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
杨雪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不紧不慢地往脸上扑粉底。车富强头发凌乱地穿着睡衣从卧室里出来,躬着腰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样子,小跑到卫生间前,见洗手间的门关着,推了推,没推动。敲了敲门:“杨雪,你在里头干啥呢,快点儿,俺拉肚子……”
卫生间里的杨雪听见车富强痛苦的声音,若无其事地应了句:“再忍忍,我这就好,再忍忍。”
车富强在卫生间外直打转儿:“还得多久哇。”
杨雪:“马上……”
话音未落,车富强已经飞起一脚踹开门闯入卫生间,急忙蹲在坐便上一泄千里,做陶醉状长舒了一口气。杨雪大叫一声,掩住口鼻跑出卫生间:“车富强,你能不能矜持点儿。”
卫生间里传出车富强的声音:“没工夫跟你矜持。实在是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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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亚驾着车在街上缓缓行进。
手机响了,她打开手机,将连接在手机上的耳机塞进耳朵里:“喂,克孝啊……蒋月请客?我真想去,可是不行啊,今天公司开大会,改天吧……替我跟蒋月说一下,改天我请她……你那个事儿有眉目了吗……好,到时候再说……先撂了吧,我开着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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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富强急三火四地擦了把脸就出门,一路倒公交到了护卫中心。
刘家林站在中心门口,一脸焦急地盯着车流、人群,几次抬起手腕看表。一辆公交车在中心马路对面的站点停下,车富强下车,穿过车流过马路。
刘家林不无担心地冲车富强嚷:“当心车!真是的,毛毛草草,总是这样不小心!”
车富强见是刘家林,笑笑打招呼:“刘经理,您早!”
刘家林:“差两分钟八点,不早了。”
车富强:“您在这……”
刘家林:“等你呗,担心你迟到。”
车富强:“嘿嘿,谢谢经理关心。”
刘家林作羞涩状,含情脉脉地看着车富强:“知道关心你,以后就早点来,不要总迟到嘛……”
车富强当场崩溃,大脑空白了几秒钟,才想起该怎么岔开话题:“我住的离单位远,公交车老是晚点。”
刘家林:“那以后我去接你,反正我有车,方便得很!”
车富强:“那怎么好……刘经理,我去签到了啊。”
刘家林:“去吧去吧……”
车富强摆脱刘家林,急急忙忙一路小跑进了院,刘家林在身后看了,朝她喊:“慢点儿!”
跑进护卫中心女更衣室,同事们都在整装待发。车富强把包放在地上,打开自己的衣柜,见里面有一条粉红色的毛线围脖,回头问其他人:“这谁的,咋放在俺的柜子里头?”
一位女同事回头看看车富强,又看看大家,笑了:“刘经理交给我的,让放到你衣柜里,还特意交待说这是他自己织的。”
车富强:“秋天还没到呢,有病!”
女同事:“强姐儿,你咋还不开窍呢,刘大经理对你有意思!”
众女孩笑。
车富强看着手里的围脖:“妈呀,杀了俺吧……”
装备换好,车富强跟大伙儿坐上押运车出发。一路上大伙儿张口闭口刘家林,折磨得她总是有跳车的冲动。
车终于停在银行门前,大伙才闭了嘴。全副武装的车富强等人下车,端枪的端枪,提箱子的提箱子。刚才那位女同事留在外面,其他人全部进入银行。留下的女孩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过往的人。她的视线穿过马路——马路对面,郎涛、东子、大鬼走过,郎涛斜背着黑色的电吉它包。
此时,郎涛等人正在去一家酒吧,老板是大鬼的朋友,他们想在那里联系驻唱的活儿。
东子看看对面的银行,拍拍郎涛身上的吉它包,又指指对面的银行说:“你现在要是进那里头,准让人当抢银行的,一顿乱枪打成筛子。”
郎涛:“二到家了你,见过背吉它去抢银行的?”
