头望去，那大黄小黑正站在河岸处，老麻雀想这定是阿青让大黄小黑在这里等他的，那大黄小黑看见了渡船便朝水中狂吠起来。船靠了岸，老麻雀拴好船，领着大黄小黑朝红枫林走去。
月光洒满了整个河面，水面闪耀着珍珠般的光芒，空气中有风，微风吹过，几片枫叶飘入水中，伴着流水远远的流去，不时，有几只鱼儿也窜出水面欣赏这迷人的月色。虫鸣声从林中传来清脆悦耳，溢满了整个水面。
阿青早已做好了饭菜，见爷爷回来了，便把饭菜给爷爷端了出来。白米粥外加几道小菜，就着几个大白馍馍就是老麻雀的晚饭了。偶尔，鳞儿抓了鱼也会给阿青送来几条，阿青就会给爷爷熬锅鱼汤，让爷爷开开荤。
老麻雀津津有味地咀嚼着那青菜边吃边说道：“阿青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都赶上镇上的大铁锅师傅了”
听了这话，阿青便笑了笑。吃罢饭，阿青洗涮着碗筷，老麻雀坐在台阶上抽着烟。大黄小黑在院子里窜来窜去。院子四周没有墙，是用篱笆围起来的。坐在台阶上便能望见远处的景象。月是圆的，今天不是十五，但月依旧圆。月光落在老麻雀古褐色的外套上，照在他那苍老憔悴的脸庞上。
老麻雀捋了捋胡子。便拿起葫芦准备大饮几口，老麻雀忽然想起了白天船老大白里送他的那瓶酒。便从怀中掏了出来，一口一口地品尝着那美酒。阿青洗刷完。便坐在爷爷的给来。
阿青一边轻轻地捶着被一边说道：“爷爷，明天我替你去摆渡吧？”
老麻雀便笑呵呵地说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了······”
阿青的脸一下子变青了。她嘟着小嘴说道：“爷爷，阿青已经长大了，阿青都十六了。”
老麻雀抽了口烟说道：“那也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去摆渡船，整天抛头露面的以后谁还敢娶你。”
阿青说道：“阿青不嫁人，阿青要一辈子陪着爷爷。”
老麻雀便呵呵地笑了，“傻丫头，爷爷都已是半截黄土里的人了，再等个两三年就得和阎王爷作伴去了。哪里要的你陪啊！”
阿青道：“爷爷净瞎说，爷爷一定能长命百岁的”老麻雀听了倒笑了起来。
阿青突然觉得被爷爷绕了进去，一开始说要替爷爷摆渡船，爷爷三言两语便把摆渡船的事说没了，阿青便又说道：“爷爷，明天我替你去摆渡船吧？”
“不行！”老麻雀说道，“渡船上都是一大群男人，你一个小姑娘家去摆渡船那哪能行啊？”
阿青委屈的说道：“爷爷说话不算话，爷爷说过要让我去的，可现在······”
阿青的声音哽咽着已说不出话来。老麻雀回头看了看阿青，阿青小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的打着转。
老麻雀见阿青真的生了气便像赌咒发誓般，拍了拍胸脯说道：“好了阿青，爷爷答应你明天一定能让你摆上渡船。”
听了爷爷这话，阿青立即笑了起来，老麻雀又说道：“夜已深了，你赶快回屋去睡觉吧！”
阿青回了屋，那大黄小黑便也卧在台阶下休息了起来。
老麻雀抽着烟踏着月色向红枫林更深处走去，走了一会儿，老麻雀的烟也抽完了，他在一颗大树下停了下来。老麻雀把烟筒别在腰里，把那树下的木条挪了去，一只小船漂荡在月光的海洋里，小船是新的，桨橹上缠了一圈圈的红布，船边还刻上了一只只小青鸟。
那是老麻雀不知花了多少个夜晚才做成的，老麻雀本想在阿青生日那天当做生日礼物送给阿青，不过现在看来，这个礼物要提前送出了。老麻雀把那拴船的绳子缠在手腕上慢慢地拉向小木屋，老麻雀很是小心，怕有一点声响会吵醒阿青。老麻雀把那船拉到了院子里，大黄警觉到有人靠近便立即站了起来，老麻雀对着大黄做了个不准吭声的手势，那大黄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又卧在那里闭上了眼。
老麻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解下绳索便轻轻推开旁边的门，回到屋中睡下了。夜，依旧很静，月光泻在这片树林里，远处只有几声虫鸣，大黄狗卧在台阶上打着哈欠，老人睡去了，小女孩依旧在梦里勾勒着那一张张父母的模样。
阿青起来时，阳光透过窗户洒满了小木屋，阿青推开了门，阳光刺的她睁不开眼，阿青伸了个懒腰，睡意未醒的双眼中闪现出一只小船，阿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她揉了揉眼睛，看到那大黄小黑在小船里踱来踱去，阿青高兴地跳了起来。她跑过去**着那桨橹，像**着一颗稀世夜明珠般的小心翼翼而又欣喜若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