东子:“美国大片里抢银行都把枪藏这里,进去把枪一掏见人就喊:靠墙趴下,双脚放头上。”
郎涛“噗嗤”一笑:“我把吉它包借你,你去,成了咱五五分账。不成哥们儿给你收尸,加点儿辣椒面儿化了风光大葬……”
大鬼:“你俩甭逗嘴了,那头儿一劲儿催呢。”
大鬼正说着,手机响了:“又催了……哎,金哥,您稍等,我们就快到了。”
放下电话,对郎涛和东子说:“去了你俩少说话,老金那人特牛,说什么咱都受着,甭跟他犟嘴,哥们儿几句话就把丫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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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装公司。
小亚匆匆忙忙走在公司走廊上,低头满怀心事。迎面遇上杨雪,没看到。杨雪叫她:“小亚,小亚……”
小亚抬头:“啊,雪雪。”
杨雪:“哪天叫上车富强和糖糖她们聚聚。”
小亚:“好好好,你们定时间吧,到时候通知我就行……我着急,有时间再聊。”
说罢,急急走了。
杨雪望着小亚的背影:“啊哟哟,到底是女超人,会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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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车上。
全副武装的车富强透过车窗望着街上的车、人和店铺。
女同事:“强姐儿,求你个事儿。”
车富强回头看看她:“啥事儿?”
女同事:“回去你把那条围脖戴上,让咱们见识见识刘经理的手艺呗。”
大伙儿跟着起哄。
车富强:“猜你就没好话,稀罕啊?稀罕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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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涛、东子、大鬼坐在酒吧昏暗的环境里,他们的对面坐着一个穿西装的胖子,胖子的手腕上戴着金表,手指夹着一枝大号雪加烟。胖子抽了一口烟:“我基本上明白你们的意思,这么说吧,要是能唱流行歌,随时来上班,大鬼在我这干过,我老金不差事儿,老规矩,晚上九点开唱,一天四百,点歌儿小费归你们,不能唱立马走人,我这有局等着,三缺一。”
大鬼:“金哥您是讲究人,您怎么说怎么是。”
东子:“可是……”
大鬼赶忙冲东子使个眼色:“金哥话说到这份儿上,给足面子了,咱回去商量,别误金哥事儿。”
一直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郎涛开口:“不用商量。一看金哥也是痛快人。我们哥仨就想找一地儿,唱自己的歌,顺便赚点儿钱。”
胖子又抽口烟:“我听大鬼说过,你们搞那个什么,什么来着?”
大鬼:“金哥,是摇滚,摇滚乐。”
胖子:“摇滚。甭管什么滚,你们瞧瞧我这环境,咖啡最便宜二百八一杯,俩人没一千块钱不敢进门。来这消费的都有身份,不受你们那一套,什么乐队不乐队我没兴趣,想在这干,就得给我弄流行歌。”
大鬼:“是是是,您金哥的店儿绝对有份儿……”
郎涛:“成,不打扰您了,小哥儿几个穷归穷,不缺骨气……咱走……”
郎涛、东子起身走,大鬼在他们身后“哎哎哎,别呀——”,见他们去意已决,又忙回头向胖子解释:“金哥,您别见怪,改天弟弟请您吃烤鸭。”
胖子没搭理大鬼,反而一脸神气地叫住郎涛:“小子,回来回来……”
郎涛站住,回头。胖子指着他说:“哥欣赏你的骨气,临走哥送一句话——骨气是个甚?王八蛋!这年头儿,有钱就有骨气。说着,把手腕上的金表摘下来往桌上一拍:看见没有,金的,24K。现在,就现在,站这给哥唱首流行歌,送你。”
郎涛在胖子一脸神气的注视下慢慢把肩上的吉它靠墙放在一边,走近胖子,突然一把抓住胖子的衣领将胖子从座位上揪起来:“爷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骨气!”
大鬼和东子赶忙去拦郎涛。大鬼:“涛子,松手,嘿,干嘛呢这是,犯得上吗……”
胖子指着郎涛的鼻子:“嘿,敢在我这儿犯拧,欠揍了你是。上人!”
十几个酒吧服务员蜂涌而至,将郎涛拉开,叠罗汉一般将他压在身下。
胖子边整理边对与郎涛扭打在地的服务员嚷:“打,往死给我打,打残了爷赔!”